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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六日早晨阴,东北风。午雨,至夜不息。
四月七日黎明诣城隍庙行香祈晴。早晨尚有微雨。午后雨息仍阴。东北风。
四月八日黎明仍至城隍庙行香祈晴。早晨天气颇见开朗,仍是东北风。午后风转西南,阳光大照。但申刻(下午四时)忽又微雨,数点即止。夜阴。
四月九日黎明仍至城隍庙祈晴。巳刻(上午十时)忽雨一阵。东北风。终日皆阴。晚又有雨数点。
林则徐就是这样每天到庙里去“祈晴”。它表现了在以农为本的国度里,真诚的为政者的面貌。
十一日,好不容易“畅晴,东南风”。但这为时极短,接着又是连日阴雨。
四月十八日,初夏的太阳难得地在碧蓝的高空照耀着武汉的街市。恰好这天从北京送来了题名录——会试及格者的名簿。林则徐在上面发现了长子汝舟的名字。
“只中进士,还不是一个人应走的道路。”——尽管林则徐这么想,但在现实中如不踏入仕途,那就没有办法发挥经世之才。
林则徐突然想到了王举志。即使像林则徐这样担任要职的大官,也不是不能听到“山中之民”的呼声。正因为他能听到,所以才托付王举志来集结这种力量。
自己的儿子将来要做大官,参与国政,他与“山中之民”的力量将是什么关系呢?他对这个问题的推测过于正统了。
他希望是合作的关系。但是,王举志似乎认为这不可能。“要养活人,就只有掠夺官府。”——如果按这个结论发展,那就不是合作关系,而是对立关系。
这些姑且不说,这一时期的林则徐,可以说是他一生中的黄金时代。
四月十八日以后,连日晴天,林则徐没有必要一清早就去“祈晴”了。而且旧友接连来访武昌。——尽是令他高兴的事情。
在接到汝舟中进士的喜报的那天,林则徐又收到女儿普晴的来信。她嫁给了表哥沈葆桢。从信上看,婚后生活似乎很幸福。
闰四月十一日,予厚庵和怡良来到了武昌。予厚庵曾作为税吏,在江苏辅佐过林则徐;怡良历任江苏按察使、布政使,也在林则徐担任江苏巡抚期间协助过他。怡良现任广东巡抚,予厚庵任广东海关监督,他们是在去广州赴任的途中,路过武昌。
林则徐款待两位旧友,畅谈江苏时代的回忆。
“关天培先去了广州。当年江苏的朋友统统都跑到那儿去了。说不定不久我也会去哩。”林则徐说道。这在当时当然是闲谈,可谁知就在这年的年底,竟决定派他担任钦差大臣去广州。
予厚庵和怡良离开武昌后,连维材又来了。
在招待连维材时,林则徐的房间里挂着朱绢泥金的对联:
桃花先逐三层浪
月桂高攀第一枝
这是朋友为祝贺林则徐的儿子及第而赠送的。连维材面对着这位幸福的父亲,联想起监禁在广州的承文:“抽不上鸦片,在受罪吧!”
他曾经听说过,抽鸦片的人在发烟瘾时近似于神经错乱。他想象着这种场面,承文痛苦地在那狭窄的小房间里遍地打滚,急促的气息就好似触及维材的面颊。那是像热风一般的气息。“这样对他有好处!”他暗暗地提醒自己。 。。
严禁论(2)
连维材是沿长江而下,到上海去见温翰,路过这里。
连维材走后不久,又来了幕客石时助。
石田时之助形容憔悴。他曾留在苏州寻找清琴的去向,最终没有找到。他最后死了心,决定再回到林则徐的门下。
本来就是雨量大的季节,而今年的雨水尤其多,长江涨得满满的。据说水势比冬季要大数倍,不过,几乎感觉不到流速有多快。
连维材乘坐一只名叫“五板船”的快船。这种船是“川船”的一种,一般装载四川省的盐顺长江而下,返航时载回下游地区的大米。船是柏木造的,船身涂着桐油。尽管如此,仍令人感到船是悠然地漂浮在茫茫的大江上。
逆航的船,一般靠近水势和缓的江岸航行;往下游去的船,为了乘上快速的江流,一般都在江中心航行。
过黄州不久,水色澄清起来。因为巴河的清流在这里汇合。不过,很快又变成浑浊的米黄色。这条大江就好似是中国历史长河的象征。
单调的景色在九江附近突然被打破了。原来是庐山耸立在眼前。庐山顶上罩笼着紫烟,山麓好似描着的眉黛。从江上的船中望去,山容在缓缓地变化。
河是母亲,山是父亲。
“我们的山河啊!”连维材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心里这么想着。
连维材到达上海后,在金顺记分店同温翰商量了今后的方针。他们谈到扩大上海分店的计划以及在台湾建立茶场。
“把统文打发到台湾去吧。”连维材说。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马上就能同周围打成一片,这是统文唯一的长处。
连维材一边在上海的江岸上漫步,一边跟温翰搭话说:“把这一带的土地统统买下来,您看怎么样?”
