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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个困难。这种买卖所做的手脚极其简单,只不过是“掺和、伪造”,所以一旦出现拥有大批资本的竞争者,那就无法招架了。
跟别人谈时,只能说是“赚钱的买卖”,不能详细地加以说明。如果详细说明,别人也会产生干这种买卖的念头。可是不详细说明,谁也不愿借钱。
目前谊谭只能从鲍鹏那儿借一点钱,干点小宗买卖。可是鲍鹏并不是大财主。谊谭终于不满地说:“不要说那些大道理了,看来是没有人会痛痛快快地借钱给我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嘛。”鲍鹏开导年轻的谊谭说,“如果你有信用,不用详细说明,也会有人出钱。”
“你所谓的信用,究竟是什么?”谊谭反问,“我对自己干的事情还满有信心哩。”
“所谓信用,不是光凭信心或才能就能建立起来的。假定说有这么一个人,他是大财主的儿子,或者是大官儿的儿子,即使他的才能不如你谊谭老弟,他也会受到信任。”
“会是这样的吧。”
这个世界上的矛盾,谊谭体会得太深了。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亲人只有他和姐姐两人,而且被打上了谁都可以看得到的“混血儿”的烙印。他没有任何靠山和背景,更加感到“靠山和背景”的力量。
鲍鹏所说的信用,归根结底就是金钱的力量。这一点谊谭也是知道的。他确实不具有这种力量。现在他正在创造这种力量。但是要产生这种力量,也还是需要金钱的实力。
“他妈的!”他心中暗暗地诅咒这个世道。但他是个精力充沛的人,马上就暗下决心:“等着瞧吧!”
这时他想起了这天来访的连承文。就才能来说,谊谭要比承文高得多。他们在飞鲸书院同窗了好几年,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承文是玩乐的好对手,但作为买卖上的伙伴是指靠不住的。他看中承文从厦门偷来的五百两银子,才勉强邀承文入伙。可是承文不干,也就这么分手了。
五百两的金额,谊谭也觉得没有多大意思。不过,承文有的并不只是这五百两,他的背后还有着父亲连维材这个“信用”。他意识到这一点了。
“不管是怎样的浪荡公子,只要他老子是财主就可以借钱吗?”谊谭这么问道。他把尖鼻子冲着鲍鹏,好似在窥伺着什么。
“当然借。”鲍鹏回答说。他用微笑来掩盖了脸上的表情。
“他老子跟他断绝了关系也行吗?”
“不管怎么断了关系,因为本来是父子,做父亲的就应当来处理善后。尤其父亲如果是重名誉的人,他的信用就会大大地有利于他的儿子。”
“比如说,连维材的儿子怎么样?”
“那绝对没问题。”
“老鲍,如果连维材的儿子想借钱,你能从中撮合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金顺记的儿子,恐怕谁也不会问借款的用途的。我也乐意从中撮合。”
谊谭一听这话,眼睛里闪现出光辉。
对!需要连承文!要的不是他的那五百两,而是他的背景。浪荡哥除了在这种场合当作工具使用外,别无其他的用途。
2
鲍鹏带着他那张像圆月一般的和善面孔,出入于各种场所。他的本职虽是英商颠地商会的买办,但他是广州的大官儿们发财的参谋,在他们中间颇受信任。
“这事不会对你不利,你就委托我吧。”只要他这么一说,准保使你招财进宝。
他跟广州的富商们也有交情,经常充当官府与商人之间的拉线人。他是颠地的买办,在外国人中间当然也有很多朋友。总之,他的交游很广。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买办(3)
鲍鹏与简谊谭是在西玲家认识的。西玲在投资等问题上都与他商量。
凡是有用的人,都要大力交往,这就是他的主义。交游广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信心。他心里想:“一旦有什么事情,许多有实力的人会给我鲍鹏当后盾的。”
