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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人形的尸体挂在刑架上,边上几排锥钩刨斧。尸体穿着国军军服,都是二OO师落单失踪的官兵。看尸体的样子,不知道受了多少酷刑,遭了多少活罪才死的。段剑锋暴怒了,弄把解腕尖刀,要把那个活着的和尚剐成零碎。剐到第五刀,和尚没扛住,啥都说了——庙里的长老和大部分和尚都是日本人,很早就被安插到缅甸当和尚。这座庙是一个据点,像这样的据点缅甸还有很多。段剑锋问那和尚:“你是不是日本人?”和尚说:“是……”段剑锋没让他再往下说,一蓬鲜血溅在墙上。
一连回到驻地的时候,全师大会已经开始,木头搭起的高台上,史迪威正在对全体官兵讲话。段剑锋领着弟兄们找个空地坐下,手上身上血渍未干。边上人不停往段剑锋身上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杀了猪。段剑锋若无其事地望向台上。史迪威挥舞着手臂说得神情激昂,一身美式夏装军服倒是很帅,“弟兄们——我是代表蒋委员长来慰问你们的,你们辛苦了!你们在同古打得好!缅甸的战斗正在开始,歼灭敌人的机会是很多的。你们要继续发扬在同古作战消灭敌人的精神……”
岳昆仑听了一会就走神了,台上的外国人听人说是远征军最大的官。中国人的军队,为啥要让外国人指挥,岳昆仑没想明白。那个指挥长话说得不少,可没几句是实实在在的,净扯些“精神”啥的套话。“精神”是个啥?又不能挡子弹杀鬼子。岳昆仑仄着头望向左边,一台台的大炮排成长龙,闪着乌黑亮光的炮筒直刺蓝天。再看右边,几十辆铁甲车列出了气势,戴着皮帽防风镜的骑兵簇拥在车顶上。总算是有大炮和铁甲车了,这回鬼子再来打,一准打他个稀巴烂。岳昆仑这样想,二OO师的士兵也这样想。
台上几个长官轮着讲话,每讲完一个,弟兄们甭管听没听懂,都哗哗地鼓掌。日头在峰顶剩下一抹彤红的时候,长官们讲完了,士兵们手掌也拍红了。
“弟兄们辛苦了——总指挥请我们吃肉,大伙敞开怀吃!开饭!”戴安澜话音刚落,操场上掌声雷动,这回是真心的,他们老早就闻见空气里的肉香。
一口口大锅抬上操场,巴掌大小的肉块被煮得透烂,筷子挑起迎光一照,琥珀一样。岳昆仑见识了上万人一起吃饭是什么场景,无数的咀嚼声汇集在一块,就像鬼子的机群从耳边飞过。
士兵们吃相狼藉,嘴里叼着,手里抓着,抻着脖子往下吞肉,猪八戒吞人参果似的,他们太久没有这样好好地吃一顿肉。
戴安澜沉默地看着二OO师的弟兄,看他们饿鬼投胎一样的吃相,开始是微笑,后来眼睛就潮了。这些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士兵,他们要求的并不多,一顿饱饭、一个干燥的被窝,就能让他们如此快乐和满足。相比那些欲壑难填的官僚政客,他们是多么可爱,又是多么可敬。戴安澜已经收到军报:四月二日起,罗卓英出任远征军司令,位置在史迪威之下,杜聿明之上。他能明白蒋介石的用意,用罗卓英来调和史迪威和杜聿明的矛盾,并让他们几个相互牵制。这就是中国人的用人智慧。戴安澜叹口气,蒋介石太精于权术了,可这精明却会断送了远征军。目前远征军的指挥权除被史、罗、杜三人割裂,还有位于远征军指挥系统之上的林蔚参谋团和蒋介石私下的命令,如此多头凌乱的指挥,会让大军混乱不堪。戴安澜摇摇头,很多事情,他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唯有指挥二OO师奋勇杀敌。
自杀冲锋1
“师长!”段剑锋打断了戴安澜杂乱的思绪。戴安澜转过头去,这位老部下吃得一嘴油光,军装上的血渍像是新的。
“又擅自行动了?”
“有弟兄撞进鬼子一个情报据点,情况紧急,来不及报告,我只能带人去救了。嘿嘿……”段剑锋把两只油手在军装上使劲擦几下。
“别急躁冒进,要注意弟兄们的安全。他们是二OO师的士兵,也是儿子、父亲、丈夫……”戴安澜望向操场上那些士兵,每一张脸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是!”段剑锋一挺身子,“师长,来这也好几天了,上峰都啥意思?”
