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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运动在这场政治危机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从1976年1月起,极左派就召开了多次知青积极分子大会,揭露有人不是帮助知识青年“扎根”,相反是要他们“拔根”。从1月底到4月初,《人民日报》搞了一场报刊上的名实相符的运动,在头版同一位置同一栏目刊登了10封不同知青群组写给毛的信件,他们发誓永远忠实执行伟大领袖有关下乡运动的指示,并揭发“右倾翻案风”' 《人民日报》1976年1月23日、1月26日、2月5日、2月19日、3月7日、3月13日、3月20日、3月25日及4月4日,第一版。'。作为对那些翻案者们作出的“切实反击”,这次运动又向前推进了一步,有些大学毕业生,也有中学毕业生,被下放到了边疆地区去。虽然是一些人数有限的组群,但具有象征意义。极左派坚持执行这项下放政策,直至全面崩溃之日' 《人民日报》1976年4月4日第一版,以及不同的省的电台广播,刊于SWB,1976年10月14日,页BII/12…14。'。
从1975年11月“反击右派翻案风”运动开始,一直到1976年10月四人帮被捕,极左派不断鼓动他们从1973年就费尽心机拉拢的知青模范典型的积极性。张铁生1975年11月29日在《辽宁日报》发表了一封信,反击“否定教育革命”的人。这封信被看作是“张铁生的新答卷”,在12月号的《红旗》月刊上转载,并附上清华大学极左派写的另一篇文章。这是极左派向邓小平发起大进攻的信号,而这次进攻的结果就是邓在几个月之后下了台。1976年初张铁生还到北京、山西及辽宁各地去煽风点火' 刘小萌,前引,页568…569。'。柴春泽也积极为极左派摇旗呐喊。1976年3月,他收到一封女知青向他请教的信,从此就开始与其通信。他本是靠一封家信发迹的,现在也如同惯常,无法压抑想把这些信件公诸于众的欲望。他主动将7封回信寄去报馆,部分信件发表了。这些信还编印成小册子,由知青办公室广为散发。柴在信中罗列了那个时期的一系列极左口号。他把下乡运动描述为革命青年唯一可能的选择,他批判邓小平和“四五”运动,指出与“党内走资派”“还要斗十年、几十个十年,一直斗到共产主义在全世界实现”' 同上,页573…576。'。朱克家则是在云南省政府内部煽风点火。云南省委在温和派的影响下,曾经斗胆在1975年安派朱同学作为干部回到原来的生产队,让他“下基层锻炼”。1976年2月,朱在公开会议上发起对省委的批判,并支持炮制一部宣扬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领导干部的话剧' 同上,页580…581。'。至于吴献忠,她在19位知青联合署名的公开信的拟定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19位青年是当年主要的“反潮流”英雄,他们的信7月13日刊登在《辽宁日报》,第二天《人民日报》全文转载,标题鲜明:“向 拔根 复辟的罪魁祸首邓小平猛烈开火”' 同上,页558…560。吴是第一个在公开信上签名的。这封信是6月份在由毛远新的暂时替代者召开的一个座谈会上决定要发表的。当时毛远新“上”了中南海,在那儿替他那个风烛残年的伯父担当与外界的联系人。见顾洪章等,《始末》,页141…142。钟志民没有在这封信上签名。他既不是辽宁的,也不是上海的,因此不能算是激进派铁杆核心的一部分。不过《人民日报》专门给他写了一篇文章,1976年7月17日,透露出他是站在向邓开火的这一边的。'。集体典型也纷纷投入斗争。其中就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人民公社的主要头头,他们参加了一场1976年极左派在河南省发起的大揪“民主派”、“走资派”的政治活动。极左派还推出了另一样板:吉林省怀德县。该县占总数79%的8000多名知青表示要坚决在农村“扎根”。其中一位上海女知青,先后6次放弃大学招生或工厂招工的机会' 《光明日报》1976年8月30日。'。一份调查透露北京郊区的知识青年中扎根不走的仅200人,占总数的千分之四' 刘小萌,前引,页592。',看到这个比例数时,人们不禁对那些知青的豪言壮语产生怀疑。当时的一份官方报告承认其实大部分知青向往“拔根”,而不是“扎根”' 同上,页593…594。'。
