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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道:“具体说说。”
朱家驰道:“先说雇农吧。最穷的莫过于长顺家了,媳妇病死,孩子卖了,老妈又是双眼瞎,现在还租种着大财主肖家楼的三亩沙地,可是每年连租粮都交不起。”
张居正道:“是够穷的,那他家怎么生活呀?”
朱家驰道:“主要靠种粮、种瓜维持,有一半儿是邻居们接济。”
张居正道:“中间的农户呢?”
朱家驰道:“中间的农户还得说庞广财家,除种粮食外,重点放在种西瓜上,基本上自给自足。可在人性上……老家伙表面上安分,可骨子里老想称王称霸,特别是不服气肖家,每年的‘瓜王擂台赛’他都要闹出点儿事儿来!”
朱家驯急忙给朱家驰使眼神制止道:“哥,说说种植,别说人性呀?”
张居正问道:“这么说,庞广财坏透了?”
朱家驯急忙摆手道:“不不不!卑职见过,庞广财表面安分,骨子里更慈善,加上脑筋灵活又爱钻研,瓜、粮产量一直高于肖家大户,是穷人的榜样!”
张居正问:“那么肖家……”
朱家驰来了精神道:“肖家可是本县纳粮、交税的大户。庄主肖家楼富甲一方,行善一片。不瞒相国,本县最大的三义庙还是肖庄主捐银子修葺的呢,终年香火不断!单说皇上来大兴县之前吧,肖庄主为了给瓜王擂台赛增添趣味,自家掏银子请来东白疃村的高跷热闹了多半天,受到了大家的高度评价!”
第四十六回 张居正奉旨视察大兴县 二姨太私带存月会学豪(4)
张居正道:“哦!那我怎么听说肖家楼是个奸诈诡辩、为富不仁之辈呀?”朱家驰道:“那都是谣传,可能您听错了,他可仁义了!又富又仁,又仁又义,对谁都没有坏心眼儿!”
朱家驯怒问:“哥,正相反吧?”
朱家驰不悦地道:“你在大兴呆过几天?有我知道得多吗?”
张居正道:“我还听说,肖家楼的女儿肖存月想嫁给庞广财的小儿子庞学豪,他坚决反对?”
朱家驰道:“门不当户不对呀,两家又有世仇,肖庄主会将女儿往牛粪上插呀?”
张居正道:“听你的口气,倒是很赞成肖家楼的?”
朱家驰道:“不不不!我这是八哥学舌,八哥学舌!”
朱家驯生气,杨德福发笑,欧阳裕泰不知所以,三个人不住地看着大家的脸色。
张居正道:“朱知县,我计划先访问访问庞广财如何?”
朱家驰沉思道:“这……”立刻又说,“可以可以!”
张居正道:“他现在是六品农师,再往上提拔提拔他怎么样?”
朱家驰不情愿地道:“六品,他已经与下官比肩了,还提?那……可以可以,咱们不能提倡‘武大郎标准’,可以可以!”
张居正看了一眼朱家驰,靠在躺椅上思索着……
书中交代,实际上,张居正首次来大兴县,主要目的有三个:一个是查访新政的推行情况,看看都有哪些阻力,总结优劣成败,研究解决的方法;二是要实现皇帝的想法,将庞广财从“六品农师”和“全国农业楷模”的基础上提升至“五品农师”,以便为实现新政推波助澜;三是与庞广财进一步商讨完善《瓜王要诀》这本书,以便刊印发行。当然,作为新政的具体执行者,他还需要进一步地进行考察。
欧阳裕泰看了一下窗外道:“朱大人,已到酉时了,请相国用餐吧?”朱家驰道:“对对对,人官肚子不能关,走,请相国尝尝大兴县的粗茶淡饭、地方小吃和南路烧锅老酒!”张居正笑而起身……
入夜后的庞家院内万籁俱静,只有庞学豪的卧室中还让蜡烛火苗儿闪烁着。庞学豪因一时不能与肖存月见面,又陷入了气馁的情绪之中,他手捧肖存月的画像失神地观望,喃喃自语:“存月呀……”
庞广财掀起门帘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小豪,别点灯熬油儿地胡思乱想了,快睡觉,快睡觉!听见没有?”
