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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也不至于毒死自己的男人哩。〃
白玉莲放下饭碗给芒种翻了个身,平静地说:〃俺晓得你心里跟瓣儿亲近,可是向情向
不了理,这回她说啥也拔不了干钎(注:方言,逃脱不了责任的意思),杀人总得偿命哩!〃
翠蛾愣怔在屋里,一时不晓得说啥。半晌,心疼地看着芒种说:〃还能好不?〃
白玉莲苦笑道:〃蔡老板想绝法子咧,不敢担保。这毒轻也得耳聋眼瞎嗓子哑,他现在
也就是强挣扎着呼搭口气气,熬到啥辰景算啥辰景吧!〃
翠蛾心里也难过,看着白玉莲无奈的神色,像极了自己在炕上伺候花五魁的辰景,不
由叹了口气说:〃唉,你说这怨谁?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孽,咋会弄成这个样样哩?〃
白玉莲坐在炕上捏攥着芒种皮包骨头的胳膊,也叹了口气道:〃俺开始也怨瓣儿,可是
后来一想,她也不愿意有这病,可咋着也不该把人毒成这个样样,俺得替芒种出这口气!姨,
俺也不嫌臊咧,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俺对芒种的好,就像你跟师傅哩!俺还不光跟他有
肉挨肉的亲近,都没爹没娘咧,他把俺当亲姐,俺把他当亲弟哩!〃
翠蛾脸上一红,思忖着说:〃你们总说这个有病那个有病的,到底咋回事哩?〃
白玉莲有些不情愿地说:〃事体都是赶得巧上咧,秉汉闹了场病,那儿就不行咧,瓣
儿……瓣儿她是……是个……石女哩!〃
翠蛾听罢,身子猛地抖颤,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她万万没有料到花瓣儿这么个招人待
见的闺女,是个石女的身子,她有些不相信,可看了白玉莲的眼神,又不得不信。
〃白玉莲,你个不要脸的,出来………〃
白玉莲正要说句圆盘子(注:方言,让人能够挽回颜面)的话,院里突然响起秀池的
骂声。
二人急忙出屋,秀池手里提了一根练武用的白腊杆,怒气冲冲站在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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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莲瞄了秀池的架式,晓得她也是来找后账的,不由苦笑着看了翠蛾一眼。
翠蛾的心里有些疼她,脑子里急想为她开脱的说辞。
〃白玉莲,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四处卖俺瓣儿的坏话不算,还恶人先告状把她掐监
入狱。这下好咧,你没遮没拦地在炕上让男人日吧!舒坦死你,舒坦死你………〃
秀池骂着,身形蹿腾过来举杆子就往下抡。
〃啪………〃
〃唉呀………〃
白玉莲还没闪避,棍子不偏不倚拍住肩膀,痛得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秀池不依不饶举棍还要打,被翠蛾拦住。
翠蛾说:〃嫂子,玉莲是小辈,咋说咋骂都行,别动手咧。看你把她打的这个样样,让
人看不下去哩!〃
秀池根本不理翠蛾,用力荡开她的手,继续骂道:〃俺没蛋样他爹那身武艺,不然,把
棍子戳进你裆里,堵死那个发骚的洞洞,看还勾引人家的男人不?〃
翠蛾晓得她还记着花五魁淹在河里的那档子事体,小声劝解着说:〃嫂子,你先消消气,
到屋里看看芒种现在成啥样咧,俺刚才也是兴师问罪的,没成想……〃
她的话没说完,秀池的火气又蹿上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俺正想找这个拿鸡巴乱
杵乱戳的王八蛋哩,俺把它割下来,让他以后学娘们蹲着尿脬………〃
秀池说着,几步蹿到里屋。
翠蛾怕她对芒种下手,急忙跟进屋里。
白玉莲疼得不能动弹,听二人在屋里大声嚷嚷小声嘁嘁。
半晌,秀池从屋里出来,面色难看至极,看一眼疼得流泪的白玉莲,颤了声音说:〃你
说……瓣儿的病是真的?〃
白玉莲咧着嘴站起身说:〃芒种亲口告诉俺的。〃
秀池一心护着花瓣儿,又恼怒起来:〃你们晓得她有病,更不能大明大摆地欺负她,兔
子急眼还咬人哩,芒种他是活该!〃
翠蛾刚想说话,白玉莲低下头说:〃俺晓得不对,可瓣儿也太狠咧,毕竟是条人命哩!〃
秀池瞪一眼往地上戳着的白腊杆道:〃凡事总得说理,错也是你们错在前头。要念想你
们姐妹一场,念想受过她爹的恩,就把状子收回来,不然,俺叫人把这房子点喽,让你在定
州没有扎锥之地!〃
翠蛾连忙说:〃嫂子别发火,玉莲也好好想想,咱们都是家里人,把事体放在家里办多
好哩,省得吆五喝六让别人笑话。〃
翠蛾本是一番好意,哪知秀池正在气头浪尖,加上早对她不满意,又恨她在白果树下
说了和花五魁相好的机密,让他落了个偷嘴吃的名声,不由火又蹿出,抢白道:〃你嫌俺吆五
喝六咧是不?你跟谁是家里人哩?你以为让俺兄弟日几回,俺就得把你当弟媳妇看待?没你
裆里那两扇肉片片,俺兄弟还落不下坏名声哩!〃
翠蛾没想到她这个样样臊人的话也能说出口,一时气得眼泪打着闪闪,恨不得遁到地
缝里。
白玉莲见她满嘴胡吣,脸冷下来道:〃大娘,翠蛾姨这辈子也不容易,师傅跟她好咋咧?
