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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没能跟出来。
“没跟出来的,都被盖元固抓起来了;不过,我的事情手下人大都不知情,盖元固不至于为难他们。”韩遂喘着大气说道。
老边神情越发凝重,追问道:“盖元固不是被左昌打发去阿阳平叛了么,什么时候回了冀城?”
“昨天。”韩遂不屑地冷笑道,“你们大军一动,左昌就吓了个半死,当即派人召回盖勋;此人当真是无耻已极,一张脸皮说不要就不要了。”韩遂在冀城两个多月,有心查探之下,冀城的大小事务,上至刺史、郡守的军政,下至街头巷尾流言,无不是了如指掌。因此,也对左昌的为人越发鄙夷。
依照汉庭制度,湟中义从反叛,身为主管的护羌校尉泠征战死,之后就是凉州刺史左昌要接过平叛守土的重任。但是左昌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做肆无忌惮。从得到叛乱消息的第一天起,左昌便下令,今年凉州各郡的赋税全部收归刺史部,充为军资,用于平叛。朝廷方面为了稳住局势,也咬紧牙关,从左近的三辅等地调集了一批辎重,以整编凉州剩余的边军。
数以千万计的钱粮如流水般汇聚到刺史部所在的冀城;随后,凉州的府库就仿佛开了口子的沙漏一般,不停地出现亏空。无数钱粮昼夜不停地从府库里漏出来,落入左昌极其一伙同党的私囊。至于平叛最要紧的军备等事,却根本无人理会。
盖勋心急如焚。几次当面直言jǐng示左昌,并且上书朝廷,揭露左昌断盗军资;结果奏疏刚刚呈上,他就被左昌寻了个由头,打发到汉阳郡北界的阿阳县,去平定当地句就部落的反叛;其实就是要借叛军的手,铲除盖勋。
不料盖勋在阿阳打得有声有sè,连番报捷;反倒是冀城这边,左昌面对汹涌而来的数万湟中义从大军,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居然还有脸再去恳求盖勋,请他回来救命。所以,也不怪韩遂如此轻蔑,直斥左昌“不要脸皮”。
“营营苟苟、反反复复,果真是小人一个。”老边同样对左昌抱以极大的不屑。若非深知左昌上不得台面,老边也不会信心满满地出征汉阳。“不过,你是怎么被发现的?盖元固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一回去就能查到你身上?”
说起此事,韩遂不由得有些丧气;“别提了,当初我回到冀城,恰逢盖勋被贬斥,城中人心浮动;我便暗中联络了一些武官,准备在你们大军到时,做一支奇兵来用。不料昨rì盖勋一回来,当初信誓旦旦与我共进退的几个武官立时就变了卦,消息也就泄露了出去——是我小看了盖勋,没想到他在汉阳郡有如此威望,一回到冀城,就能稳住满城人心。”
“盖元固乃是凉州士人之冠冕,有此声名,其实不出意料。”虽然已经变成了敌人,老边却不吝于称赞盖勋的品行;“只不过,我们当初就是因为盖勋被贬,不在冀城,又有你在城中为内应,才会定下直取腹心,强攻冀城的策略;如今盖勋回来,此策已成泡影。看来,必须做些改变才好。”
“传令下去,大军止步,就地安营;今天不走了。”老边向身旁的边伍下令道,“再派人去后军,把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请过来,有军情商议。”
此番出兵,出于谨慎考虑,老边将自己的亲营选作前锋,亲自带队走在前面;毕竟湟中大军虽然兵力雄厚,其实并没有和朝廷大军作战的经验,老边亲自充当开路先锋,也是存了万一前方有何异变,可以及时处理的心思。
前锋一停,后方各军也依次停下脚步。军令一站接一站地传了下去,各营分别立寨,原本拖成一长列的队伍要先行收拢,然后分工,有人巡查jǐng戒,有人伐木立栅,火头军埋锅造饭。很快,官道两旁就变得有些乱哄哄地。
三万人安营扎寨,诸般事务极是繁琐;不过这些事情早有军规定例,还有从上到下各级将官指挥,用不着老边cāo心。此刻真正让老边悬心的,还是冀城突然出现的变故。
冀城不仅是汉阳郡郡治,还是凉州刺史部治所,与护羌校尉部所在的狄道城一样,是是凉州最紧要的城池之一。因此,冀城的城防也是凉州最为严密的。
