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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下)-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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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
=  一般频度,或变化不定,如军队的案例
+  比较频繁
++  很频繁

按目标分类的骚动中,我们了解到指向政府当局的骚动最为频繁。不仅
置于该表右边一栏的骚动发生次数较少,而且我们划分的这两类子目的社会
意义也非常不同。“A”类骚动(这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考察到的唯一的一些)
是穷人反对富人。“B”类骚动(世系械斗)使庞杂的社区对立,每个社区均
由多数穷人和少数富人构成,富人或者保护穷人,或者操纵穷人,不论怎样,
都是他们组织穷人。纵向运动如在清朝一样,纵向的社会冲突(世仇族间长
期争斗)会使两个宗族、两个村庄或两群村落为某一争议——诸如用水(或
防洪),一块清理过的土地,森林的开发,坟地或控制当地市场等而相互对
立。①在易发洪水的安徽与江苏北部边界,四年内曾四次成为与管水有关的冲
突的舞台。1932 年 6 月,萧县(江苏,现属安徽)居民所进行的排涝作业和
疏浚工程给宿县(安徽)造成淹没土地的威胁。因此,宿县 2000 多名武装的
农民开始填平那些不久前才挖好的水渠。一场使用了火炮的冲突导致萧县几
个村庄被毁(1932 年 7 月 1 日)。次年,只是由于军队的干预,才阻止了丰
县和沛县(江苏)农民毁坏河堤把威胁性的洪水导向邻县。1935 年 3 月,又
重现了 1932 年的骚动模式:萧县村民疏浚淮河一条支流被宿县居民蛮横地阻
止,接着发生械斗,造成多人死亡。1936 年 5 月,另一场冲突再次把萧县和
宿县的老对手投入对抗。②


① 萧公权:《农业中国:19 世纪的帝国控制》,第 361—366 和 419—429;哈里? J。拉姆利:《械斗:中
国东南部的暴力病态》,《清史问题》第 3 卷第 7 期(1977 年 11 月),第 1—39 页;罗伯特?B。马克斯:
《海本县在海本农民运动前夕 的社会变迁,1870—1920 年》,第 17—29 页。



相邻社区间的反复冲突造成了敌对和争斗的传统。利益的冲突会使这种
传统保持活力,但渴望复仇也能刺激这一传统,以致极为平常的事件也会引
起新的敌对行为。村民们为了自卫和保卫社区的利益,在必要时会向秘密组
织求助,或自己组成敌对的组织,如广东海丰和陆丰的红旗会和乌旗会(详
见本节后文和下节)。受到威胁的社区重新复活其秘密社会的一个例子是
1927—1928 年出现在邻近镇江(江苏)的四个县的小刀会。小刀会的成员都
是从江北来的移民。同时本地人组织了一个敌对的社会:大刀会。1928 年 9
月,小刀会 2000 名农民会员在丹徒县残杀了 200 人,并烧毁了六个村,它们
被认为因建立了大刀会的地方分部而有罪过。①
小刀会与大刀会之间的敌对把每个村一分为二,而广东东部的红旗会与
乌旗会却体现真正的村际联盟,这种联盟是在 19 世纪当新的集镇建立时形成
的。在两个集市之间的无人地带建立起来的新村落,和处于集市边缘的弱小
氏族——它们寻求逃避牢固地盘踞市镇的氏族的控制——倾向于同他们强大
邻居所属组织的对手结盟:如果最近的市镇被红旗会控制,就与乌旗会结盟,
反之亦然。于是,到 19 世纪末,海丰和陆丰两县已被敌对组织的真正的(红、
黑)棋盘所覆盖,它们极化成两大对抗阵营。这些组织有点像布列克的圆头
会和长头会,在 20 世纪 20 年代依然非常活跃。②
这样广东东部的红旗会和乌旗会比江南受威胁社区重建的小刀会以更大
的规模组织起来,并具有更大的潜在破坏性。但是规模的不同不应掩盖这些
不同的组织所参与的纵向冲突的共同性。尽管小刀会与大刀会之间的分界线
分裂了每个村庄,它却没有把富裕家庭与贫困家庭分开。两个秘密社会间的
对立所表征的真正分立,是在当地人与外来人(少数与北方结盟)和当地出
生但尚未同化的新近到达家庭的后代之间的分立;这一伙外来人经过一、两
代后仍未被同化。①同样,   19 世纪末和  20 世纪初广东东部特有的地区性
冲突也没有把富有的地主与他们的佃户或其他少地的农民分隔开来,而是使
敌对的社区对立,每一社区都有自己惯常的贫富剖面。红旗会或乌旗会的领
导人通常是一个富人,他能用他的财富和影响去贿赂或恫吓官员,并保护他
的追随者们抗税和反抗敌对的旗会。实际上,正是这种保护保证了农民对其
所属旗会的忠诚——由于敌对旗会的活动助长了不安全,这种保护在这里甚
至比中国其他农村更为必要。
佃户与地主间的冲突可以用正统的说法称之为社会性冲突,而纵向冲突
只表明地方上的狭隘性:敌手不是富人,而是“其他的人”。有时,外人是
来自其他地方的劳工(也是农民);在这种情况下,竞争不是为了土地和水,
而是为了就业。1921 年,中国国际救灾委员会在建造北京至天津的公路时(为
把粮食运到需粮的地方),从山东招募了 2800 名工人,这就出了麻烦。在开
工的那天早上,河北的农民在流氓的协助下,袭击了这些外来人,并将他们




