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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小姐又跳起来:";对;这个主意好。把元亨染厂押给银行;立刻就能筹来现钱。快;快派人去找董事长!";
刘先生说:";抵押工厂的这个办法;我和董事长也议过;押厂贷款要开董事会;就怕那些股东不同意;一嚷嚷;把事传出去;那就麻烦了。";
贾小姐咬着牙:";快派人去找董事长!咱不开董事会;反正这笔买卖稳赚;不用管那些小股东。";
刘先生犹豫:";贾小姐;这可犯法呀!";
贾小姐烦了:";什么法?买日本布还说是卖国呢!不管那些;赚钱第一;快派人去!";
8。不能作主思雅愁欲狂;悔不当初
寿亭正在和老吴下棋;登标撞开了门:";掌柜的;大洋马回来了!";
";什么?";寿亭惊得站起来;";这个熊娘们儿怎么从天津得到信儿?";
登标擦汗。寿亭在屋里来回地转;突然回过身来指着电话说:";老吴;给我约滕井;我这就见他。";老吴说好;刚要拿电话;寿亭一步迈过来;把电话按住;";让我再想想。登标;咱的汽车什么时候出的元亨?";
";吃完中午饭;有一点多钟。";
寿亭看了看墙上的表;此时已是下午五点;表情松驰了些;";这时候东家早到了崂山;让那个娘们儿着急去吧!没事;老吴;接着下。";
老吴担心地说:";她要是直接和滕井联系呢?";
寿亭的表情又紧张起来:";有这个可能。";接着又在屋里来回走开了;";她直接联络也不要紧;滕井挺讨厌她。好多次;她让关东军的相好压滕井;滕井没办法;给元亨的价钱总是比咱低一点;滕井向我解释过。再说;她既不是东家;也不是掌柜的;滕井未必敢等。随她去;不操这个心了。老吴;是财不散;别说她找不着孙明祖;就是找着了;孙明祖也不敢办。";
老吴点头。寿亭从桌上拿过那张车票;对登标说:";把这张车票退了吧;退的钱归你了;今天受累不小。";
登标挺高兴;拿着票走了。
老吴问:";孙明祖这人也够精的;要不是咱门口那俩残废发现得早;咱做了这个势子;他兴许不能跟东家去。要不然;他怎么晌午才走呢?";
寿亭有些感慨:";是呀;残废有残废的用处。只有大家都想着工厂;咱们才能干大。老吴;这回挣了钱;每人给他们五块;你替我想着。";
天黑下来;屋里的电灯亮了。贾小姐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刘先生进来了:";贾小姐;舞厅饭店都找遍了;没找着董事长。";
贾小姐盯着刘先生:";你说;咱们自己给滕井联络怎么样?";
刘先生想了想:";咱说什么呢?说咱想要那船布?董事长回来不同意怎么办?";
";现在不是他同意不同意的问题;没有他的签字;咱从银行贷不出款来。要是我签字有效;根本不找他;我早把厂押出去了。没事;反正陈六子明天早上回周村;青岛就剩了咱自己。不行!";说着又要摸电话;";要是陈六子今天晚上买下那船布怎么办?不行;我得和滕井联络上。";
刘先生过来按住电话:";贾小姐;这可不合规矩呀!我不知道;那不关我的事;我知道了;就得给你说明白;你不能擅自决定这么大的事。";刘先生表情很坚定。
贾小姐很意外:";老刘;你想干什么?";
刘先生没有退意:";我是监事会主席;不能让你这样干。我有我的难处;贾小姐。";随之;由硬变软;";贾小姐;我看还是等明天;明天早上董事长准能上班。咱没有那么大的仓库;陈六子也没有。再说了;他就是真想买滕井的布;咱能争得过他吗?我看还是算了吧。";
贾小姐坐回来;把双手插进头发里;沮丧地叹了口气:";我真该自己开染厂了。";
1。富贵险中求;把玩藏匿深
晚上;家中;寿亭坐在八仙桌的右首;采芹在左首;夫妻二人正在喝茶说话。采芹不安地问他:";寿亭;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儿悬呢";
寿亭抬起眼来看着她:";干买卖就是富贵险中求。我哪回干事不悬?咱要是一直规规矩矩;现在还在周村呢!你放心;咱干完这一把;就能吃喝嫖赌花上三辈子。";
采芹嘟囔着:";你也别吃喝嫖赌;咱也别花上三辈子。";
寿亭气得笑:";我这是打个比方;嫖可毁志;赌能败家;这我从小就知道。你以为我听说书是听热闹?我一直用着心呢!";
