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黢黢的山峦前,停下来,母亲在哭。
“……孩子不小心被我杀死了,不过死了也好。瞧,你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知道‘耕织社’的头人是不允许有家的,……那天傍晚……我想一想……傍晚,宫里来人了,我不清楚是来领鹤的?还是头人来查看的?我只想着把他锁在望楼里,草堆是在望楼边上。等我想起孩子来,我才知道我太着急,让孩子就坐在草堆上,草堆底下是仓促放进去的剑,私铸的剑……等我抱起他时,……啊呀!”
她似乎在对着一团土在诉说,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抽抽噎噎。
远处是鹤舍,那些大鹤是听得见这些声音的,发着咯咯咯的叫声。尖厉的声音,让人害怕。
大鸾尽管离得好远,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声唤,“母亲。”
“……啊呀!……,血从草堆上一条条蛇一样钻出来!她的小手小腿啊!孩子颤颤著一抖一抖,我听一听她的肚子还有响,他平时爱哭闹,可那时他不哭了,很乖,闭着眼睛。我知道他死了,多年前,吴王来桃花坞杀人一样,很多人都是刀剑入了肚子,白花花的肠那样淌出来,……。你还记得吗?桃花坞桃树一夜之间都被这些尸肉血水浇得死了一片……。孩子死,不算一回事,你不要难受,只要你不难受,我就会一滴泪也不淌下。我一想到你的复国大志,我就不觉得后悔,孩子死了,但最少头人没有觉察,桃花坞保住了,你的命保住了,我似乎也就忘记了孩子。一晃冬天就来了,到冬天,以往那几个收养着要送进宫行事的孩子会怕冷,不出来练技,你还记得吗,我们的孩子他生来不怕冷,可我一睁开眼睛,后院里那几个孩子齐刷刷站着,他们长了一岁了!……到那时候,我好像忽然才想起我们的孩子,我们还曾有过一个孩子!现在你也走了好多年了,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长,长得我没有任何盼望,我才想起,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我想他,我也想你啊……。”
母亲似乎并没有听到大鸾的呼唤,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诉说着谜一样的往事,一声响雷从黑暗无际的天空炸开时,大鸾这才看见电闪雷鸣下的女人并不是自己的母亲,她的脸异常扭曲,泛着青绿色的光,眼睛似乎流不出眼泪了,一下接一下地眨着、挤弄着,喉咙里像扎了鱼刺一样,“咕噜”一下,再“咕噜”一下,伸着嶙峋的双手,比划着,像个抓不到孩子吃的老妖怪。
她的确不是自己的母亲莫鲤,大鸾看准了,她是老嬷惠娘!
雨点大起来,大鸾的双腿微微发软,有些动弹不得,也不知过了多少光景,他才心惊胆颤地逃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1、古怪的老嬷(下)
第二天,大鸾早起第一个就看见老嬷惠娘在洒扫*。
“你很像我的母亲。”他对她说。
雨停了,庭院的长廊上不时有雨水滴答滴答地掉下来,惠娘向大鸾轻轻施了施礼。
“少主,我只是个仆人,哪敢和您的母亲相提并论?您若有需要,只管随时差遣就是了。”她依旧十分冰冷。
这是大鸾第一次听见惠娘开口说话,声音很婉转,一字一顿,和她一团愁苦的面容相比,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昨晚……我听到了一阵哭声,在望楼后的山坡上。”
大鸾战战兢兢地说,似乎想要试探。
惠娘不再言语,继续扫着庭院。
“有人要杀我。半夜时分。”大鸾走进一步说。
这时姜尹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大鸾跟前。
“是吗?兴许是少主刚刚丧了母亲,心绪难宁的缘故。昨晚我可睡得大好,什么也没听见。”她说。
大鸾并不理她,只管跟着惠娘。
“只是不知道缘何,在我房间里踌躇半晌,动手时,却恨不下心,我甚至都听到了那把利剑出鞘的声音,可是,最终,那人还是走掉了。”
惠娘似乎并不听他说些什么,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门关闭着,大鸾叫了两声,不见答应。疑心她心虚了,更加大声地叫,并且伸手拍着房门。
“那背影,是个女人!”
