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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有个小问题”，一个浓重的西北口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个带眼睛的知识青年，“关于技术指标里第七项，能在恶劣环境下作业，比如房角和树林，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这个问题的问题在于太过简单，反而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后来罗里罗嗦讲起了GPS原理，知识青年有点不耐：“你先停一下，鹅给你看看这个”，他举起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上面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鹅就想知道，在这里你们能不能工作？我们过去的做法一直是砍树，代价很大，每颗树都要花钱买，你的仪器可以解决问题吗？”。
第二十九章 一切情理之中
我很疑惑，评标是文明人的战争，表面平静，但底下暗滔汹涌，危机重重，除了极个别的书呆子大侠，真的对你的技术参数感兴趣，大多数只要提问，就一定有目的，看似简单，一不留神就遭绝杀。
但这个问题是绝对的A条款，所以令我疑惑。标书上都会有很多技术参数，但绝大多数是所有厂家都可以满足的，这就是A条款，对标书很重要，却基本没太大意义，B条款是某几家满足某几家不能满足的条款，而C条款就是只有一家才能满足的条款。标书的学问就在于要有足够的A条款，但B和C条款的组合，才能看出买家的真正意图。比如麦和公司的辅助测高，绝对是很敏感的C条款，最容易遭到别人攻击，一般招标人也会尽量慎用的。
但现在这位知识青年揪住A条款不放，的确令人奇怪，对于苦困难环境作业，因为情况太复杂，所以无法量化，大家都说可以，实际却无从比较的。
我痛苦的回答：“这个很难说，要看植被的种类，季节，当时的卫星分布，等很多因素”，西部知识青年很不高兴，他高举照片：“就是这个植被，就是这个季节，我问你行还是不行？”胡须侠接了过来：“这样，你就随便说说，这种情况下，你的信噪比大概可以到多少？”我犹豫一下，说：“这么密的林子，大概10左右？”，我用的是疑问句，心中实在没太多把握，但我话音刚落，知识青年马上说，好了，我没问题了，胡须侠说，那好，阿勇，报价留下，你先出去吧，叫下一个进来。
我疑惑着，隐隐觉得有什么问题，又想不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我出门，看见楼道理曹公公正谦卑而尊敬的和一个老者聊天，这位该就是传说中的孙教授了，教授很自信的说：“是的，我一直是为人师表，不懂什么生意。这次来，虽说和青田的关系很好，但也不是一定要做成什么，但是，如果我发现招标不公平，就一定会和他们领导讲，公平公正，这是必须的嘛”，曹公公频频点头，盛赞孙教授高风亮节，仗义执言，才高八斗，威震江湖。
第一论结束，报价和曹公公预想十分接近，我和TIC与麦和紧咬，其他家高高在上，如天上浮云。胡须侠出来，一脸严肃：“各位中的最低价格都与我们的预算相差甚远，所以现在进行第二轮报价，很直接的说，不降价的任何一家，都没机会中标，所以如果已经是最终报价的，请回宾馆休息”。
第二轮是普调，大家都往下走，但结构基本一致，只是TIC和我的价差又大了些，看来刘德华的权限也是不容乐观。
胡须侠再次出来：“现在有个别厂家接近了我们的采购线，我提醒大家，最后一轮报价已经没有修改的余地，请各位谨慎。再强调一下，确认已经是最终报价的，可以离开了，不过现在离开的，也有可能会有机会”。
胡须侠的话只是程序而已，应该不会有人离开。但此时，我举起双手：“我，天天的报价已经是最终报价，第三轮我不参与”。能感觉到，郭大侠看了我一眼，而刘德华的眼神应该有几分感激的，其他人没反应，胡须侠也没反应，说了一声，好的，就回去了。
决战的时刻到了，虽然我已经是旁观者，但在整个战略中，我还是参与其中的，退出就是我的招数。所以我和其他好汉一样紧张的等待结果。