还不是多出个能说体己话的?别太伤人喽!〃
秀池见两人齐着劲数落自己,恼着跺了脚说:〃你把死闺女说成活小子,哪朝哪代偷人
养汉也是丢人现眼,你们俩……你们俩穿的是一条裤子,还有脸找下台阶哩!〃
翠蛾简直把肺气炸,脸〃刷〃地白惨下来,放了喉咙喊道:〃你嚷叫啥?你以为你是没
褒贬的?你咋把大套哥勾上炕的?俺和玉莲没贪图过男人的东西,不像你,为了几个盆碗让
人日得学狗叫唤!咱仨……咱仨都是一个样样的!〃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一惊,冷场半晌,面面相觑。
第十六章
花瓣儿心里有愧,并不怨白玉莲告了自己,只是念想着人不应该突然变得翻脸
成仇。人要不懂仇怨多好,啥也不会计较,啥也不会埋怨,甚至干脆不和芒种成亲,他们三
个人就快快活活地每天在台上唱愿意唱的大秧歌,一直唱到老得不能动弹,也比现在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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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白果树下崩了欧阳先生和几个学生,晋军突然谨慎起来。以往,两三个当兵的
在街上胡乱溜达是常事,如今,没有十个八个的凑群,谁也不敢单独行动,而且神色异样。
人们觉得城里变得古怪起来。
晋军打来的辰景,没像奉军把城里和附近的村子抢个一干二净,傻乎乎的百姓还满心
以为纪律严明,根本没料到他们是耐着性子等待时机,单等地里的秋粮回家归仓,再让家家
户户乖乖把粮食放到预备好的车上,更没想到弄这些粮食是为了和奉军决一死战。
吴二造这些天特别忙,按照王秉汉的吩咐,他明着帮晋军维持捐粮秩序,暗里
派人盯上了一车车粮食的去向。
吴二造手下的几个警察,都是跟从他多年的秃鹰狼狗,眼珠子转悠片刻,便探听到了
底细。原来晋军连抢带逼弄来的五十四车粮食,统统放在城东北的众春园里,还有两个连的
兵专门把守。
众春园本是定州一大名胜,潴水为塘,占地百十亩,植有杨柳万株,亭榭古雅,花草
茂盛,宋太宗时定州知州李昭亮创修,历经几百载,几度兴衰。园里有为纪念韩琦和苏东坡
在定州任知州的〃韩苏公祠〃,也有为苏东坡亲选的一块〃雪浪石〃建造的雪浪寒斋。因为清
朝皇帝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都曾驻跸于此,所以定州人也管它叫做〃行宫〃。
吴云云在林先生宿舍看到花瓣儿的辰景,一时羞愤交加,一溜小跑到警察局叫来几个
值班的警察,以通奸乱宿的罪名将二人抓逮起来。
吴云云早听说花瓣儿毒杀芒种的事体,只盼着借这个机会让吴二造替她出口恶气,警
察局也早接了白玉莲的诉状,只是忙着看粮没有顾上。吴二造回到家听女儿一番哭诉,第二
天早晨,又在警察局听手下人说王秉汉才是投毒杀人的幕后指使,〃嘿嘿〃怪笑起来。
吴二造是何等人物,没有七八个心眼儿能从跟班打杂熬到警察局长?兵荒马乱的年月,
晋军的话他听,奉军特派员王秉汉的也听,将来不论哪方占了上风,都能当座上客喝杯庆功
酒。他觉得不显汤水地脚踩两只船,才是乱世总立于不败的英雄。
小晌午,吴二造吩咐手下在十字街的回民楼备了一桌酒席,又让人通知王秉汉必到。
一切安排停当,眯眼靠在椅子上哼了会儿不成调的秧歌腔,大摇大摆赶往回民楼。
回民楼是定州最大的一家酒楼,掌勺师傅是来自宁夏的哑巴老表。据说,六年前他来
定州的辰景,投亲访友走错地方,饿得头晕眼花没了法子,想到里面讨口饭吃。他一不作揖
二不张口,只朝老板暗中比划了一下手指头,老板转身便端上来一盘一个肉丸的牛肉馅饺子,
又兑了一碗香油芫荽汤。他吃饱喝足却不住地摇头,往厨间看了看,抄起炒勺把肉案上剩下
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