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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保持着冷酷的沉默。过了一些时,似是体察到哥哥的气焰已经降下了,便沉沉地说:
“阿贤,你对母亲的损害够了吧?”
“我不是损害啊,妹妹,你应该明白,明崇俨会使我们的母亲毁灭,我这样做是挽救母后自取灭亡!”
太平公主冷笑了一声,阴森地接口:
“要毁灭母后的是你,并不是旁人,旁人无力做到,就是你,自然有能力使母亲伤心。可是,你也可能毁灭我们的母后。”
“阿珠,你要明白事体啊!”
“我此来,不是为明白事体,我是来要求释放明崇俨。”
“妹妹,这不可能,我经过长期的思考才下手,已经做了,绝无回头之理!”李贤坚定地回答。
“明允,”太平公主严肃地叫着太子的名字,“你可知道太子的职掌和权力?太子无权拘捕大臣。”
“我知道的。”李贤终于也发出了冷笑,“我的妹妹,你一进来,就盛气凌人,我还没有时间说明哪!现在,你问到了,我自然要告诉你——我是奉父皇诏命,逮捕明崇俨。”
“你骗人,”太平公主几乎是吼叫着,“明崇俨是父皇所喜欢的人,父皇绝不可能命你去逮捕他!”
“我没有骗人——”太子平静地接下去,“三天之前,我于谒见父皇的时候,曾向父皇陈明,洛阳有左道惑人之事发生,还牵涉到朝廷官员,父皇命我相机惩办——对于以左道邪术惑人者,杀无赦!”
太平公主疑惑着,以常情而论,父皇绝不会将明崇俨交给太子处置的啊,但是,听太子的口气,又是煞有介事。因此,她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父皇吩咐我——天后事多,可能照料不过来,倘有左道邪术惑众者,命我便宜行事。”李贤终于将逮捕明崇俨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太平公主的眼眸转动着。突然,她跳了起来,指着太子——
“阿贤,是你做成的圈套啊!”
“那是皇命!”李贤庄严地回答。
太平公主怔了一怔,又说:
“现在,什么都不必谈了,明允,我明白地说出我的来意,我是奉命来要你释放明大夫的。”
“我已经说过,我绝不——”
“明允,你要考虑事件的后果!”她警告了。
“我决心这样做,我也决心承担一切!”
“明允,母后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呀!如果你一意孤行,我料你就会后悔的。”
“不!我绝不后悔。”
就在这时,外面传报:内侍来训到此,来接太平公主。
“阿贤!”太平公主在遗憾中说,“你当然猜得来训到此地接我的意思了?”
“我想,那会是母后的差使。”太子冷淡地说。
“阿贤,让一步吧,莫使母后丧尽面子。”她的声调转为柔弱了,在太平公主的生命史上,这是很难得的。她惯于盛气凌人,但在此时,可以说是低声下气。
“不,我绝不放人!”李贤保持着严肃。
这样,太平公主又被激怒了,她的面颊,因激动而泛起了红晕。双目圆睁,虎虎地说:
“好,你不答允就算了,不过,我可以断言,你是杀不了明大夫的!”
“妹妹,不必动气呀!”李贤以君临的口气,严肃地说道,“我必须杀明崇俨,那是我的责任,倘若我不杀他,我将受天下后世人的咒骂,我们的母亲,自然也会被咒骂的!”
“好,你去为天下后世吧!”太平公主忍无可忍,说着,转身就向外走。
李贤缓缓地起身,做相送的姿势而并不打算真正送她出去。
太平公主跨出户外,又回转身来,朝着太子说:
“阿贤,我希望你再想想清楚这件事,关系你的太子位置啊!”
