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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远驾崩,苏逢吉主事,秘不发丧,假传圣旨曰:“杜重威趁朕小疾,谤议惑众,其罪当族。”令其弟苏禹珪提领禁军,搜拿杜重威满门。
杜重威自与刘知远归京师以来,朝夕提心吊胆,魂不守舍,但闻得门外有风吹草动,便号哭:“定是军士来拿我。”以头抢地不已,几番要待寻死。他夫人石氏,到底是公主之尊,沉得气,相劝道:“相公怎的如此懦弱,全无昔日风范!当初于邺城之时,何其威风!如今虽为臣虏,不可折了骨气。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必如此不堪。”杜重威道:“夫人不知,今上乃是猜忌之主,必不容我。我等全家死无葬身地也。不如早些图个自尽,免受折辱。”夫人未信,只好道:“好死不如蹭蹬生。且休慌乱,看道理。”
刘知远病危之时,杜重威亦曾闻得消息,与阖家大小悄悄在密室摆酒相贺,道:“若陛下驾崩,吾族安矣!”石氏又道:“相公差了。唯愿今上平安,若今上在,我等可望生,若今上驾崩,我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杜重威急问:“为何?”夫人道:“今上在时,谁敢作反?今上若不在,主少国疑,天下不稳,必杀我等以杜患立威。”杜重威听得,正是分开八片阳顶骨,倾下一桶雪水来,不由忧形于色:“既如此,只盼万岁平安。”正说之间,有家人失张失慌进来报道:“祸事了!祸事了!门外有兵丁拍门,围了府院,只说有天子使臣到,请老爷焚香接旨哩!”石氏拍案而起:“主上必驾崩矣。我等休了。”杜重威闻言,不觉垂下泪来:“可有他法?”石氏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从今与君永诀矣。”与杜重威整顿衣服,率全家摆下香案,按序顶礼,接圣旨。听钦差苏禹珪打开圣旨,读道:“杜重威阖家拿问。”杜重威震悚不已,接了旨。石氏抗声道:“万岁许我夫不死,君无戏言,怎可出尔反尔?”苏禹珪道:“万岁下旨,哪个敢问!老太师自与有司分辩。”吆喝一声,部下兵丁上前,将杜府大小人等依次拿了。石氏见拿到仆厮,急道:“休拿他们,他们是本府丫环家丁,须无涉。”苏禹珪全作不闻,将大小搜拿得干净,取一纸封条将杜重威宅封了,将杜重威、石氏押上囚车,其余人锁了,曳于车后。旧晋之时,杜重威为官贪酷,百姓多受所苦,兼且降了契丹,使中原大受辽人之苦,百姓无有一个不恨他的。此番见他一家俱被擒捉,观者如堵,拍手称快。有以物投之者,众人纷纷效仿,片刻将一座囚车堆得如小山相似。杜重威在车中对石氏道:“贤妻,这番可怎的好?”石氏道:“郎君但听妾言,不到今朝。如今大势已去,休坠我门志气。”一路之上百姓喝彩之声上干云霄。将杜重威一家捉进大理寺牢中,苏禹珪回报苏逢吉,苏逢吉暗想:杀杜重威父子,已是够了。石氏乃旧晋长公主,与先帝曾有主仆之分,不可便行加害,使天下议论我朝天子情薄。因此矫诏道:
“杜重威犹贮祸心,未悛逆节,枭音不改,虺性难驯。昨朕小有不安,罢朝数日,而重威父子潜肆凶言,怨谤大朝,扇惑小辈。今则显有陈告,备验奸期。既负深恩,须置极法,其杜重威父子并处斩。所有晋朝公主及外亲族,一切如常,仍与供给。”
乃并斩杜重威与其四子于市,曝尸通衢。所有家中大小,除石氏外,一并付诛。百姓于杜重威及四子尸身旁不住詈骂,石掷足踢,看守军士不能禁止。无片刻,将杜重威父子尸首打成齑粉。当年杜重威降契丹、踞邺城,志得意满之时,何曾想到这般下场?正是:
莫欺老天不睁眼,须知神明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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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第十七回汉高祖驾崩大梁地(3)
