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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就没有呗,急啥?!”耗子白了他一眼,“有点儿失望吧?!”他晃着梳子笑道:“这种地方,简直做梦!”
彭亮抬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下,枪管和头盔撞在一起,“咣”的一声俩人都吓一跳。没成想有这么大动静!耗子扶着头盔捡起梳子,在裤子蹭两下埋怨道:“别没轻没重的,当心吓跑小心肝儿!”抬脚踢在彭亮小腿上,揉揉眼睛嘟囔着走出山洞。彭亮赶紧抓了个罐头跟在后头。
卫生员已经到了山坡下,正处理黄大齐的伤口。
黄大齐坐在土坡上,叠着手抱住膝盖,屁股后面搁着两支枪。一张典型的满族脸孔,脸型四方,通天鼻梁甚至有点儿夸张,眼睑厚重得像他们的老祖宗。他坐在那儿闭着薄薄的嘴唇,一动不动的盯着盖住的遗体。
一下损失两个,让他抓心挠肝的疼!更为担心的是枪声会暴漏他们的行踪!
抹了把额头上被酒精杀出的汗,黄大齐推开卫生员点了一下人员,招呼大家聚到一起。他找块石头靠着坐下,撑开衣兜,小心的伸进右手避免碰到伤口,摸索了阵儿拿指尖夹出一张地图,摊到地上仔细核对,指着上面的一个标记对大家说:
“地方儿就在前面儿,穿过山坳就是。”黄大齐抬手看看手表,又瞧瞧太阳,有些忧虑的说:“时间还比较富裕,就是前面这个山沟儿太暴露,现在太阳位置也不好。”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补充,晚上听我口令!”黄大齐收起地图。
“彭亮!你帮凯子背着枪!”
凯子是牺牲的战士。
彭亮应了一声接过那只五六半,那是精度最好的一支,凯子是枪法最好的一个。
——约定好了,谁也不许说死,枪在如人在。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亚热带雨林闷热潮湿,很少见到太阳。肆虐的蚊虫对着一身老茧和叮不透的泥垢只能嗡嗡作响、徒劳的冲锋,大家早已不怕。
可怕的是溃疡和糜烂。
烂脚丫子、烂档几乎折磨着每个人。
袜子是万万不能穿的,穿上就脱不下来,内裤也一样。光着屁股趴战壕不是夸张的艺术想象,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命根子一点点烂掉。
除去警戒人员,大家都慢慢脱掉裤子和鞋,一边喝水吃东西,一边晾着潮湿的身体。
趁大家休息,黄大齐叫上耗子和彭亮把牺牲的战友抬进旁边的树林,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让他们放下遗体。黄大齐解下铁锹铲去表面杂草,清理出一块土地,彭亮帮着向下挖掘。盖上最后一捧红土,黄大齐往里又塞了两根烟,伸手在上面拍拍,蹲在地上小声说:
“兄弟,先歇着抽口烟,等我们回来,咱一块回…”
耗子走上前去,黄大齐挡开他的手,站起来一声不响的往回走。
彭亮背过身,抽出匕首在树上用力划下。
树木可以忘记伤痕,生出新的枝芽,他们要记住的不仅是朋友、也有敌人。他们可以带走朋友的躯体,但带不走他的魂。从这一刻起,他们的音容笑貌就不再属于他们,而是和这红土一起,属于森林。有些东西必将永远留在这里,让他们用一生的时间去忘记。无论怎样无法割舍,生命的结束是个彻底的句号,只把两道伤痕留给活着的人。
下午时间,还能感到太阳的一丝温暖。
大家小心的避免发出声响,在潮湿沉重的空气中,扣动扳机的声音都能传出很远。
黄大齐知道,如果不是背着光线穿过去,对面高地的人能够提前一公里发现他们。各种防御火器的标定标尺、射击诸元,都是经过实弹射击调教好的,就集中在这一公里之内。
摸过去,就可以避开大威力武器的攻击,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副班长李晓民坐在黄大齐旁边,一言不发的啃着干粮。该他换岗了,李晓民披好蓑衣小心的把子弹推上膛,打开保险,伏下身向警戒位慢慢爬去。
