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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就被皇上冤杀,就是她救下的。
张皇后爱护将士臣子,和皇上相伴的二十余年里,她从皇上的屠刀下,不知救过多少待戮之人,为皇上消弭过多少杀孽,因此,满朝文武将士无不对她感恩戴德,敬爱有加。
皇上对她,那可也是真心宠爱、惧怕,有她在时,皇上从未纵情声sè,不要说**佳丽三千,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从不敢想,只娶有两房侍妾。有一次,皇上打败敌将朱瑾,抢掠了这朱瑾之妻,本已动了念头想要强占为己有,也被张皇后一番言语,给送到寺庙里做了尼姑……”
江统听到此处,也不禁眯起双眼,望着远处,脸上露出羡慕神往之sè,心中暗道:“等我长大后,也要娶一个这样的妻子,好好宠爱她,方不枉一世为人!”
“可惜,可惜……”张继祚停下来,悠悠叹道。
“你可惜什么?你又不是皇帝!再说,一个敌将的妻子,有什么好可惜的?”江统正听得入迷,见他听下来面露痛惜之sè,不由诧异。
“我可惜的是,这样的好皇后,也已经殡天了。当今皇上,再也无人能够约束得住、劝谏得了,在皇后去世的这些年里,他就像脱缰的猛兽、决堤的洪水一般,嗜杀荒yín的本xìng暴露无遗,且越来越肆无忌惮。这一次北伐兵败,他羞愤恼怒之下,必有暴躁乖戾之举,不知又有多少人要为此遭殃……前天父王告诉我,皇上派人传旨说是要驾临魏王府中的会节园避暑。我担心,这会给我们张家带来覆灭之祸!”看张继祚脸上神情,似是越说越沉痛忧心。
“啊!?张皇后也死了?如此世间奇女子,今生又无缘相见,实在是比那李存孝还要叫人遗憾!恨不早生二十年……”江统一边为这位贤惠皇后的早逝惋惜,一边又随意安慰张继祚:“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皇上打了一辈子仗,偶尔大败一场,难道便会发疯不成?莫要小瞧了他。再说,他驾幸魏王府,那也是对你张家的信任、恩宠,没把你们当外人看,你应该觉得荣幸才是啊!”
张继祚苦笑一下,温声说道:“小兄弟,我有一事拜托,希望你能帮忙。”
“世子有何事,尽管讲来,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江统答应的很是干脆。
“如果,我是说如果,皇上驾临魏王府时,若我家中真有不虞祸端,你能否请托你大伯向皇上开口求情,或是让他劝谏皇上一番……”张继祚面露难sè,缓缓说道。
“为什么是我大伯?你不是说皇上无人劝谏得了吗?万一劝谏不成,激怒皇上,岂不是要害了大伯xìng命?我宁肯自己做此事,也断然不会置大伯于险地的……”江统有些不快,口吻稍显凌厉。
“小兄弟放心,当今皇上,谁都可能杀,却绝不会杀你大伯。”
“这倒奇了,这是为何?”
“因为你大伯昔年曾与张皇后相恋,本已订有婚约,不料还未成亲,张家便毁于战火,两人被乱兵冲散。你大伯后来寻访到张皇后的消息,几番yù要和她见面都未能见成,其实并非皇上阻挠,而是张皇后执意不再与他相见。但她殡天前曾交待皇上,她辜负你大伯一生,要皇上善待你大伯,以安她的愧疚之心……”
张继祚还yù娓娓道来,却被江统一声大喝打断——
“怪了!这诸多机密之事,你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是欺我年少,看我好哄骗,编故事给我听不成?”江统沉声责问,面sè不善。
张继祚再度苦笑起来,缓缓说道:“职责所在,不敢不知,这大梁朝廷的进奏院,便是我承密旨统辖的,专门刺探搜集各路消息。今rì所说,绝无一句虚言诳语,想不到我这番披肝沥胆,本想和小兄弟交个心,哪知倒令你起了疑!”
“嗨……世子不要介意,是我反应过激了。大伯待我恩重情深,我是不愿让他有任何差错闪失。”江统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致歉,又辩解道:“不过,我看大伯出面也是无用,上次皇上杀那蒋家三百余人,大伯定然有过一番苦谏,皇上何曾听得进去?还不是照样杀!”
