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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齐紧急召集进场零售商开动员会,宣布大幅削减进场费,并要求零售商把这部分资金让利给顾客。零售商们个个点头称是,但散会之后,一个和丁家齐甚有交情的零售商对他说:“没用的,你知道赛特怎么做吗?人家明确地告诉我们,福地标出什么价格,它一定要更低,其中的差价完全由它来弥补。”
丁家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赛特这是想置之于死地啊。
这些天,海门的媒体乐到癫狂,把这场触目惊心全国罕见的商战渲染得鲜血淋漓。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赛特”和“福地”的较劲。
丁家齐真的坐不住了,他动用关系调查“赛特”的背景,结果只查出这是一家中资企业,所有人是一个叫刘迪的长春人。他甚至专门派人到长春进行了调查,也没有查出有用的资料。这个刘迪在改革开放之初做过小生意,后来去南方发展,全家都离开长春,许多年没有回来了。看来,此人这些年是经商发迹了。不过,丁家齐脑壳想坏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来海门,为什么单单瞄上了自己。
这段时间,沃尔玛麦德龙等大型购物广场都采取了适度降价,静观待变的对策,等着看这两个疯狂的中国对手如何收场。丁家齐决定,在削减进场费的基础上,推出无限期的赠品、返送等等促销手段,将商场的盈利维系在一个刚好与成本持平的水准,如果赛特不改变策略,就一定是亏损。
赛特毫不示弱,除了继续执行商品价格绝不高于福地的策略,同时推出了力度更大的促销活动。善于货比三家的市民很快成为了赛特忠实拥趸,而由于两家店相邻过近,赛特的停车位又比福地更多更方便,福地一下子变得门前冷落。
丁家齐很清楚,这样下去,一系列可以预见的连锁反应即将显现,零售商将以撤出相要挟,逼迫福地降免进场费,如果不想亏损,促销活动势必减弱乃至取消。赛特将彻底占有消费者。
丁家齐亲自到赛特逛了一圈,面积和购物环境和福地差不多,但人山人海的气势和福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本想估算一下以如此大的客流量,赛特的亏损会高到什么程度,这亲自一看就发现了其中窍门,他数了数收银柜的数量,居然比福地还少了5个,等着交钱的顾客排了老长的队。原来,赛特是以控制出货量的手段减小亏损。不过,市民们看起来并不介意,付出时间和精力来换取金钱,在他们看来很划算。
有一阵子,丁家齐想到了动用黑道的力量摆平这事,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和面临的风险和精神压力相比,生意上的一次失败就显得很不重要了。那么,形势很明显,要想挽救福地,唯一之计就是血拼到底。可是,对手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这些资料丁家齐几乎一无所知,他又怎敢贸然决断?
这天是星期六,丁家齐独自驾车,到东方高尔夫球场打球。这是他几年来养成的习惯,越是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他越会坚持这每周一次的运动。
不巧,平常经常一起打球的两个球友都没来,丁家齐便和一个早到的客人组成一组,两人带着球童入场,认认真真地打了起来。打起球来,丁家齐很快忘掉了商场上的不愉快。打了几个球之后,他发现旁边这位球友竟是个高手,水平远胜自己。在这样的高手的影响下,丁家齐精力更加集中,进入状态后,他在第六洞和第七洞接连打出平杆,高兴得哼起了歌。
两人边打边聊些打球的心得体会,那球友简单地介绍自己姓刘,丁家齐也同样只报了姓氏。
第八洞是个长洞,中间有个沙坑,丁家齐得意忘形,一杆把球打到坑里。他沮丧地摇摇头,不想那位球友也一杆打进了沙坑。两人走进沙坑打球,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状态太好了,丁家齐这回第一杆竟然滑手,球滚到了沙坑另一端。他又击一杆,这回倒是出了沙坑,但方向失控,球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水池。
那姓刘的球友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商场如球场,丁先生这回是陷入坑中不好办呀。”
丁家齐懔然一惊,这人怎么会知道我的情况?