黄大齐伤在左肩,不是很重。按照条例他可以退出战场把指挥权移交给李晓民,他没有那么做,平静的眼里压抑着可怕的东西。黄大齐背过身躺在土坡上慢慢的抽着烟,划满口子的手背在阴影里微微颤抖。他忘不了十天前冲入卫生所的那一幕,闭上眼睛就看见那双睁大的、哀怨的双眼。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人性可言。从互相射击对方的非战斗人员开始,前后方已经没有了区别,战场的血腥和恐怖弥漫了整个边界。
谁也说不清是谁开的第一枪,也无须解释,只是默默的进行报复。
前些日子,我军的一个小分队摸进越军指挥所,打死一个副连长和几个士兵,还有一个没穿军服的女人。据说那个女人本来是要作为人质抓回的,用于交换我们的卫生员。扭打中她拉着了战士身上的手榴弹,红了眼的士兵一脚把她踹得背过气去,随手把冒着烟的手榴弹丢在旁边。
没过几天,越军的一个特工队就突进我军后方,攻击营指挥部,在撤退的过程中闯进了卫生所。他们杀害了全部伤员,掠走了所有医护人员。
几天后,在附近林子里的一片空地上找到了他们血肉模糊的尸体。
清点遗体的过程中,黄大齐在树丛里找到了王惠的尸体。她裸露着栽倒在树丛中,双手反绑在背后,雪白的身上到处都是暗红的抽痕。黄大齐把她抱出的那一刻,她的头是惊异的拧在后面,眼睛圆圆的瞪着,似乎要明白什么。
摸着女人冰凉的身体,黄大齐抱着她、握着那双为他擦过溃烂皮肤的手,发出狼嚎一样的声音。前沿没有女人,战士们只有负了伤才能在卫生所里看到她们,他们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们温暖的腰肢。
现在她们躺在这里,就像一堆被撕掉羽毛的白鸽…。
营长几乎是把地图煽在了连长的脸上:
“张永全!我要操他二十个娘们儿!还有这孙子的卵蛋子,你他妈给我扯回来!弄不回来我拿你脑袋当球儿踢!”
张永全连夜带了两个士兵潜到高地脚下——越军第十八山地师特工营阵地。
此次事件出自此营之手。少校营长阮玉山,是个硬茬儿。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据说团长都让他三分,吩咐对峙中轻易不要招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就得拿他本人开刀。
三天后张永全潜回,召集连队收拾好东西一言不发的钻进雨林。
特务连的装备是一流的,轻重武器一应俱全,刚刚研制的火箭筒、夜视仪、新型自动步枪和迫击炮,还没大规模装备部队就下发到了特务连。战前的训练早已让战士们对这些武器了如指掌,几个月的血雨腥风更让他们使起来得心应手。
虽说一个月前连里补充了不少新兵,但特务连的新兵除了经验也差不到哪儿去!
夜晚的雨林深处,大家看着前面头盔后的荧光,拉开距离静默前行。
为了保存体力,前进的速度不是很快,经过一夜的穿行,绕过正面雷场和阵地,在天亮时到达第一个集结点。
这里有条小河沟儿,看不到任何生物。
水里有毒。
张永全召集班排长分配任务,略作休整后分头出发。
黄大齐所在的三排负责从高地右侧发起攻击。
为了达到战术的突然性,必须隐蔽接敌,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发起冲击。
约定打响后,张永全带其余两个排从正面和左侧吸引越军,等战斗进入胶着状态,三排再从右侧突然出击、直扑指挥所。
最大的难度在正面。
虽说特务连的编制将近一百五十来人,但要让一个营的敌人集中所有注意力、还要忙不开手脚,绝对是冒险。
张永全的方案是拂晓发起攻击,利用夜视仪的优势迅速切入高地南北的交接处。这里地势相对突出,容不下太多的火力配置,是越军火力的薄弱区,越军两侧阵地的射击角度对山下也不是很理想。
冲上去不是问题,能不能守住比较麻烦!
一旦站在上面,就要面临两侧重火力的猛烈攻击,还有当面敌人的压制武器。另外,能不能骗过越军,让他们认为这不是自杀冲锋,一直让连长张永全惴惴不安。
一定要精确、神话般的在第一时间打掉敌人的压制武器,只有这样阮玉山才会相信来者不善,才会拿出全部家当!
几个月的交手,相比越军老辣的战斗经验,我们的士兵素质并不差,就是不够狠,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