“我可以不做太子!”李贤也愤然说,“阿珠,我什么都不理会,只有明崇俨,我非要将他处死不可。”
“好,那就等着瞧吧。”她真正一怒而去。
李贤也毫不犹豫。他明白,太平公主此一去,必然会多生事故出来。因此,他立刻命令闩上大门,接着,大唐皇太子传命绞杀正谏大夫明崇俨,并且遣派东宫四名侍卫去执行。
。。
《武则天》第八卷(4)
在完成这些手续之后,李贤就找了左庶子来草拟奏稿,缮写,用泥封,再点了灯,将泥封烤干,就遣人入陈。
当李贤的表文送出太子府之后,大唐天后派遣正式使命来到了,奉诏而来的是中书侍郎刘袆之、羽林将军程务挺。
李贤开启大门,迎入使者。于是,刘袆之庄严地宣读皇命,提取要犯正谏大夫明崇俨。
太子很冷静,受诏之后,请两使到偏殿,然后徐徐地告诉他们:明崇俨业已处决。
“啊!”程务挺惊叫了一声,但是,他立刻就忍住,侧望了刘袆之一眼。
“殿下——”刘袆之安详地躬身行礼,“臣等如何复命,乞请指示。”
“我已经上表奏闻了。”李贤也随便地回答,他的神情,使人感到这是一件无关轻重的事情。
太子如此表示,他们自然不能多所置喙的。不过,刘袆之又以自己所负的是特别使命,不得不追查明白。因此,他又婉转地请求太子略述经过。
李贤稍微皱眉,随说:
“明大夫以邪术巫蛊惑人,父皇命我便宜行事。刘侍郎是奉天后之命?”太子的面色转为严肃了,“这不是大事呀,为何尚要行提大审?我朝定例,事涉巫蛊,是必不赦的,太宗皇帝当年诛张坤兄弟的事,两位大约知道——张亮,开国元勋,爵至国公,官刑部尚书,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像上,名列十六,因涉巫蛊,终于不赦。明崇俨区区大夫,何必如此重视?”
太子的一席话义正词严,而且微带嘲讽。刘袆之很窘迫,垂头躬身,沉沉地说:
“天后诏命,并不是重视其人其事,只因涉及巫蛊,恐多有株连,天皇、天后以仁孝治天下,所望于刑狱者,在于毋枉毋纵!”他稍顿,再接下去,“既然殿下已经处理,臣等回去复命了!”
李贤暗暗赞赏着他的词锋,微笑点头,再转向程务挺,叫了一声程将军,随说:
“你可以去验视了复命。”
“是,殿下!”程务挺躬身应着,退出来。
由于礼节与奉使的身分,他们两人并未去验看明崇俨,只派了两名随员去看了一次。终于,他们辱命而归。
武皇后的情报网是灵通的,刘袆之和程务挺尚未复命,她已经从其他的道路获知了明崇俨的死讯。
武皇后在异乎寻常的大激动中,她咬牙切齿地说:
“好吧——你杀他,我会要你抵命的!”这一句话充满了狠毒。虽然是自语,但是,旁边的婉儿却听得很清楚。她凛凛地看了天后一眼。天后,也正在看她,“婉儿——”武皇后阴森地接下去,“刘袆之、程务挺回来复命时,你代我接见吧!还有侯思止递来报告,你也代我收下吧,我要歇歇——倘若皇帝来,就奏告,我一早头痛病发……”
于是,武皇后回入内寝了。
婉儿在心悸中呆坐着——她想到已故的太子李弘。皇后有四个亲生儿子,一个被她杀了,第二个,看情形也将不免。权力,使母子相残,权力,使亲情完全消灭,这是至尊至贵的宫廷中的现实啊!
于是,刘袆之、程务挺来复命了,不久,侯思止、来俊臣都亲自来报告了一些机密。婉儿竭力使自己平和,应付了一连串事情。
天黑的时候,景泰殿那边的内侍送来一叠奏事,其中,有太子的表章在内。
太子的表文已拆开了泥封,但是,婉儿却不敢抽出来看,她踌躇了一下,就夹了公文入内寝。
两名侍女为皇后在捶腿,显然,在两个时辰的时间中,皇后虽然躺在床上,却没有睡着。
武媚娘看了婉儿一眼,随命侍女撤退。
“天后——太子的表章从景泰殿转过来了。”婉儿说。
她稍有些激动,低吁着问:
“他讲些什么?”
“天后,我不曾看——”
武媚娘睨了她手中的公文一眼,似乎想接过来自己看,但她的手晃动了一下,就缩回,合着眼说:
“你念给我听听吧。”
婉儿同样地有着不安,她想:万一太子的表文中涉及皇后逾越失检,将如何自处?于是,她取出表文,先看——李贤的表文很冠冕,仅仅提到明崇俨左道惑众,兴鬼祟之说,因此将之绞杀;并陈明首恶已诛,不必多事株连的意思,请求勿究附从。婉儿看完,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读出。
武媚娘的心事终于放下了,可是,她并不因太子为自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