各个方面确实有不少有实力的人跟他很有交情。他平常拒绝一切人的谢礼。他说:“今后少不了麻烦你,这个情义就存放在你那儿吧。”他就是这样积攒了许多无形的储蓄。
鲍鹏与公行的商人卢继光关系密切,更是理所当然的。卢继光经营的广利行在广州城外西郊的十三行街附近,他的家在城内。他的府宅宏伟壮丽,花园里有池塘,池上荡着小舟。
这一天,小舟中除了主人卢继光外,还坐着总商伍绍荣和鲍鹏。操桨划船的是客人鲍鹏。他这个人很富有服务效劳的精神。
鲍鹏把桨放在小船上说道:“要不了几天,一定会来的。肯定是这样。”他说话很谨慎,但注意一听,委婉之中有一种断言的语气。这是他自以为是的性格的一种变相表现。
“浩官,你看怎么样?”卢继光带着商量的语气问伍绍荣说。
“这究竟能给连维材多大的打击呀?”伍绍荣面带怀疑的神情问道。
“这很难说。不过,应当尽力试一试。”
“这倒也是。……”伍绍荣并不反对,但看来他的态度并不太积极。
前些天卢继光来访问他,说厦门的连同松来了一封很有趣的信。连同松是名门金丰茂的继承人,可是长期倒运,最近才抖起来。一个原因是他代销简谊谭的冒牌鸦片,获得了巨利;另外他以在厦门代销广东物产的方式,得到了广州富商广利行赊购的货源供应。
为什么广利行的卢继光给连同松这样近似于救济的援助呢?这是因为连同松仇恨公行的仇敌连维材,而且他的地位便于搜集有关连维材的情报。
同松的信大夸了一番自己的功劳。他唆使维材的儿子承文从厦门逃往广州。他的信中写道:“承文可能去找墨慈商会一个名叫简谊谭的买办。”
因此,卢继光找了买办鲍鹏。恰好鲍鹏很了解简谊谭,这事托他去做很方便,对各方面都有利。
卢继光同鲍鹏商量,制定了计划。这个计划的大体内容是这样: 简谊谭正在搞非法买卖,把连维材的儿子连承文拉进去,借钱给他,然后向官府揭发他们的非法行为。这样,他们肯定会完蛋。
结果肯定是承文身背大批债务,关进监狱。父亲连维材不得不出来营救承文,这样就会放松对公行的进攻;而且要善后处理儿子的借债等问题,在公行的面前就不能趾高气扬了。
伍绍荣本来并不喜欢搞这种阴谋诡计。但目前的状况使他不能反对。由于连维材的威力,公行的成员中已有几家店铺濒临破产的边缘。就拿最近的收购茶叶来说,也叫连维材巧妙地钻了空子,公行集团吃了大亏。一定要挫一挫连维材进攻的锐气。
“一切都拜托老鲍吧。”伍绍荣说。
“行,好。”卢继光当然赞成。他说:“这件事不用花钱。咱们慷慨地借钱给承文,反正以后他老子连维材会代为偿还的,我们不会吃亏。”
鲍鹏搓了搓手,低头说:“那就交给我来办吧。”
鲍鹏走出卢继光的宅院时,门外的大树后面躲着一个汉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这汉子黑黑的脸上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
几天之后,这个眼睛细长的汉子在花街柳巷转来转去。当连承文从一家妓院里走出来时,这汉子跟在他的身后。
买办(4)
承文走进一间小房子。盯梢的汉子抬头看了看这户人家,小声地说:“果然是谊谭的家!”
3
十三行街的夷馆区自成一个小天地。说是夷馆,其实都是中国人的私产,是夷人租来的。房东主要是公行的商人,尤其是怡和行伍家拥有的房产最多。夷人不论挣多少钱,都不能在中国的领域内获得不动产。
夷馆根据建筑物的不同,内部的构造略有差异。标准的构造靠十三行街和面临河岸两边都开有门,在内部用弧形的长廊把大门和后门连接起来。
一楼有办事处、仓库、售货处、买办室、仆役和苦力的休息室。二楼有餐厅和会客室,三楼是夷人的住房。当然都是洋式的。
最重要的地方是一楼巨大的铁制的“钱库”。当时是银本位的时代,恐怕不能称它为金库,应当称之为银库,不过一般都称为“钱库”。
钱库的管理,规定由买办负责。登账放进钱库的金额,以后如发现短少,或掺进了假银和分量不足的银子,买办应当负责赔偿。
买办因对进出银钱的金额和真假负责,作为报酬,银钱进出时,每千元扣取二十分手续费。虽然一万元只能得到二元,但忙的时候一天有几十万元的银钱进出,所以也不能小看。
按规定,夷馆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