采芹给他倒茶:";我知道你不是听热闹儿。自从你一进俺家;我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不是省料的驴。";
寿亭乐了:";噢?看出来了;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采芹放下茶壶:";当初你根本没冻昏;我还看见你眼动呢!只是我没给咱娘说。";
寿亭多少有点尴尬;接着嘿嘿地傻笑;";我忘了;反正是冻得不轻。嘿嘿!";
采芹笑着说:";我当初要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就不该让留下你;省得整天为你提心掉胆。一会儿让土匪绑了去;一会吃何大庚腿上的肉。这些年没让你吓煞;就是命大。";
寿亭开始插科打诨:";什么?你不留下我?这事你说了算?周村街里那么多染坊;我为什么非得去你家?我是有预先准备的;不是非昏在你家门口不可。这事儿你不提;也就罢了;既然你提起来了;咱就得说说。你猜我为什么昏在你家门口?";
";你说说;为什么?";
寿亭开始编造:";有一回呀;我要饭路过你门口;你呢;正在门口站着;我一看;这个闺女好看;两个眼那么大。好;就娶她当媳妇吧!知道了吧?我是奔你去的。哈。。。";
采芹也笑起来:";你编都不会编;那时候我娘根本不让我出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站在门口!你编得可真匀和!";
寿亭说:";不管编也好;造也好;我醒过来一看见你;心里就明白了;这辈子光棍打不成了。现成的媳妇就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碗水。我知道自己将来能发财;能当大华染厂的掌柜的。可是一看你;不仅人长得好;还挺知道疼人;就劝自己;收下她吧!";
采芹气得笑:";我这就揍你!";说着扬起手。
寿亭接着说:";我常给家驹说;你是留学生;所以二太太跟了你;你那不算本事。看咱;一个要饭的;把掌柜的闺女给娶了;这是什么成色!";
采芹气得扭他耳朵;寿亭忙求饶。
老孔在院里喊:";老爷;车我准备好了。";
采芹问:";弄车干什么?";
寿亭喊:";知道了!";
老孔在院外应着。
采芹说;";寿亭;婆婆公公死得早;我也没尽过孝;咱俩本身就欠着祖宗的。可是你在商会里起了誓;你买了日本布;人家不指名道姓地骂咱祖宗?";
";让他们骂去吧!还祖宗呢;连个坟头也没有;究竟埋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咱家世代穷;到了我这里;人家还能骂咱祖宗;这就不错。这也算光宗耀祖了。再说了;这事儿他们知道不了。我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还叫陈六子吗?";
";寿亭;咱挣那么多钱也没有用;还了免了这一场吧;啊?";
";免了?笑话!你就等着数钱吧!咱这又不是坑老百姓;是坑日本人。不过;等一会儿滕井来了;你让老孔拉着你和福庆去玩玩;别在家。这事是挺脏;我自己掏大粪就得了。";
采芹无奈地叹口气:";你的事儿也管不了;你就掂量着办吧。我也就是指画着给你洗洗衣裳;看着给你炖碗豆腐;别的事我也不懂。反正我也知道;坏良心的事你不干。柱子来了信;说锁子叔的棉衣裳都弄好了;让你放心。我也让福庆回了信。想起来呀;六哥;咱这也是二十年了。真快呀!你看我这身子骨;还不知道能撑几年?";
寿亭宽慰她:";破罐子能熬坏柏木筲。你想呀;那罐子虽破;打水的时侯小心着;别碰到那井沿上;永远烂不了;可是柏木筲就不行;看着结实;可天天小沤着;准烂到破罐子前头。你看锁子叔;一到冬天就咳嗽得要死;可一立春;就缓过来了。这是为什么?因为他行下了善;老天爷不让他死。采芹;咱俩风里雨里城里乡里;买卖归买卖;可咱没干过一点缺德事儿。放心吧;有病治病;你的寿限长着呢!我死了你也死不了。哈。。。";
采芹却说:";我死了;你也难过;可过了那股子难受劲儿;别人劝着;兴许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