那人表情轻松地挥杆,嗖地一声,一个漂亮的弧线,球直上果岭。他转过头,满脸笑意地看着丁家齐。
丁家齐惊疑不定。那人笑道:“丁先生不必见疑,只怪我刚才没有介绍清楚。我叫刘迪,估计丁先生对我的名字也不会陌生了。”
原来冤家就在眼前。丁家齐是经过大场面的人,虽惊不乱,淡淡一笑,说:“原来是刘先生,真是失敬了。我还以为今天是撞大运碰上了您这样的高尔夫高手,看来反而是刘先生您有意要指教在下呀。”
“丁先生言重了,我久慕您的大名,知道您今天会来打球,我是特意想交您这个朋友的。”刘迪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别挡了后面的人,边走边聊吧。”
丁家齐已经没了打球的兴致,但为了不让刘迪看扁,还是强打精神打球,成绩自然一落千丈。刘迪却不紧不慢,只拣些寻常话题来说。丁家齐不知其用意,稳住心神,耐心地与之聊天。他发现,这个刘迪言谈得体,显得很有教养和内涵,与赛特的疯狂作风完全联系不上。
打完最后一个洞的时候,丁家齐终于忍不住了。走下果岭,在走回休息室的途中,他问道:“刘先生,球已经打完了,我有个问题很想请教。正如你所说,商场如球场,球场上我们以球会友,那在商场上,你的做法是在交朋友吗?”
刘迪停住脚步,微笑地正视着丁家齐:“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其实,我这么做最大的目的,就是要交您这位朋友。”
“但据我所知,用这种方法是很难交到好朋友的。”
“当然,如今之世,要交一个朋友也容易,打打球吃吃饭,一回生两回熟,自然就成了朋友。但是我要交的不是这种朋友,如果我这样做了,也一定会被丁先生您瞧不起,更别提今后的合作大计了。所以我思来想去,要交好友,不如先打一场。有句老话说,敌人是比朋友更了解你的人,我想,能够化敌为友的朋友一定强过普通的朋友。”
丁家齐不动声色:“其实,像刘先生这样的商业奇才,一定明白这样的道理,现今之世已是资本的时代,商业的合作只是资本的游戏,和个人友情并无多大关系。刘先生想找我合作,直接坐下来谈便是,还要费如此大的周折,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
“哈哈,丁先生所言极是。只不过我要和丁先生谈的,并不是商业的合作,而是人生的合作。”
丁家齐露出奇怪的表情。
“说到赚钱,我实在已经没有更多的兴趣,我想丁先生也是一样。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仍然把赚钱当作最大的满足,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滋味?丁先生是明白事理的人,今天在这里面对您,我可以坦率地说说我的想法。”刘迪微仰起头,眼神一下变得空远。蓝天之上,浮云悠悠,四周突然间显得很静。
“我的人生,追求的是权力。”刘迪的声音异常平静,“金钱本身当然可以带来权力,但是那种权力太简单,太受制约。做官当然也可以带来权力,但是很明显,这是你我都不屑去做的事。那么,还有什么方式能带来权力的感觉呢?能控制人,控制事情,控制城市,能改变人的想法,改变事情的模式,改变城市的运行?这是我一直在考虑的事。看如今天下大势,机会很多,但要做成这样的事,凭我一己之力是办不到的,我希望和志同道合,有能力有担当的人一起去完成共同的追求。”他盯着丁家齐的眼睛,“我认为,丁先生您正是这样一个人。”
丁家齐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狂人。他年纪很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比其资料上显示的36岁看上去年轻得多。给丁家齐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眼睛,那种犀利、狂放、无法形容的眼神让他暗暗心惊。但是,作为曾经风云一时的前黑帮老大,丁家齐哪里会对这个年轻人的狂想有什么兴趣?他淡淡地说:“如此说来,我如果不能从命,就不再是阁下的朋友,而是敌人了?”
刘迪碰了个软钉子,丁家齐甚至连问都不问他具体的计划,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他随即说道:“我说过,我期待着和丁先生化敌为友,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
丁家齐哈哈大笑:“好,我也很期待这一天。”说毕点了点头,转身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