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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那低微却坚不可摧的语气,索元礼的手停住了。虽然,他押送这两个钦犯已十几天了,他实在不知道他们是谁,甚至是男是女,要不是今天发生这样一件事,他也不清楚。刚才听那女人的口气,不会是虚张声势;何况,皇太后临行前的郑重其事交待,字字千钧;一路上又安排得这么周密,看来绝非一般人物。不是王爷就是皇太子,再不就是有地位的皇亲国戚。这种人倒起霉快,翻身发达也快。别看他今天这副熊样,说不定时来运转,成了当朝大员,你想拍马屁还拍不上呢。就说自己吧,一个打入死牢的囚犯,一眨眼成了将军,过去那些在我面前耍威风跟我过不去的家伙,我一个一个的收拾……
想到这里,索元礼扭头对跪在面前求饶命的卫兵说:“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那卫兵跟着走进索元礼的房里,依然跪下,听候问话。
索元礼问了:“谁让你们送水的?”
那士兵答道:“小人哪敢跟那两个钦犯搭话,只因他们拿出一块金牌我们看了,才敢给他们送桶水的。”
“什么金牌?”
“长长的,方方的,巴掌大一块,上面画了龙,还有字。咱不认字,他认得,说是宫里太子王爷们进出宫用的金牌。就凭那东西,什么都能要,莫说一桶水。他就给他们提来了。”
“他们要水干什么?”
“说是那女的要生产了……”
刚说到这里,便从后院传来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索元礼眼珠一转,手一挥,对跪在地上的卫兵说:
“起来,快去给他们送水去,记住要热水,叫伙房快烧。”
“哇,哇,哇……”婴儿的尖锐哭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把尖刀挑破夏夜的黑暗和寂静。那哭声放肆得无所顾忌惟我独尊,全不把这世界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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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驿站啼婴(1)
有了几分酒意的索元礼,一把抓过新娘伸过来的细嫩小手,连同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口里不住地说:“好酒.好酒……”
经不住一路颠簸,孩子提前来到人世。
孩子爸,虽然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但从未亲眼见过生孩子。以往,抱在手上的孩子都是干干净净白白生生,而现在,看那小东西急不可耐往外拱时,他恨不得一把按住,把那血糊糊水淋淋的东西往里摁。
“你真是会选时候!”父亲嘴里嘟噜出责怪。
母亲,是个年轻女人,倒显得更沉着更有主见,她已经有过生孩子的经验,她用她那几乎虚脱的声音指挥着丈夫:
“两手轻轻接住,放在炕上。那边墙旮旯里有块破瓷碗碴,拿水里洗洗,搌干了,用它把孩子脐带割断。过来,把我这里衣的下摆扯一块,沾了水,给孩子通身擦擦……”
父亲笨手笨脚地做着,在妻子有气无力声音的感动下。他心里的埋怨逐渐消解,细心地用两手摆弄着手中不停呐喊的肉块。这毕竟是我的血肉啊。你既然来了,我就接受你。叫吧,喊吧,我的孩子,帮我把这么久以来胸中的闷气和委屈全部喊出来吧……
“是个带把的吗?”母亲问。
他摸了一把说:“不是。”
“也好……”
“都一样。”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无论是男是女,都没有意义。
“给她包一包。”
“拿什么包?”
实在走得太匆忙,一点时间不给。要把刚满三岁的孩子带上,不许;要收拾两件衣服,不许;不许,不许,不许!要立刻跟着走。女人多个心眼,顺手把搭在床头的、当初绣给丈夫作为信物的裹袋扯下来交给男人:“拴在腰上,装个什么方便……”
“把裹袋解下来。”
一句话提醒了男人,一手捧着那团哇哇乱叫的肉,一手伸向腰间,解下裹袋。
裹袋,是当时男人们普遍使用的拴在腰间装银钱杂物的船形口袋。因为是作为信物送给男人的,选料好,绣工精。红绸做面,细布做里。绣的是鸳鸯戏水,还有“永远相随”四个弯来拐去的篆字,如水草缠在那对鸳鸯脚上。
裹袋似嫌小了点,但幸好孩子不足月,粗手笨脚的父亲终于把她顺了进去,外面,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脑袋。也许孩子感到四面有了依靠,仿佛又回到安全的母亲衣胞里,她不哭了,闭着一双小眼睛安静地睡着。当母亲接过装得鼓鼓囊囊的绣花裹袋,并把它紧紧搂在怀里时,脸上挂出好久以来都未见到的笑容。
见到妻子脸上露出笑容,丈夫也陪着露出一些,只是看上去好苦涩。
“就给她取个名字叫‘裹儿’吧?”母亲吻着女儿,闪着泪花的目光望着丈夫。
“好,这个名字有意思。”说着,丈夫把脸凑过去,在女儿脸上的另一边轻轻挨了下。他生怕把女儿那细嫩的皮肤碰破。
虽然屋里灯光如豆,两人的话音很细小,但都被窗外的索元礼偷听偷看了去。他只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尽管,从他们的谈话里听不出来他们到底是谁,但他已预感到他们是谁了,而且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谁了。这,又怎么不叫他心惊肉跳呢?
