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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朴玉顺走了五站地的路,膝盖已经吱吱作响了,然而她还是艰难地爬上台阶,站到了位于寺院池塘中间的供佛塔前。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把一枚500元的硬币虔诚地抛进了池塘。
池塘里堆积了很多硬币,可以看出很多人都在这里许了愿。
“玉顺施主。”
寺院的一位僧侣小心翼翼地来到她的身后。
朴玉顺双手合十,低下了头。
“是的,大师。”
“您恐怕要马上回家才行。”
僧侣的声音有些颤抖。
每天早晨她去寺院的时候,丈夫都要不停地唠叨,可是今天却没有说什么。朴玉顺感觉有些异样,却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会自杀。
她觉得不大对劲,摸了摸藏在里面口袋中的一张救急用的万元纸币。纸币已经皱皱巴巴了。
绪战(2)
她很着急,想到大路上打出租车,然而她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丈夫真的自杀。
不管刮风下雨,她每天都坚持不懈地往供佛塔前扔硬币,满怀虔诚地许愿,绝对不可能发生如此残忍的事情。
为了亲眼验证大慈大悲的佛祖没有对自己的虔诚置之不理,她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但是,寺院的台阶还是太陡太陡了。
她想起平时在供佛塔前许愿之后,总要坐在大雄宝殿门前柳树下的长椅上休息片刻,然后才能走下台阶。然而在这个时候,她踉踉跄跄的双腿已经踩空了台阶,失去重心,滚落下去了。
“天啊,苍天无眼,怎么会在丈夫自杀的同一天,让夫人也遭遇这样的变故?”
“啧啧啧,听说她从台阶上摔下来的时候大脑受了重伤,即便是活下来,也免不了植物人的命运。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死了都合不上眼睛啊。自己和信用卡结下不解之缘,用信用卡割喉自杀就已经很悲惨了,老婆竟然也这么倒霉。”
没有哪个葬礼的场面会如此喧哗,如此混乱。
虽然没有谁可以自信地说自己的人生是成功的人生,但是前来哀悼死者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纳罗看着哥哥金亚晨,放心地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些吊唁金足够我们办完丧事了,还可以支付母亲的手术费,大哥。”
“你看着办吧,大哥我无话可说。”
金亚晨满脸憔悴,空洞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生机,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大学毕业以后,他没能成功地找到工作,于是逃进了深山中的寺庙,几乎每天藏在那里做着就业的准备。如今面对着父亲的死亡,他似乎更加沮丧了。
看到在自己走过的人生旅程中,从来都没有使用过“成功”这个词语的哥哥,纳罗忍不住感到心痛。
死去的父亲平时总是为考入首尔大学的纳罗感到骄傲,但是他真正用充满爱怜的眼神注视着的人却是面对出色的弟弟垂头丧气、抬不起头来的大儿子,金亚晨。
“对不起,纳罗。”
金亚晨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瓶底似的眼镜片后面的那双小眼睛落下泪来,不停地抚摸着眼镜,视线却依然盯着地面。
看着在父亲的死亡面前更加垂头丧气的哥哥,纳罗想对他说,父亲的死不是因为他。
但是,突然闯进来的五个魁梧男人使这对兄弟间的对话无法继续下去了。
“兄弟之间情谊深厚,死去的老人想必也很高兴吧?”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讨债的。”
他们是高利贷公司的职员,也就是所谓的高利贷业者。
说是高利贷公司的职员,然而看他们那副德行,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黑社会。
纳罗突然想起了在电视纪实节目中看过的情景,黑社会成员为了让自己的肉体显得更加粗壮而吃狗食。
站在眼前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的凶恶男人似乎也是吃狗食而变得粗壮的,没有弹性的皮肤发出刺鼻的腐烂气味。
“老头子已经死了,我们既然来讨债,就要不客气了。”
“上!”
几个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夺取装有吊唁金的袋子。纳罗阻挡他们,厉声喝道: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父亲去阴间的路费啊!”
