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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回之一笑。四皇子两眼左右滴溜,对于两人之间的这种眼神交流,他虽觉大庭广众之下似乎有些不妥,可也不忍出言打断,只是暗中挪了挪身子,挡住众人还未注视过来的目光。
安公公寂然不动,如局外人般屹立在旁,保持着极不寻常的缄默。玉琬的眼神无意间瞟过他,惑望他沉思的脸,心中突然发怵——安公公此时此刻的沉静,让一股莫名的不安感从她心底冒出,很快便沁入了四肢百骸。
果然,当大家承认了新帝继位人选,准备安排先帝出殡的事宜时,安公公又再次巍巍然上前,他在四皇子面前站定,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卷成筒形的明黄小卷。只听他尖着嗓子扬声道:“请各位主子稍安无躁,陛下还有一旨留下。”
喧哗的众人肃然安静,玉琬望着那耀眼的明黄怔忡……
030 突变(下)
明黄之色是历代天帝御用的颜色,这在天朝,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更何况还有安公公的刻意喧嚷。
四皇子和众人欲跪地接旨,却被安公公一托手拦住,大家望着他,皆瞠目以示不明。
安公公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注视而显出丝毫的慌乱,他不紧不慢地解释,态度谦恭有礼,只听他道:“这是陛下留给四殿下的旨意,由殿下登基之后再宣读,故而大家暂且不必跪接!”
闻言,众人更加如坠大雾,空惹出满头雾水,彼此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四皇子心中也犯嘀咕,他双手将旨意接过,侧头凑到安公公耳边,小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登基之后才能宣读?公公可知道些什么?”
玉琬离两人近,四皇子的话她隐隐听得还算清楚,她瞪视两人,两只耳朵直楞起来。
安公公摇头,浅答:“陛下此举必有深意,还请四殿下不必多心,旨意内容老奴不曾窥探,陛下生前也不曾谈起,故而不知!”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交头浅谈的两人身上,今天发生了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以前对安公公暗存轻视之意的大臣们都忍不住喟叹自己往日的失策,心底对这位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宫人开始重新估评。
七皇子敛神,若有所思地望向玉琬,然后他的目光又一一在十九皇子、二十一皇子和四皇子身上扫过,最后又回到玉琬脸上。玉琬忧虑的眼神被他尽收眼底。
四皇子点头,脸上依旧带着困惑之意。他盯着卷好的圣旨,心中猜测父王究竟给他留了什么旨意。其实,这个问题不仅仅让他犯疑,同时也揪紧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安公公似乎不放心,又再次提醒,他这次说话的声音挺大:“殿下,这道旨意请您一定要在明天登基以后再拆!它原该在明天再呈给您,可老奴怕自己等不及,故而才违背了陛下所命!您……您……”他说到这,突然顿言,两眼不停地往上翻,张大了嘴,喉咙里“咕噜咕噜”作响,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紧接着,他的四肢又开始出现抽搐。在旁的玉琬毫无心理准备,突见此状,吓退两步,两手紧握着放在唇边,银牙咬得死紧。
“安公公!你怎么了?”四皇子顺势托住他往下倒的身躯,嘴里惊问。
“来人呐!快传御医!”嚷呼的声音透着焦急和关切。
御医不用传,他们就在殿内。几人听得四皇子呼喊,立刻跑出来蜂拥而上。玉琬看到上次给太子妃(现仁王妃)诊出喜脉的老太医也在,他走在最后,由人搀扶着上前。其它太医见到他,全都自觉给他让路腾地。
玉琬再次退后,抿唇。说实话,她刚刚虽然站在斜侧面,可两眼却瞧得清楚,安公公是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才栽倒的。看到这位古稀老人发生如此异状倒在自己面前,她心里除了震惊之外还带着浓浓的恐怯,又夹着十二分的担心,倒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只是她见不得人家在她面前这般。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四皇子身旁的宫人将安公公接过去,跪扶着他。可安公公并没有给太医们诊视的机会,他两腿几蹬,在那宫人怀里重重地痉挛拱动几下,便变得悄声没息。大家看到他翻白的眼睛渐渐合上,两手垂落在地,俨然是去了的样子。
宫人机警,他伸出两指放在他鼻下探息,起身对着四皇子摇头。四皇子的眼神立刻阴暗下来,他朝太医挥挥手,请他们上前确认。
“安公公随先帝爷去了!想来是他在来大殿之前便已服下药物!”老太医起身,躬身回禀。
四皇子闭目,思索半晌,用极其宏亮的声音道:“安公公服侍父王几十年,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从无出过半分差错,如今父王殡天,他尾随而去,实在忠诚,其情可嘉!本殿下有意让其入陪葬墓,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无人敢率先接言。
四皇子心中了然,转而面向贵妃、德妃和淑妃,他微行一礼,征询三人的意见:“三位母妃以为如何?”
