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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弥漫着恐怖的气氛，黄老六已吓得面如死灰，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白脸狼突然将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我操你个瞎妈，再他妈磨叽老子开了你的瓢！”白脸狼已经将断指缠好，此时他正满肚子的恶气没地方发。他恨周天毅出手太恨，不讲兄弟情份，他恨自己跟错了人。
黄老六猛然闭上了嘴，他太了解这些土匪了，他们是说得出做得到，说不出也做得到。天毅绺子是所有绺子当中纪律最严的一支。周天毅曾经为手下人颁布下了十三条禁令，对违反规定的崽子从不留情。要是换成别的绺子，自己全家恐怖早已横尸荒野了。
“赵宝山你给我盯好了！如果黄老六要是卷铺盖走了人，我杀你全家！车是你出的，你就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别怪天毅我不讲情面！”周天毅眼中的那两片阴云里闪过了赵宝山的影子。
“大哥，他们要是全跑了怎么办？”白脸狼突然插话道。
“他跑不了，把姑娘给我押着！”周天毅的话极为低沉。
周天毅的话音刚落，白脸狼已经蹿到外屋，一把抓住了赵玉凤的胳膊，狠命地托进了屋里，“我操你个血妈，再叫老子插了你！”
“爹！爹！……”赵玉凤惊恐地挣扎着，哭叫不止。
赵宝山猛然跪在了地上，悲声道：“大掌柜抬抬手，孩子还小，要抓你抓我吧……”
“赵宝山，只要办好你的差使，姑娘放在我那准保没事，如果……那我可说不准了！”周天毅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赵宝山。
“放开你的脏手！不然小爷崩了你！”所有人都没想到，炕里坐着的陈天元突然从炕里跳了起来。
白脸狼的脸已经绿了，因为陈天元手里的枪已经死死地插在了他的嘴里。
陈天元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股子勇气，总之看见表妹被白脸狼欺负，他便再也按耐不住。他本想用那把匣子顶在白脸狼的脑袋上，但因为过于紧张，一下子竟然插进了白脸狼的嘴里。白脸狼因为没有防备，*了个正着。屋里一阵大乱！陈天元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过于莽撞，因为已经有十几只枪瞄准了他的脑袋。只要周天毅一发话，自己的脑袋瞬间就会变成一个烂葫芦。
赵宝山与二祥子的脸已经绿了，陈天元的姑妈一屁股坐在了外屋地上说不出话来。赵玉凤双眼瞪着陈天元傻在了那里。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了陈天元的身上。
第三章 （5）
周天毅微闭的双眼在陈天元的身上游弋着，却一言不发。屋里死一般的静。陈天元听到了急促的心跳声，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白脸狼的。突然，周天毅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兄弟有胆量！你叫什么名字？”
“陈天元。”陈天元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哆嗦还是白脸狼的嘴哆嗦，总之这把枪哆嗦得不行。
“陈天元？”天毅一惊，又问道，“你就是那个战胜小林泽光的陈天元？”
“是我！”陈天元的声音很大，他觉得自己应该像肖龙一样，拿出点骨气来。
“都把枪都放下！”周天毅向其它人摆了摆手。
十几把高举的盒子炮都放了下去。陈天元也慢慢地从白脸狼的嘴里拔出肖龙给他的那把撸子。白脸狼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炕檐上，吐出了嘴角的於血。
“哈哈哈哈！有种！怪不得小林泽光会死在你的手上！你给咱中国人争了气！哈哈哈哈！”天毅赏识地看着陈天元。
陈天元暗自惊叹消息传播的速度。“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了人找谁报仇，大掌柜何必牵扯他人？”
“我操你个瞎妈！你他妈算哪头蒜，在这里指手划脚，老子现在就插了你！”白脸狼已经还了阳，一下子从炕檐上蹦了起来。他觉得今天的脸算是丢大了，他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刚蹦到地当中，陈天元手中的那把匣子枪已经举了起来，正好顶在了他的脑袋上：“怎么？你真想试试！收拾你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陈天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周天毅面沉似水，高声喝道：“够了！你知道凶手是谁？”