“没有多大油水吧。”老人回答说。
“为什么?”
“要花十年的时间才能见效。”
“等它十年不成吗?”
“恐怕不到十年就会被政府收买去了。”
“政府!?我们的政府有这样的眼光吗?”
“不,外国人会强制政府这么干的。将来肯定会是这样。他们要在上海建立居留地。就在这江岸。政府必定要给他们提供地皮。”
“那就算了吧。”连维材这么说后,爽朗地笑了起来。
商船从北方的天津,南方的台湾、厦门、广州——从各地齐集上海。当时正是官粮由河运改为海运的时期,其中也夹杂着这样的船只。不过,世界各国的商船在不远的将来也将齐集到这个港口。连维材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描绘出未来的这幅情景。
当地的人们现在都骄傲地说:“上海最近也热闹起来啦!”不过,他们难以想象的大发展,正在等待着未来的上海。
2
这时在北京,军机大臣穆彰阿挂着一副闷闷不乐的面孔。他是一个奇怪的大臣。当皇帝倦于政务的时候,他却像得水的鱼似的,精神振奋,当皇帝勤奋起来,他却无精打采了。
道光十七年,也许是亲人中没有死人的缘故,道光皇帝每天都勤奋努力。
这是变化无常的道光皇帝周期性的勤奋期。而穆彰阿在底下却把它称作“发情”,心里感到很不痛快。
道光皇帝的发奋期,在穆彰阿的眼里等于是猫狗的发情期。他心里想:“得啦,马上就会平息下来的。”
要是在一般的时候还不要紧,而这次发情的时间很不利。在这个即将煽起鸦片弛禁论的重要时期,皇帝却“发情”起来了。真叫他无计可施。
穆彰阿是个擅长权术的人物,但他的这种本领,过去主要在皇帝的暂时消沉期才能得到发挥。他以为马上就会平息下去,可是鸦片严禁论的势头却不能等到那时候。 。。
严禁论(3)
闰四月十一日,鸿胪寺卿黄爵滋递上了关于严禁鸦片的奏文。这一天正是林则徐在武昌欢迎怡良和予厚庵,叙旧畅谈的日子。
这篇奏文似乎要使“发情期”的皇帝更为兴奋,上面写着对吸食鸦片者要“罪以死论”。
“这可糟啦!”穆彰阿心里想着,顿时感到束手无策。他企图维持现状,认为政治应与现实妥协。根据他的这种想法,那就应当弛禁鸦片。他认为现在如果要实行对鸦片的严禁政策,就会引起大乱,就好似在平静的海上扔进一块大岩石,现状就不得不改变,而且其波动一定会涉及很远的地方。
他不由得对黄爵滋痛恨起来:“多管闲事!这家伙平时尽说一些吓破胆的话。……”
黄爵滋,字树斋,江西人,道光三年进士,四十五岁。
据说他喜交游,夜闭阁草奏,昼出走,与诸友人、名士饮酒赋诗,意气颇豪。——可见是个快男子。
他与林则徐、龚定庵、魏源等人有亲交,有志于穆彰阿最厌烦的“经世之学”。在不定庵的常客中,也是屈指可数的论客。他不仅思路清晰,声音之大也超群拔众。
他是直谏之士,敢于大胆上奏,是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人物。他历任科举的考官、福建监察御史,道光十五年提升为鸿胪寺卿。
黄爵滋的奏文确实具有历史意义,通过它决定了严禁鸦片的大政方针;派林则徐赴广东,可以说是它的副产品。华长卿的《禁烟行》说:“鸿胪一唱人鬼惊。”可见是一篇纪念碑式的奏文。
黄爵滋首先谈到漏银问题说: 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