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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安静而美好的，只要不提起那些家国大事——
我到底爱天下，还是更爱无尘？
他忽然在心中问自己，却发现摇摆的内心根本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天音殿的位置较为偏僻，庭院中错落繁茂的植物有几分荒芜的感觉，不过也因此较为安静，无尘很是满意。莫七陪着她在硕大的庭院里来来回回地走，很快甩掉了尾随的几人。确定周围确实没人后，莫七仍是压低着声音说话，“尘儿…我希望你不要被长孙家的虚伪蒙蔽了眼睛，虽然他们是你亲人…”
“长孙家的虚伪？”无尘再次忍不住发作，“我也是长孙家的人，七！你的意思是我很虚伪么？！”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莫七尽量平静，试图解释，“亲情并不能代表什么，尘儿，你心中明白的！他们对于我们的到来没有做出任何属于官方的反应，这样平静反而证明他们对我们没有善意。甚至，他们如今突然成为天蒙的皇族，这样大的事他也没有给你任何解释，他们根本没有把你当自己人看待！”
“那又怎么样！”无尘毫不客气的回应，言辞激烈，“他们是我的亲人！莫七，那么他们也同样是你的亲人！你能够这样评价你的亲人吗？或者，你根本没有把我的亲人当你的亲人看待！”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彻底的愤怒了，声音也完全失去了控制，“什么事你都能扯到这上面来，我们现在是在说关系菏泽和大汶命途的大事，你不要把家族的私人感情牵扯上来！我承认我对长孙家，没有善意，但也没有刻意的针对，只是把我所看到的我说感觉到的告诉你而已！”
“不需要！我自己会判断！”她甩袖离开，神情决绝的仿佛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一眼。莫七心口一疼，僵硬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走远，终于忍不住快步追上，只管拉住她的手，素来骄傲强硬的语气竟然有了丝丝哀求，“尘儿，我们冷静下来商量好么？这样吵闹只会让我们陷入困境…”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亲人
“够了！”无尘停步，扬手甩开他，美丽的眸子里有着冷至零点的寒意，看着他，一字一句，“莫七，你根本不曾站在我的位置上想过。他们是我的亲人。照顾了我二十年的亲人。可是你是不能体会的吧？杀兄弑弟，成就千古霸业，你这样冷血的人脑中还会有亲情二字么。莫七，我告诉你，长孙无尘豁出性命也是要保住长孙家…”
“住嘴！”
他突然暴怒，高高的扬起手来就要落下一记响亮的耳光。无尘倔强的仰着脸望他，两双眸子死死对视，他的手不停的颤抖，越抖越厉害，最终败下阵来，狠狠一掌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巨大一声响后，碗口粗壮的树拦腰折断，腾起一片尘埃，再看莫七的手，也是殷红的一片。无尘仍旧僵持望着他，眼眶里晶莹的液体却开始打转——
他忽然呛然冷笑，声音悲凉，“长孙无尘，你太让我失望。”
转身阔步而去。
也就一瞬间，无尘清晰的看见他眼角的波光潋滟。如同最璀璨最纯净的水晶。她刹那脑中空白一片，只感觉胸口压抑的不能言语，竟一时忘了该有怎样的反应。他也会哭。是因为、是因为我刚刚提到他的兄长让他伤心了么？我、我只是一时口快。
可惜她一开口就发觉已经哽咽的无法吐出半个字。眼睁睁望着莫七挺拔的背影远去，萧索、落寞的让她心寒。心口撕裂般的疼，她突然一阵眩晕，扶住那半截树一阵干呕，险些摔倒，刚刚喘上一口气就看见一行侍卫快步整齐的奔跑前来，迅速的跑到她的面前，一脸错愕的望着被莫七打断的树干。
无尘竟怎么也想不出该作何解释，苦笑，踉跄着往回走，没走几步就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醒来时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古老的沉香木气息氤氲着房间内，倍感舒心。透过长长的流苏看见三个人影正坐在一起说话，没多久其中一个便告辞走了出去，剩下两个上前来撩开流苏帐，看见无尘茫然的张着眼，其中一个轻轻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温柔唤道，“尘儿？”