当他离开那扇窗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时,他不停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后悔刚才自己实在太鲁莽太过分了。
他认为,这都怪今天去吃了那场喜酒,本来不想去的,却架不住驿丞的热情相邀。但细想这还在其次,实在是自己也想去玩玩。十几天的辛苦乏味紧张行军,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了。要是在长安,白天衙门里一坐,晚上酒馆书场妓院,任你轻松任你玩。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好容易有今天,不尽情玩个够,也对不起那段苦日子。可是这次远离京城的差事,弄得他整日提心吊胆不说,还一路循规蹈矩,不敢有丝毫放浪。今天,他老觉得心头很闷,想找个地方畅快畅快,恰恰就有驿丞来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驿站啼婴(2)
在酒宴上,因为他是京城来的将军,被推在首席上座。饮了几杯之后,新郎新娘前来敬酒。仪表堂堂的驿丞同新娘过来了,新婚小夫妻满满斟上当地特酿的甜橙酒,恭恭敬敬递到索元礼面前。要是往日,索元礼遇到这种场合,接过酒来喝一杯也就是了,怕喝多了误事,可今天不知怎的,抬头一见那新娘,心头就突然着火,像掉魂似的不能自主,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把抓过那新娘白嫩小巧的手,使劲握着,连同手中的酒,一齐向自己口里灌去,全不顾满桌客人的惊诧目光。
“将军喝醉了。”旁边有人打圆场。
“没有,我没喝醉,再敬我一百杯也不醉。”索元礼不得已放开新娘挣扎的手,大声声明,等着新娘再斟酒来。
然而新娘却背过身去,不再敬酒。自觉失面子的索元礼大发雷霆,顺手抓过酒杯,一扬手,便向地下摔去。但手在半空中却停下了,只是咬了咬牙,一阵嘁嘁喳喳响声后,手中酒杯被他捏成碎片,粉末顺着他的手指缝直往下掉。
新郎见了忙去拉新娘,叫她赔礼敬酒,新娘抵死不从。同席客人都说新娘是乡下姑娘,小地方长大,没见过世面,请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
想想肩上的重任,索元礼忍住了,若无其事般笑笑,仍旧喝他的酒;不过他心里在翻腾,哼!我索元礼专门驯服有性子的女人,不过今天暂时放过你。望着已混入人堆里那曲线诱人的新娘背影,狠狠盯了两眼,哼了几声。
大概跟这事有关,心里不痛快,多喝了两口闷酒,胸中无名火压不住,所以回到驿站后院一见那给钦犯送水的士兵,就忍不住提枪刺去。如果,如果那两个人真的是那两个人……他不敢再想下去。
索元礼回到他的房里,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老想着那两个人……好容易矇矇胧胧闭上眼睛,又听见轻轻的敲门声和喊声:
“索将军,请开门。”
“谁?半夜三更的!”索元礼翻身爬起,厉声问。
“索将军,是我,驿丞周科,有紧要事求见将军。”
这个小驿丞,放着新郎不当,半夜找我干啥?索元礼感到奇怪,起身开了门。
进来的是两个人,驿丞和他的新娘。一进门后就双双跪下。
“索将军,小人前来请罪。”驿丞说。
索元礼有些不明白,但不打断他,任他说下去。
“今日宴会上,贱内敬酒时开罪了将军,请将军大量,宽恕她不懂规矩。也请将军宽恕小人教妻不严……”说着,驿丞掉头对身边低头跪着的新娘说:“还不快给索将军赔罪。”
只见那跪在地上的新娘,把头压得低低的,发出娇娇滴滴嘤嘤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