结果让我大吃一惊，不知那位好导演，到了一出绝对的好戏，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或许真实的生活，本就比计划好的精彩。除了忠厚的孙教授，卡卡和DS都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曹公公，他们的价格都在泰克之下，而TIC看来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价格比公公稍高，孙教授高高在上，幸好有我，我们一起保持着自己的身份，而被曹公公精心设计很久的麦和，竟象算好了一样，比曹公公要低，而比DS和卡卡，竟只是以数千元的差距，在价格上取得优势。
喜怒不形于色的曹公公终于变色，很好看，是一种翠绿。一向高调示人的郭大侠此时到是一脸平静。胡须侠宣布，评标小组将在麦和，卡卡和DS中选择最后的中标人，感谢大家的参与，请回宾馆休息，评标结果最迟明天上午宣布。
曹公公和疑似美女没等宣布，连夜撤出阵地，刘德华和吴孟达与我打过招呼，也匆匆回归本营。招待所一下只剩下我和三家候选人，当然还有那个神秘的张女侠，看到TBLE丢了生意，女侠似乎并不失落。晚餐时，女侠笑盈盈走到我面前，“阿勇，我赢了赌局，我们开始第二轮谈话吗？”我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过依然硬撑：“张助理，现在三家入围，价格相当，虽没了TBLE，可两外两家也是响当当的招牌，现在我还没输呢。”，女侠笑道：“其实目前的局面，你和我一样清楚，你是一定等出了最终结果再认输，还是保持一点风度，提前投子？”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对赵总这么有信心，他和你讲了什么？”女侠说：“我对赵总其实没太多信心，他和万总只是一面之缘，基本算陌生人。我们只是好奇他的自信，但当我来到这里，才发现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被他说中，我的信心也是这样来的，不过还是不至于完全相信他，和你赌时，并不是我有把握，赌只是尽量选择机率大的，看来我运气不错”。我无法信服，“你怎么会如此相信最终的结果呢，这可是投标，一切瞬息万变，前一天，同样有人在我面前运筹帷幄，今天已经离开青田，你就如此肯定？看看那几位，包括你的大眼保镖，一个都不在这里，哪去了？想尽办法，攻关去了，没看到最后结果，我绝对不信谁一定中标”。
女侠拿出一样东西在我眼前一晃：“没看到结果，或许你看到个这个了？”我忽然明白了一切，那是一张照片，与数小时前拿在知识青年手里的极象，不过茂密的树下多出一人，背着诺瓦设备，憨憨的笑着，正是赵爷。
第三十章 谁是赢家
张女侠晃了一下就收起了照片，微笑不语。
我叹气：“看来，你来之前，赵总给你讲过好听的故事了”。
女侠说：“没有呀，赵总就是给了我一张照片，说是野外测试的纪念，可以让万总了解测绘外业的生活。故事嘛，赵总说足够聪明的你，也许看了照片，能讲个故事给我听”。
一切都如赵爷所料，我的故事本来不该讲，但实在不想被这个江湖的人看成傻瓜，我说：“好吧，我讲。如果我没想错，一切都是赵总做的局，麦和代理的加拿大诺瓦仪器，可能有一种新的算法，可以解决在密林下作业的问题。但以我对GPS的了解，这绝对不是什么新技术，只是用降低可靠性来提高作业能力的数学游戏，所以并不是很有价值，其他厂家如果愿意，一样可以做到。但青田的单子，赵总偏偏在此事上做起了文章，评标小组的照片一定是赵总提供的，之前他和青田的技术人员一起在此地做过测试，并取得了正式的测试报告。”
“但最精妙的一招棋其实不是什么测试，而是对这种算法的绝对保密，所以任何一家竞争对手都没有对此有足够的注意。标书上写了，但所有人都认为是A条款，而与之相反的是，赵总一直高喊着气压测高，并写进标书，成为C条款，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大家想法设法将此条款拿掉，却不知正中了赵总瞒天过海之计，没人当回事的A条款，才是真正杀招”。
女侠似乎充满敬意：“怪不得赵总说你聪明，果然一猜就中，其实赵总真的什么也没说，但说你一定明白。难为你讲的如此清楚，算法之类我就完全不懂了”。
我苦笑，赵爷夸我？或许是真心，但与骂我有什么区别。
女侠问：“评标还没结束，魔术一旦*就由神奇变平庸，你要不要去向青田公司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