“好好准备吧,参谋团已批准了杜军长的‘平满纳会战计划’,96师已经在平满纳构筑会战工事,这几天我们随时进入平满纳地区。”
叶达西往北几十里就是平满纳,地势为丘陵地带,道路多为隘口,如果构筑坚固阵地,易守难攻。当时第5军右翼的英军已由普罗美退至阿兰庙,按当时远征军司令部的构想:英军只要守住阿兰庙不再北撤,第6军再控制住东线,确保住远征军后勤基地腊戍,第5军将竭尽全力进行平满纳会战,扭转缅甸战局,进而反攻仰光。为组织平满纳会战,远征军做了充分的准备:除新编22师在斯瓦河逐次抵抗日军外,留守兵团第96师、机动兵团第二OO师、军直骑兵团、右侧支队、游击支队、重炮兵团、战车团,均已进入平满纳指定攻击位置,第5军官兵士气高涨。如果平满纳会战计划能够顺利实施,远征军将有扭转缅甸战局的可能。
“这就好,这就好!”想着能在平满纳出口恶气,段剑锋来回搓手。
“是不是闲不住了?”戴安澜问。
“可不是,都闲出鸟来了。”
“闲不住给你个任务,黄翔向我借个神枪手,就在你连里挑个。”戴安澜说的黄翔是第5军游击司令,其时常组织小股队伍迂回穿插,打击日军后方军事枢纽。
“什么时候要?”
“天黑前就去新兵训练处报到,记住,要会骑马的。”
岳昆仑骑着马找到新兵训练处报到,空地上已经整齐地站了百来人,身边都一匹战马。火光掩映下,一百多人体形挺拔,两眼晶亮,身配长短枪、大刀、手榴弹,绑腿扎得干净利落。这帮弟兄不孬,岳昆仑暗自喝彩。
“长官!五九八团一连岳昆仑前来报到!”岳昆仑向队伍前一个军官敬个礼。军官看眼岳昆仑背上带瞄准镜的三零步枪,心想错不了。军官就是黄翔。
“入列!”黄翔还个礼,岳昆仑在队末站下。
“弟兄们,喝了这碗壮行酒,祝你们凯旋而归!”黄翔举起酒碗,一百多人都举起了碗。
“不胜不归——!”一百多人齐声吼叫,岳昆仑血又热了。
酒碗喝空,一百多个碗砸出一地碗茬。岳昆仑往地上瞟一眼,心里有点惋惜,也不知道执行什么任务,整得生离死别一样。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自杀冲锋2
百来匹战马向南面急奔,叶达西稀落的灯火,很快被夜色吞没。
队伍专找小道走,一路上没人说话,个个脸上神情凝重。战马打着响鼻在山林间穿行,枝叶已经带了露水,潲湿了大伙的军装。
“兄弟,你叫岳昆仑吧?这枪不赖。”一人对岳昆仑说。
“是。”岳昆仑侧头看一眼,说话的人一脸干练。
“我叫马玉山,缅甸华侨,第五军便衣侦探,这次任务我带队。”
“嗯。”岳昆仑没有问今晚是什么任务,心里对这人有了几分好感,这人和排长一个姓。
下半夜的光景,队伍到一个山岗上停住。往南面看,零星着灯火,探照灯的光束刺破夜空。岳昆仑看着眼熟,仔细辨认下,居然是同古机场。跑了一宿,从叶达西跑回了同古,岳昆仑有点明白任务是什么了。
“把马集中到树林里,都上好嚼子!”马玉山压着声音说。
一百多条身影下了山岗,向同古机场摸去。
此时的同古机场正被日军一个步兵大队驻守,几十架飞机静静栖停在跑道附近。机场兵舍里,藤原山郎彻夜难眠,几次行动的挫败,深深刺伤了他的骄傲。本来今天他就该在第15军团司令部,向司令长官饭田贞二郎述职。运输机临时故障,他只能在机场歇一晚,明早再走。
“我辜负了饭田司令的期望。”黑暗里藤原山郎自言自语,他从床上起来,披着军衣坐到走廊台阶上。月光如水,沁在身上有些微的寒意,藤原山郎又想起了春子,他和春子告别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月光。照片被慎重地夹在军官证里,照片里的春子依然美丽温婉。
“春子……等帝国征服了###,我就回日本和你结婚。”藤原山郎对着照片说话,石雕一样的脸上,闪过一丝美好。藤原山郎把照片放回衣兜,拿一支烟在鼻底轻轻地嗅,并没有点着。自接受狙击训练那天开始,藤原山郎就戒了烟,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