里面并无特别的动静,大鸾并不相信,惠娘就此歇下了,于是更加大声地叫。
“我直接告诉你罢。那个女人怀里有把会鸣叫的剑,剑的鸣叫声,像秋后的虫鸣,这虫鸣声,前音细长,尾音如哨,带有阴气,一定出自数年阴土的棺椁之中。而且趁着闪电,我又看到那剑色黄白相杂,人云:黄为坚,白为牣,阴土埋葬锋芒未减寸毫,那么定是把罕世宝剑。”
“看不出你还会相剑?”姜尹挑着眉毛。
“你不是说桃花坞的人个个都有绝技吗?我自然也有。”大鸾抱着臂膀对着她。“不过桃花坞的人,个个都很奇怪。”他把眼尾扫向眼前闭起的门框,“桃花坞里出了这一把好剑,改日我一定要问问父亲,是否知道?”
这个时候,透过门缝,大鸾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惠娘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 txt小说上传分享
2、神奇的壁画(上)
“三年苦练,你已掌握了基本的相剑技能,明天该血祭了。与你耳后纹上青鸟,你可愿意?”
“父亲,这是做什么?”
“纹上青鸟纹,就是勇敢之化身了,干人要有干人的模样。”
“那进宫岂不是不方便。”
“你进宫只是做奴隶,检查得没这么细。
“不是进宫做相剑师吗?”
“那只是你进宫后的第一个目标。”
“还有什么更大的目标吗?这已经是无比艰难的任务了。”
“报仇。”
“报什么仇?”
“与我是复国之仇,与你是杀母之仇。”
“我的母亲死有因由,何仇之有?”
“来桃花坞三年,你自当知道,桃花坞是什么地方?桃花坞的人是什么人?”
“桃花坞的人是干国最后一支王室遗民,桃花坞是吴王最信任的卜人的养鹤地,也是耕织社的……”
“知道就好。”
干伯一挥手打断他。
“你们不止是报仇,你们更应该去想着做一个国家义士。”象在一旁补充道。
等干伯和大鸾进了望楼,他退了出来,在门外站岗。
望楼是一座旧式的塔楼,有被焚烧过的痕迹,门窗都泛着焦黄,随处可见堆放的烧焦的断木瓦罐之类的东西,能插脚的地方,也就是盘旋在拐角的楼梯。踩在一节一节木制的楼梯板子上,咯吱作响,脚下略一使力,就感觉要被弹脆裂一般。四周空空洞洞,泛着凄凉。
“你们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从踏进桃花坞的第一天起,你们就已经不是你们本身了,你们当中的一个,将是未来干国的少主。”
就在这空洞和凄凉里,干伯对着大鸾,信誓旦旦。
一连踩了几根断木,险些摔倒了,这让他心境不佳起来,叹了一口气。
“芙好姜尹她们梅里城刚刚回来,斩获不多。唔,我是说,我们的钱币一年比一年吃紧,最近似乎又有走漏风声的嫌疑,宫里不时有人来到桃花坞打探情况,前天来了几个。我一看不是卜人的近侍,就知道可能出了什么状况,还好应付了过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但是今后就难说。”
大鸾对此听不明白,到现在他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在他有限的思维里,他也仅仅是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只是为了继承某种命运,
“我总不解你那时的大哭……。”于是大鸾突地问了自己一个很想问的问题。
“我哭过吗?”
“哭过,我看见的。”
“什么时候?”
“你独自一人捧着一个熏鱼头的时候。——那是我母亲最喜欢吃的。”
太阳落下去,望楼里没有黄昏的过渡,已经瞬间黑暗下来,仿佛这黑暗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样,在这黑暗中,干伯的影子被抹去了,可扫视在大鸾脸上的眼睛,是完全能感受得到的,像一只冰冷的蚕却吐着温暖的丝那样的。
有人点了松油枝上来。后山一大片松柏,平日炒菜出了肉油外,惠娘还会令姜鱼去割开这些松树的皮,就有油滴滴下来。用它来炒菜,要趁热吃,不然油会很快凝固起来,贪吃的姜鱼每次都会吃得满嘴燎泡。大鸾对这个总是嘴上起泡的姑娘,一直心生好感。桃花坞里的人,向来不苟言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卸不掉的愁苦,只有她纯真的脸上挂满了活泛。
上来的是姜尹,姜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