苏逢吉矫诏斩了杜重威一家,石氏出家为尼,有郭威、史弘肇统帅禁军,眼见天下铁打般已是稳了,这才发丧。朝中大臣虽猜着十之六七,乍然闻得天子驾崩,亦惊骇不已。苏逢吉出遗制:“皇子周王承佑,秉性仁厚,聪颖明辨,有治民之才。国不可一日无君,周王可于柩前即皇帝位,然后发丧。”刘承佑接遗诏,穿上黄袍,踞住御座,受了百官朝拜,皆山呼万岁,登基为后汉第二世皇帝,然后举哀治大丧。上刘知远庙号高祖,谥为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选拔民夫修建睿陵,待择日下葬。令苏禹珪治谥册,修册文。尊母亲李皇后为太后,又大赦天下,封赏文武,着人寻访唐、晋两朝子孙,皆封为王。苏禹珪因擒拿杜重威,从龙有大功,加封同平章事,与其兄苏逢吉、杨邠、窦贞固并为四相,苏氏一门二相,尊贵无匹,时人称为“二苏”。高行周加封邺王,李守贞加封鲁国公,史弘肇加封侍中,其余文武各有加封。侯益脱出凤翔,比到京师时,刘知远已驾崩,觉到不妙,于是厚赂史弘肇、杨邠,乃觐见刘承佑。刘承佑问道:“爱卿以凤翔之地依附蜀国,正该去朝拜那厢天子,到此做甚?”侯益惶惑无地,只好对曰:“臣乃是为想将蜀人诱出关卡,歼灭之尔。”刘承佑但微笑,问杨邠:“如此该怎生安排?”杨邠受了侯益礼物,出班奏道:“我主万岁,侯益单身来朝,已见其忠。今王景崇为凤翔节度使,可令侯益做京官。”刘承佑本是昏庸之主,如何能明辨是非,乃命侯益为开封府尹、中书令。郭威见了,摇头道:“造反居然有功,滥赏一至于斯!”刘承佑赏了功臣,端正做了天子。四方各处皆有贺文,言道祥瑞丛生,天下太平。刘承佑志得意满,对国舅李业道:“如今朕可比得明君否?”李业道:“陛下乃尧舜之主,如何是明君可比!”刘承佑大喜,对李业道:“朕为尧舜,卿可为夔、稷。”君臣二人相互吹捧,全然不知羞耻。李业现愁容道:“可惜臣空有夔稷之心,却无有其位,不能与陛下分忧。”刘承佑道:“这有何难!现宣徽使有缺,朕便封国舅为宣徽使,付以重托。”李业道:“虽蒙陛下错爱,但执政大臣乃是杨邠、史弘肇,一向刚愎,恐事难谐。”原来,宣徽使位缺,李业欲占此位,乃求于李太后,太后疼爱幼弟,使人与杨邠、史弘肇道:“国舅李业,公心甚急,近闻得宣徽使有缺,可令先补之,以观后效。”杨邠、史弘肇接了懿旨,心中大怒。此二人乃是要贿赂的,宣徽使肥缺,早已有十数人眼盯心想,送上款项,如今却被李业轻轻一句夺了去,须不好看。乃回太后道:“太后懿旨,本不敢拗违,奈何官体迁拜有序,不可超居,此一向是定例。若为国舅坏了祖宗家法,恐令大臣寒心。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请太后细细思量。”李太后见他等抬出这一大篇道理,只得罢了。李业不甘心,又去求刘承佑,这才引出此一番话。
刘承佑听李业言,诧异道:“杨邠、史弘肇虽承顾命,到底是大臣,朕乃万乘之君,岂有朕之所命,他等不办之理?”李业道:“二人本先帝旧臣,立有大功,将大小百官俱不放在眼内,正欺陛下富于青春。”刘承佑回想半晌,默默无言,只道:“朕且宣旨相看罢了。”
圣旨布下,杨邠、史弘肇还是一般说辞,只言官品有序,不可超居。史弘肇更道:“昔日先帝在位时,不曾见如此提携外戚。”刘承佑大怒:“朕有四海,不能封一李业?”欲待下旨治二人之罪,被李业苦劝:“二人权柄在手,若事不成,反受其害。臣请陛下免降此旨罢。”刘承佑只得隐忍,却深忌杨邠、史弘肇二人。
有户部尚书李涛,事唐、晋二朝,乃元老之臣,高祖时任为同平章事,虽有其位,无相权。平素与苏逢吉唱酬甚相得,二人论起家世,却有甥舅之亲,因此更为相契,连朋结党,休戚与共。一日,饮酒至酣,李涛说道:“于今郭威、杨邠并为枢密使,又有史弘肇统领京师禁卫,皆是一党,欺上瞒下,卖官鬻爵,朝事多为他等所坏。近日闻井市小儿有歌道‘刘家的江山,杨家的朝廷’,当是指此而言,久后必为国家之祸。”苏逢吉不言。李涛又道:“老夫明日即向陛下上表,请出二枢密为藩镇,方能澄清寰宇,正肃朝纲。”苏逢吉道:“贤舅小心,打虎不成,反受虎害。”李涛听了,慨然曰:“受先帝厚恩,却也顾不得这把老骨头。”苏逢吉不答,席散后,自想:明日李涛必然本奏。想二枢密正是承恩之时,朝廷大臣多是与他们好的,如何扳得倒。若随李涛一起上本,连我兄弟俱危;若不随他上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