城墙险固、兵马众多还在其次,关键的是城中的人心。老边原本就极为看重盖勋,但是从韩遂失机之事看来,他自觉还是低估了盖勋在冀城的作用。有了一个盖勋,冀城上下,军民人等就有了主心骨;一座万众一心的城池,是最难以攻克的,不论胜败,都将付出极大的代价;眼下的湟中部落还没有和官军拼消耗的本钱。
过不多时,北宫伯玉与李文侯相继赶到,见面就嚷道:“老边,怎么突然停下不走了。须知兵贵神速,耽搁久了,怕冀城要出变故。”他们嗓门大,喊得起劲,喊完了才发现了此刻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韩遂。
老边无奈地一叹,苦笑道:“冀城已经出了变故了。咱们定下的策略,怕是要改一改。”
第二十八章 汉阳(三)
“速取冀城,已然无望。打不打得下来另说,咱们人马不少,但是耗不起啊。不但兵马耗不起,粮草更耗不起。”老边略略说了盖勋返回冀城之后的变故,凭此下了判断,等着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反应。
因为事起突然,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大帐中只有最核心的几个首领。虎娃和成公英虽然陪侍在侧,但是还没有他们开口的资格。
韩遂办砸了事情,不好开口。李文侯一向没有主见,此刻犹豫着说道:“要不,咱们退回去?”北宫伯玉却是宁折不弯的xìng子,他也知道老边的判断在理,但心里总有些不甘心;“咱们出征的时候声势浩大,如今已然进了汉阳地界,总不能一仗都不打吧;
“现在就退回去当然不行。”老边凝神看着一幅粗略的凉州地形图,蹙眉深思;“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速取冀城,汉阳这一仗就势必会胶着——夜长梦多啊,咱们不能把所有家当都压在汉阳,眼下的三万人马,最好分出一部分回守金城郡;一来先稳住根本,二来,也减少一些消耗。”
李文侯立刻主动站了出来,连连点头道:“老边说的是,咱们得先守好金城郡,才能徐图进取;不如,我带兵回去吧。”
老边和北宫伯玉不约而同,没好气地瞪了李文侯一眼。
北宫伯玉鄙夷道:“猴子,你就这么舍不得家里那个婆娘是不是?整天就抱着那么丁点家当舍不得放。”
李文侯满脸通红,急着为自己辩解道:“这不是老边说的么,要先固守后路。”
“找人看家还要你亲自回去?有你家那头母豹子不就够了。”北宫伯玉很不客气地拆穿了李文侯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自打娶了那头母豹子,腿都软了,马都骑不惯了;这回出征,就看你推三阻四,尽想着让兄弟们出来拼命,你一个人躲在家里享清福是不是?想回去抱女人,门儿都没有!”
李文侯被说得低头满地找缝儿,老边和韩遂在一旁很不厚道地嘿嘿直笑。
“伯玉说的对,如今金城郡虽然空虚,但是武威、陇西的官军动弹不得,羌狄部落暂时也不会与我们为难;调兵回去,只是预防万一,不需要你这个一部大首领亲自回去。”老边忍住笑对李文侯说道,“你们各自抽调五千人回金城,有这一万人马,纵然有事,也足够支撑到我们回去。”
韩遂问道:“老边,你还是不放心周围那几个大部落是吗?”
老边点头应是,说道:“如今形势未明,他们骑墙观望,还不敢有所举动,可是万一我们在汉阳吃了败仗,甚至只要我们在汉阳与官军纠缠的时间久一点,就难保那些墙头草不会在我们背后来一刀。那我们的人头去向朝廷邀功请赏。”
“那汉阳这边怎么办?”北宫伯玉有些焦虑,“将人马调回金城,咱们手上就只剩下两万人,冀城就更不好打了。”
老边刚才深思熟虑,此刻已有成算;“冀城不好打,就不打。先对周围的几个县城动手。盖勋眼下只顾得上冀城,照顾不到整个汉阳郡。不过,冀城那边还是要去一趟的,总要亮明我们的态度,把咱们的旗号竖起来。”
说到这里,老边突然回头问韩遂道:“听说句就部落起兵之后,一直在阿阳县与盖勋交战,如今能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