陈天元收起了枪，看了一眼赵宝山，高声道：“肖龙！”
白脸狼此时已是一只落了水的疯狗，只顾站在一边发抖，他被这个年轻人的胆量吓住了。
“肖龙？”周天毅一惊，拧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姑夫说，抢东西的人和救我的人是一个人，不信你问他。”陈天元一指一旁站着发抖的赵宝山。
“真是这样？”周天毅的两只眼睛已经盯进了赵宝山的肉里。
“是，郭黑子，不，郭当家的就是被他杀的，我们的货也是让他带人抢走的！”赵宝山有意将“送”说成了“抢”。
“你说的可是真的？”周天毅眯着眼，审视着面前的赵宝山。
“我敢对天发誓，有半句假话，大掌柜杀我全家！”赵宝山真的指天发了誓，他确实是被逼急了。
周天毅不自然地踱起了步，他陷入了沉思。他太知道肖龙这个人了，在绿林界有句话叫，“世人都怕恶鬼，但恶鬼却怕肖龙！”无论是哪个山头的绺子还是达官显贵抑或外国政要只要见着肖龙都躲着走，生怕与他犯了瓜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要他要杀的人，不会活过三天。他实际是个顶级杀手，他手下的人也个个都称得上职业杀手。周天毅清楚地记得：民国十六年，惊动全国的北满铁路要员遇刺案，凶手就是肖龙。远在北京的张作霖大发雷霆，严令哈尔滨当局捉拿凶手。哈尔滨警察局连着换了三个局长，到后来竟然没人敢来做这个局长，因为来一个死一个！张作霖重金悬赏，一斤肖龙的肉顶一斤黄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龙山的张大疤经不住诱惑，趟了这滩混水，结果被肖龙扒了光腚冻成了冰坨子。万般无奈，张作霖准备派兵清剿，结果沈阳大帅府的老虎椅上被人钉了一支飞镖，上面写着“马不采马，违者必杀！”不知道是不是这封信起了作用，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民国十七年春，日本议员左腾冲在哈尔滨火车站遇刺身亡，据传凶手也是肖龙。张学良派人追查，日本关东军还派了两名特工协助调查，结果肖龙没抓到，那两名特工也离奇地失踪了。民国十七年冬，黑龙会驻哈尔滨头负责人河桥康成在驻所遇刺，凶手也是肖龙。日本人认为这是莫大的耻辱，发誓报仇，但事后便没了动静。民国十八年……天毅不想再想，因为肖龙干的大事太多了。他曾粗略地估算过，近五年来，死在肖龙枪下的绿林人就不下一百人。他打心里不想去惹这个活阎王。
“哈哈哈哈！”周天毅一阵狂笑，“小兄弟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肖龙的帐我们日后一定算，今天打搅了！”周天毅说完起身便走。
“大哥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白脸狼似乎已抖尽了身上的水，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你认为这世上除了肖龙还有谁能枪枪开花？郭黑子的家伙是烧火棍吗？”周天毅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脸狼。
众土匪不再说话，跟着走了出去。
黄老六见没了自己的事，紧跟着跑了出去，躬腰笑道：“大掌柜到舍下喝了酒再走吧，我已经告诉舍下准备酒菜招待兄弟们了！”
“不必！如果让我查出你儿子与肖龙有任何瓜葛，我杀你全家！”周天毅的话冷的像一块冰。
黄老六吓得一哆嗦，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天毅带着人走了。陈天元看着消失在夜幕里的周天毅与黄老六，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天元啊，多亏你了，不然你表妹……”赵宝山一边擦试着脸上的汗一边看门口站着的女儿。赵玉凤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盯着陈天元看得出神，一听赵宝山的话，臊得满面通红，转身跑回了西屋。赵宝山知道女儿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吃过早饭，正准备送二祥子去火车站，周八子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是一惊。周八子说明了来意。陈天元决定马上随周八子回哈尔滨。赵玉凤看着陈天元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一直没出口。赵宝山知道女儿的心意，便与老伴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女儿随陈天元去舅舅家住几天，也正好出去躲一躲。陈天元欣喜若狂，赵玉凤更是高兴异常。四个人上了南去的火车，回到哈尔滨时已近中午。
陈汝阳此时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