她回过神来，微微笑着，神情却疲惫至极，“三哥。”
“大哥一告诉我你来了我就赶来看你，小丫头。”长孙步眼中当真是宠溺不尽，用手指轻轻拨弄她的发梢，“真没想到一赶来就看见你晕倒了…还以为你有什么大病呢，幸好，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她一愣，随即敏感的用手扶上了小腹，仿佛感觉到了生命的跳动，脸上泛起潮红，“三哥…”
长孙步笑意盈盈，“无尘以后是做娘亲的人，终于是大姑娘了。”
无尘羞涩的笑了起来，眼里明晃晃的充满了幸福。长孙宁眼里也渐渐有了欣慰之色，又想起什么，俯下身询问，“怎么会突然晕倒？莫七去哪了？你都有身孕了，他这个做爹的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无尘失声，突然失望至极，“他没来？”
“嗯，不过我已经命人去满城搜寻，相信很快会有消息。你不用心急，他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死呢。”
无尘微微垂下眼帘，神情里多了几分落寞。毕竟，第一个知道自己有身孕、第一个前来关心的居然不是自己的丈夫，她难免失落。但没过多久她又轻轻笑了起来，苍白的面上突然而至一丝狡黠，“他现在不知道也好…大哥、三哥，他回来了你们也都别告诉他，我要亲自给他个惊喜。”
长孙宁和长孙步相视而笑，恰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声音传入，“报告陛下，有人发现了驸马的踪迹！”
“那还通报什么，赶紧把他找回来！”
“可是…”
门外的声音突然有几分犹豫，长孙宁听出弥端，微一皱眉，“进来说话。”
一个侍卫快步跑入，凑到长孙宁耳边说着话。长孙宁愈听面色愈难看，眼睛瞟向无尘也有了一丝担忧。无尘自是轻易察觉这些微小的动作，待侍卫一走就迫不及待起身拽住了哥哥的袖口，颤抖着声音问道，“大哥…他在哪？”
长孙宁沉默了半晌，为难的望着长孙步。无尘更是心急，声音也急促了起来，“大哥、大哥，你告诉无尘，没关系，我承受得住——”
“在尝香阁。”长孙宁一字一句开口，踟蹰着，“京都…最大的青楼。”
无尘脸色刷的一下苍白，连嘴唇也看不着丁点血色。本来直立的身子颓然跌坐到床上，一手扶住窗栏，却仍旧颤抖不止，连浑身都开始哆嗦，似乎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断断续续开口，“那…为什么，不把他找回来？”
“正和几个女人把酒言欢，侍卫前去通报还被打伤了，所以，没有带他回来。”
长孙宁话一落音，长孙步半句话不说，沉着脸色提脚就往外走。“三哥、三哥！”无尘惊叫着爬起身穿好衣裙，一阵风似的掠了出去，紧紧跟上长孙步的步伐。“混账！”她听见他低声咒骂，脸上的怒气简直不像平素温和乖巧的三哥。她心下忽然感动无比，二哥不在了，御景陌不在了，但这世上还有亲人愿意为她出头，不问任何缘由不顾一切的保护她。
是亲人。
好温暖的字眼。
她追上他后他却反放慢了步子，柔声叮嘱，“尘儿，日后不要这么快的走路，万一动了胎气可不好。还有，今日大夫千叮万嘱要想有个健康的孩子，千万不可动怒，不可把什么事闷在心底，一定要轻轻松松、愉快的，知道么？还有莫七那个混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他，让他再不敢对你有丝丝怠慢！尝香楼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去的地方吗？他原来是不是也经常去花天酒地？”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失望
“呃？”无尘一愣，她并没有太干涉他的个人生活，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确实独独对她另眼相看，几乎夜夜都是在她的房里过夜。甚至御景陌死去的前半年，她终日发呆或者浑浑噩噩的沉睡，他仍旧夜夜守着她。很多时候仅仅是批阅公文，分析战事，他也宁愿到她的房间来，仿佛只有看到她才会安心。回忆勾起的微微暖意让她舒了口气，“不是的…三哥，七，他，其实一直对我很好。”
“你不用为他辩护。”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