“好,那你就继续唠叨吧。你小子去阴间的路费,我来支付!”
“……”
纳罗从男人怒视自己的目光中看到了杀气,如果继续盲目反抗,他们恐怕会把自己撕扯成碎片。于是,他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看什么看!吊丧的人家本来就乱糟糟,是不是啊?少管闲事,吃你们的饭吧。”
吊唁客人大声喧哗着朝五个男人看去。这时,五个男人当中的某个人流里流气地开口说道:
“或者有谁跟死去的老头子交情甚笃,看不惯我们这副德行,那就站出来吧。”
人们不敢迎视他们挑衅的目光,赶紧转过头去。
几个男人把收到的吊唁金分毫不剩地带走了。纳罗咬牙切齿地注视着他们,而他们却微笑着对纳罗说道:
“不要像吃人似的看着我们,小少爷,反正我们今后还要经常见面,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
“死去的老头子似乎以为用信用卡割喉自杀,那就什么都结束了。他也太不把这个世界放在眼里了。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首尔大学毕业的,想必你一定很清楚,如果花了别人的钱,抹脖子就算了结,那谁还敢把钱借给别人啊。”
纳罗无言以对。
他们连自己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首尔大学的事情都知道,看来也不是胡说八道。
男人幸灾乐祸地欣赏着纳罗魂不守舍的神情。他的话宣告了父亲的死亡和母亲的事故非但不代表一切的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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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母亲!(1)
人们在遇到自己无法承受的苦痛的时候,总会把怨恨指向他人、命运,或者神灵。
父亲已经变成了一抔骨灰。撒完了父亲的骨灰之后,纳罗回到了医院。看见姐姐,他再次验证了这句话的准确性。
金伊瑟听说父亲欠下了3亿元,先是埋怨昏迷不醒的依赖吸氧罩的母亲,然后又把矛头指向长子金亚晨。
“哥哥,你是长子,就应该拿出长子的风范来解决问题,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现在我们都完蛋了!”
“对不起……”
“对不起?说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吗?父亲自杀,母亲变成了植物人,你说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亚晨默默地听着妹妹的数落,嘴巴闭得更紧了。
“不要再说了,老婆。”
抱着孩子的南允植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试图阻止伊瑟继续说下去。
他五短身材,性格也很怯懦。自从结婚以后,他还从来没顶撞过妻子呢。
金亚晨眼神空洞,低垂着肩膀。就连向来怯懦的南允植似乎也觉得妻子恶狠狠地对待金亚晨的态度有些过分,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话。
“大哥心里也很着急,怎么说他也是长子,你怎么能……”
“丢死人了!他算什么长子啊。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自己藏在深山寺庙里学习,他算哪门子长子?”
看到金伊瑟恼羞成怒、大叫大嚷的样子,南允植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然而为时已晚了。
对她来说,抱怨的对象是谁都无所谓。这次,她把矛头指向了南允植。
“吃了一年六个月闲饭的废物,你帮谁说话?”
“……”
“失业五年的哥哥,加上懦弱无能的丈夫,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真正应该抹脖子自杀的人在那里,应该滚下台阶的人在这里。”
金亚晨和南允植都不说话,任凭她的话抽打自己的心,却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正在这时……
“对不起,打扰了。”
一个男人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男人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寻找金纳罗。
“我……是来找金纳罗先生的。”
“我是‘凯皮塔尔’信用信息公司催收组的韩尚日。”
韩尚日把纳罗带到会客室,递给他一张名片,轻轻地开口了。
他的举动非常斯文,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纳罗僵住了。
“您的父亲是通过自杀这种极端手段‘逃避债务’的‘逃债者’,不过幸好还有纳罗先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文件,您为父亲写了担保书。您也很清楚,即使欠债人死亡,债务也会自动转到担保人的名下。也就是说,这3亿元的债务全部变成了金纳罗先生的债务。”
“……”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