江统想起那rì刑场中的血腥场景,心中犹自五味杂陈。
“此一时彼一时,上次之事皇上举动极有深意,圣心难测,倒不是随xìng而为。但皇上这次兵败,班师后定然会重用木、江两位前辈,近几年我大梁兵马屡败于河东晋军,亟需真正有文韬武略的高人辅佐。他这次出征没让两位大贤随驾,心中定是后悔不已……”张继祚显得对自己的推断极有信心。
江统猛然觉醒,多rì没有两位尊长的消息,也不知他们是何情形,遂急忙问道:“世子可知我大伯和义父的消息?他们现在还好吗?”
张继祚答道:“木前辈奉命领军前去收取黄巢宝藏,这两rì便回;江前辈随父王负责这次战事的钱粮筹措,后来押运粮草去了前线,应该会随皇上一起来此。小兄弟放心,他们两位都安然无恙。”
江统听张继祚如此说,心中很是欣慰,又想起这些时rì在魏王府中多受照顾,张家兄妹待自己一番盛情厚意,自然要做些回报才是;一念及此,便朗声说道:“世子放心,若能见到大伯和义父,我一定会请他们相助,设法保你张家周全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有些杞人忧天,过虑了……”;
第11章 都是蹴鞠惹的祸
张继祚和江统的一番深谈,并没有让江统认清这位流氓皇帝的真xìng情。江统反倒觉得张继祚有些胆小怕事,杞人忧天。
张继祚见江统虽然答应相助,却有些不以为然,知道他没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也只能反复叮嘱拜托几句,匆匆离去。
江统有所不知,朱温之妻张惠死前,曾给朱温留下一句话:“君人中英杰,妾无他虑,惟‘戒杀远sè’四字,请君留意。”真是知夫莫若妻,朱温最后正是因为未听贤妻之告诫,死在了这“杀”字和“sè”字上——或许也正是张惠在世时,对朱温约束过甚,杀人没杀过瘾、**不得尽兴的朱温,才在她死后如洪水决堤般嗜杀荒yín。
朱温这次率大军五十万御驾亲征,本是雄心万丈,非大捷不班师回朝的。谁料竟让李存审率八百人打得大败,军中大营遭偷袭,粮草辎重被一把火烧了个jīng光,损失甚巨,唯有当即拔寨后连夜遁逃,灰溜溜地返回洛阳。他打了一辈子仗,几时有过这种惨败、跌过这么大跟头,心中羞辱难当,怒火难消,路上竟将自己给气病了。
在返军洛阳的途中,朱温将江恕召来,让他上了自己的龙辇。
朱温执着江恕的手,诚恳说道:“朕这一生,霸业有成,全赖两人之力,一是朕的军师敬翔,一是朕的贤妻张惠。她临终之际,三番两次向朕举荐你,既是不想埋没你的平生才学,也是为误你终身心怀愧疚,让朕替她还债补偿。一切都是机缘巧合,非她之过,亦非朕之过,朕希望你能看在与她的往rì情分上,遂了她的遗愿,真心辅佐朕,可好?”
江恕心中悲戚万分,泣不成声,只道:“承蒙陛下不弃,当许陛下以驱使,一切……听凭陛下吩咐便是。”
朱温见他神情,心中大安,继续说道:“先生大才,朕本应眼下便托以重任,然朕已垂垂老矣,来rì无多,遍观膝下诸子,均是才略平平,能承继朕功业者,惟有惠儿所生均王友贞,稍可寄望,朕想让他拜你为师,待朕归天后传位于他,你届时再做他的顾命大臣,为他辅政,如何?”
江恕闻听大惊,没想到朱温竟将如此千斤重担交付自己,心中感佩万分,纳头便拜:“罪民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错爱,心中惶恐万分,惟有庶竭驽钝,为我朝廷千秋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知遇大恩。”
——从秦朝赵高开始,便有“顾命大臣”摄政之说。顾命大臣可代替皇帝掌管朝政,权势在当朝皇帝之上,甚至可以决定皇帝的废立。如此权倾朝野的高位,怎不令比朱温小十余岁的江恕心中震撼,彻底臣服?
其实江恕私下觉得这朱温虽然有诸多可恨之处,这些年却也着实在安邦定国方面做出过一些政绩,让治下百姓得过实惠,更颇有识才、重才之心,可取之处还是有的。再念及现如今既已投效,不如借机为国为民有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