庞学豪看着庞广财道:“爹,我睡不着哇!”哭,又面对画像,“存月,我爱你,想你,惦记你,能睡得着觉吗?存月呀……”
庞广财烦躁地离开。
一连几天,庞学豪和肖存月不能谋面,都陷入了无限的悲痛之中,彼此牵挂,彼此思念。他们怀恨,他们痴爱,他们挣扎,在旧礼法的桎梏中拼命地争取婚姻自由。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一个富家小姐和一个穷家后生的真挚爱情,不如说是两个年轻人在向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挑战。
庞广财又来到庞学豪的屋里,气愤地扑灭蜡烛道:“没出息的东西!”转身而去。
庞学豪是那样的不能自拔,而肖存月还在闺房中仍然悲不自禁地抱着琵琶弹唱《心心相印曲》:
……豪哥爱我兮,我爱豪哥。
海枯石烂兮,誓死不移。
永结同心兮,始终如一。
百年好合兮,永不分离……
突然,外面有人敲窗户,肖存月停止弹唱,问道:“谁?”
二姨太扒在窗户上低声道:“我,二妈,快开门!”
肖存月道:“晚了!”二姨太道:“不晚,快点儿!”
肖存月放下琵琶起身开门,把二姨太迎了进来,潸然泪下。
二姨太道:“别哭,我领你去见小豪!”
肖存月高兴道:“真的?”
二姨太道:“二妈什么时候诓过你?今天你爹上你娘那屋里睡去了,咱们从花园后门儿走,庄虎、田豹他们发现不了!”
肖存月问:“学豪知道吗?”
二姨太道:“前天我让全福给他捎过信儿,让他夜里听着点儿,可能知道,到他们家门前时我去叫他!”
肖存月问:“你进得去庞家吗?”
二姨太道:“二妈这两下子你还不知道?没问题,走吧!”
二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屋门,来到花园的围墙下,刚要越墙,忽然听到一声喝问:“哪里去?”随着声音,庄虎手持单刀来到她们俩面前。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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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二姨太巧施美人计 肖家楼阴谋耍花招(1)
却说二姨太带着肖存月走到花园的围墙下刚刚要越墙而出,忽然被庄虎持刀拦住,问她们俩要到哪里去?肖存月一时回答不出来,二姨太也被唬住,但是她看庄虎没有田豹那么凶,而且只他一个人巡夜,又想到平时庄虎总有“甜”她之意,灵机一动,微笑着走到庄虎的身旁附耳说:“存月和学豪相爱,你不是不知道,她对你也没有恶感,为什么放着河里不洗船呢?听我的,我也听你的,怎么样?”
二姨太用巧言和美色一勾引,庄虎二话没说,转身而去……
二姨太拉住肖存月一跃,越过花园围墙,转弯抹角地来到庞家院门之外,二姨太道:“你去村外小树林等他吧,防止意外。”
肖存月高兴地答应:“唉。”快步走去,二姨太拧身越墙进院儿,来到庞学豪的卧室窗前。
这时,庞学豪还在自己的卧室中面对墙上肖存月的画像出神,忽然听到有人轻敲窗户,他低声问:“谁?”二姨太在窗外低低地传进话来:“我,存月的二妈,今天她有机会出来见你,快跟我走吧!”
庞学豪一听惊喜,慌忙出屋,小心翼翼地来到院内问道:“二妈,你不会骗我吧?”
二姨太道:“傻孩子,二妈骗你干吗?肖家楼托人给存月说了亲事,纳了彩,她正在绝食抗争,特别想你,求我来找你,你要相信我就跟我走,如果不相信我,我马上回去,你可别后悔。我再问一句,你去不去看看她?”
庞学豪问:“她在哪儿呢?”
二姨太道:“在东口外的小树林里等你呢,去不去?”
庞学豪道:“去!”走出屋门,“快走!”与二姨太往大门走,可是,刚走过大枣树下,庞广财正好披衣走出北房屋门儿问:“小豪,哪儿去?给我回来!”
庞学豪站住道:“爹,您就让我去吧!”
庞广财道:“不行!肖家如同鬼门关,找死去呀?”
庞学豪道:“爹,存月为我而绝食,现在冒死在村外小树林里等着我,我不能听说了无动于衷呀!”
庞广财一指二姨太道:“她这是圈套儿,诓你就范!肖家楼一直想宰了你,知道不知道?”
二姨太道:“庞老伯,我说的全都是实情,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五雷轰!”
庞王氏走来道:“你真敢发誓,鬼才相信你的话呢,谁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滚!”
二姨太道:“是,乡亲们都说我是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