三人早就被一系列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心神不宁,四皇子这一问,德妃和淑妃都有些哑然。德妃是因为心不在焉,淑妃则是因为被刚才的惨相骇到。贵妃相对而言要镇定,她点点头,回话:“你看着办吧!”
四皇子再望其它两人一眼,德妃轻点头表示同意,淑妃则忙不迭道:“你是继承人,自然由你说了算!”
大殿寂然。
淑妃无心的一句话,惹得刚刚套上面具的众人脸上再次出视裂痕,四皇子伺机而动,他深邃的目光在大家脸上来回巡视。玉琬突然明白过来,入陪葬墓之事,不过是四皇子借机试探大家的一步棋。
陪葬墓位于天帝陵左侧,它在天朝是用来厚葬忠诚下属或奴仆的地方,下葬之人若有后人留下,可三代享受朝廷的奉养。但其葬者需要得到天帝的认同,也正因为如此,它才被很多人认为是一种荫及家人的荣誉。今天,这是玉琬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进陪葬墓,可她觉得太过残忍,对主子忠心,非要用这么极端的表达方式吗?她想到安公公最后呈上的圣旨,倏然间意识到,只怕事情不似表面上这么简单。
“秦尚书!”
“为臣在!”一位长相忠厚的大臣踏出人群。
“你去查查安公公可有家人留下!如果有,就按例办吧!”四皇子威严吩咐。
秦尚书响声应“是”,徐徐退回。
十九疲倦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惘惑。他刚刚回来,体力有些透支,又因为近来焦急赶路,对宫中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毫不知情,对那些剑拔弩张的日子也不曾了解,更不用说有什么心得体会。如今安公公骤然而去,他多少有些惊愕——如此奴才,他以前虽然听说过,可真正见识到,却还是第一次。
玉琬则看着四皇子手中的明黄之色愣神,不知为何,她看到这份新的圣意,心里总感觉毛突突地难受,她情绪焦躁,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
031 夜遇(上)
天朝二十九年三月十四日晚,经四皇子、七皇子与其它有品有级的皇亲大臣一起协商,最后由四皇子拍板定案,新帝登基之后尊称顺帝,以天朝顺帝元年开始记历。既延续先帝的历制,又可区分开来。新帝登基后必须改号,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新的领导格局出现,新政由此展开。
夜凉如水,往日早该静穆的宫殿今天却仍然灯火通明。宫人们各司其职,大家来往穿梭于各处,为明天新帝的登基做准备。
慈宁宫因为昨夜已经打扫过,故而大家相对而言比较轻松。荧儿和其它宫人在隔壁房间忙着绣活。玉琬则倚靠在河边的柳树旁,身体蜷拢,望着流动的河面发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回头,婆娑的月光下,一个白色的人影远远地站定,俨然是十九皇子。
玉琬右手扶树杆,慢慢支起身,身子蜷得太久,双腿有些麻木。她想迈步过去行礼,奈何两腿不听使唤,无法,只好遥对着十九皇子露出尴尬的微笑。
“怎么?脚麻了?”十九皇子边问边朝她踱过来,探下身子就要给她拿捏。玉琬忙不迭推辞:“殿下,您别……别这样。”后面的三个字因为十九皇子极为不悦的眼神变得异常声小。
十九皇子不理会她,一把将她抱离河边沿,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旁停下。玉琬用手捂嘴,毫无征兆的身体腾空,唬得她差点惊叫。
“坐吧!我看看!”原本真气十足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倦,虽然暗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