“四人帮”不得不尽快招兵买马,除了发下党政传统文件之外,企图在知青中召募积极拥戴者,就像他们曾在工会干部以及民兵中的作为一样。其实,他们是想在某种程度上再来搞文化革命那一套,就是说,利用天真的青年去打击敌对的那一派。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毫不犹豫地跟“知识青年得接受农民的再教育”这一根本原则唱反调。那些极左知青被人怂恿去揭发批判地方农民干部,连普通农民想多挣点儿钱而多开了一小块自留地的自发现象都没有让他们放过。吴献忠指责她所在的生产大队书记是“走资派”,只关心生产,结果导致该大队及属下的生产队干部大换班。她还强迫农民把自己饲养的猪交售给集体,组织农民无偿地大搞没有任何价值的集体工程' 同上,页585…586。'。那个时期的文艺宣传作品充斥着“阶级敌人”如何阴险,如何让农民上了当,“好”干部又如何与之斗争,等等,以此来掩盖存在的矛盾' 见《山村新人》。这个六幕剧本在1976年摄制成电影。'。实际上,这样利用极左知青,导致了多宗下乡知青与农民及地方干部之间的冲突' 毛远新亲自点名一个公社是有资本主义倾向的“典型”,在那里社员被批斗,其中47人被打致伤残,3人致死。这个公社有86名知青参加了暴力行动;见刘小萌,前引,页587。'。当时甚至还出现一个正统典型人物柴春泽,他创立了一套新的理论,说什么比起工人农民,知青更是一无所有,所以是最革命的,知青的任务不是接受再教育,而是改造“小生产”' 同上,页586。'。
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这些紧跟极左派、又到处兴风作浪的知青其实为数极少,而且处于孤立状态。这些扎根典型只能代表寥寥可数的部分青年,而且在他们的同伴中也只能引起鄙视或愤怒。从这一点看,极左派企图像1966年那样利用理想主义的一代青年是完全落了个空。这也说明他们如何错误估计形势,与1970年代中期的社会完全“脱节”。知青们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单纯无知。他们再也不是时刻准备着为某一政治派别的利益作出自我牺牲。那些为数极少仍然坚持的,最终得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且不用等很久,因为他们的教父到1976年10月就倒了台' 见本书,页181…183。'。
毛泽东最后一道有关“指示”
另一个显示极左派在知青领域内一败涂地的例子是1976年知青返城的人数:135万,几乎跟1975年一样那么多' 见国家统计局社会统计司,前引,页111。'。反击“拔根派”的运动没有收到任何成效。尽管那些赞成插队一辈子的在那儿吵吵嚷嚷闹翻天,倾向实行轮换制度的在政府内其实占多数。这两种意向针锋相对,的确给国务院知青办公室的负责人出了难题,不知道该朝拜何方神佛了。1975年8月15日到9月5日由知青办在长春召开的座谈会上,明显地存在“两种不同的指导思想”,所以知青办建议举行第二次全国工作会议来解决问题,还促请尽快建立中央知青工作领导小组(在第一次会议上已提出),以便可以有一个不容置疑的确凿指引' 顾洪章等,《大事记》,页136。'。跟1973年准备开第一次工作会议的过程很相似,是毛收到的一封信让事情有了进展' 关于这件事,见顾洪章等,《始末》,页130…135,及《大事记》,页140…144。'。1976年1月19日,两位住在陕西农村的年轻人写信给毛和党中央。一位是回乡知青,另一位是复员军人。他们在信中首先赞扬了中国工业的大发展,然后万分遗憾地询问为什么只能从城市人或城市来的知青中招工,而农民的身份就应该是世袭的。他们揭露有些城市青年,名字下乡了,可是根本没有来过农村,最后满了两年,也没经过贫下中农的推荐,就被招进工厂。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出身农村的毕业生就不能当工人。在城市里招农村来的工人不是更有利于缩小“三大差别”吗?
他们是通过吴桂贤转呈那封信的。这位与他们同省籍的女劳动模范,在文化革命中被迅速提拔,第四届人大上一跃而为国务院副总理' 从1973年8月的十大后,吴也是政治局候补委员。由于和“四人帮”的关系太密切,1977年就在政治舞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