① 吕西安?比昂科:《秘密会社与农民自卫,1921—1933 年》,载 J。谢诺编: 《中国的民众运动与秘密会
社,1840—1950 年》,第 221—222 页。
② 罗伯特?B。马克斯:《海丰县在海丰农民运动前夕的社会变迁,1870—1920 年》,第 18—19 和 24—29
页。
① 若干移民确实是外国人:在辽宁东部万宝山,500 名中国农民在 1931 年 7 月 破坏朝鲜移民建造的坝和
灌渠。日本人在沈阳事变前两个月把这件事制造成 外交事件。



赶走,接着几百名当地人要求取代那些被他们驱散的人。②在 19 世纪早期的
法国,工匠和工人行会常煽动地方性和专业性的对抗。这样的对抗阻碍了阶
级觉悟的提高,并且破坏了现代社会运动的开端。一个世纪以后红旗会与乌
旗会,小刀会与大刀会等等之间的斗争,在某种程度上,是法国加伏特人与
德沃朗特人之间的对抗的(中国式的农村的)翻版。复杂的运动:长乐的例
子 1931 年 11 月在长乐(在福建,是福州南面的一个县)爆发的骚乱,从一
开始就是双重性的抵抗:既反抗军队,又抗税。1932 年 1—2 月,这场指向
政府当局的运动被纵向冲突扩大,从而加速了这场运动的最终崩溃。骚乱的
起因是在湖清乡(长乐县)征收土地附加税。征收这一附加税的目的是资助
一支深为村民不满的海军分遣队(他们为了向烟民征税,强迫村民播种罂粟)
执行改进水利的计划。当湖清村民拒交这一附加税时,两个营的海军被派赴
该地,强迫村民交付。但是,结果适得其反:海军于 11 月 4 日到达;5 日,
农民向他们宣战。
这场运动不仅复杂,而且也比多数农民风潮和暴动组织得好(这或许足
以说明为什么它能持续如此长久)。湖清的村民从 1922 年开始就被迫在当地
民团服役,与其他地方的村民相比,训练和装备较好——至少不更差。暴动
的领导人林克祖正是湖清乡民团的指挥官。林聘请了几个保定军官学校的毕
业生来训练民团,并且招纳了一群土匪,预付了两个月的饷,以换取他们许
诺在前线效力。12 月 21 日晚,湖清的农民已有准备并得到增援,以 10∶1
的数量优势进攻了长乐县衙门。负责守备县衙的海军部队迅速逃窜,丢弃了
武器弹药,也抛弃了县长。
初步的成功使造反者过于自信。他们捣毁了海军安装的两座泵站,并要
求海军从此离去。林克祖宣布地方自治,并干脆接管了整个长乐县的政府机
构。他掌握了全部税收以满足他的军事开支;保留并征收两个月前他曾谴责
的鸦片税,并解除了开设鸦片馆和赌场的限制。长乐县其他乡的居民,原先
并不交附加税,对被迫为与他们无关的斗争提供资金不满。此外,被雇用的
土匪释放了刑事犯,并拦路抢劫难民。冲突随之发生,而在当局派兵增援的
关键时刻很快又演变为乡际战争。1932 年 2 月,一个敌对的乡——后山乡俘
获了林克祖并把他交给当局,遂被处死。28 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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