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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瘦瘪瘪的,像一片薄片,可以插进门缝里。
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看到这样的兵,将也立时强不起来了。
倒是瘦猴先开了口:“大哥,洗饭盒我拿手,7、8岁的时候就开始了。”
我对于他的殷勤无所适从,吩咐道:“你把所有的饭盒收集起来,把残羹剩菜倒入桶里,明白了吗?”
瘦猴很饱满地回答道:“大哥,您尽管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瘦猴的回答还是令我满意的。
我享受到了七品芝麻官的惬意。
……
洗完饭盒后,洗饭盒的四人习惯性地挤坐在一起。
“大家干得不错,没有人挑刺。”我心情有点爽朗。
“大哥,是哪里人?”瘦猴有点转移话题之嫌。
我对我是哪里人的问题一向很警觉,但又不便不回答,沉吟良响,回答道:“我是南方人。”
“我是湖北人,在深圳也有五个年头了,第一次来这里。”瘦猴自报家门。
“难道可以不来这里吗?”负责人的身份使我可以拥有一点戏谑的语气。
“他们审了我两天,我实在受不住了,就说了一个。”瘦猴把两只手伸给我们看,只见两只手的手腕处,均有刀刻似的环印,手腕开裂处皮肤像卷褶的纸,皮下的肌肉像白雪沾染了红梅花,耀眼得瞳孔发散。
“他们用手铐反铐着我,挂在窗格子上,脚需要踮起来才能不使手铐勒住手腕,整整一夜啊,我用尽全身力气保护我的手,手还能动,那真的是太幸运了。”瘦猴似乎一吐为快。
“那你不要洗饭盒了,工作由我们来做吧。”我为不体察瘦猴感到很深的歉疚。
“不碍事,洗饭盒比挂起来好一千倍了,我能做的。”瘦猴以轻松的语气回着话。
“你说了一个什么?”身旁的狱友发出了一探究竟的疑问。
“我招了我偷过八百块钱。”瘦猴并不是很情愿说出这样的话,有点吞吞吐吐。
“为什么一定要招呢?”身旁的狱友对这个问题抱着浓厚的兴趣。
“唉,实在顶不住了。”瘦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吃中饭的时候,他们给我吃了一盒饭,等我吃好后,用警棍不停地捅我的肚子,吃的东西又全部吐出来了,难受得如翻江倒海一般……”
我很惊讶地听完了瘦猴的一段话,只感觉背脊凉飕飕地窜起一阵寒意。
身旁的狱友也没有继续提问,似乎凝固了一般。
或许这样的命运是我们将要共同去面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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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驰骋地想
漆黑的夜显得很美。
没有风景了,我们可以关照自己的内心。
我以刀条睡的方式紧贴猛虎的后背,他的后背是宽阔而具有张力的,每一次呼吸都能给我很沉重的挤压感。
我不知道我的手可以放哪去,轻轻地搭在猛虎的后背,可以减轻我对自己的压力,然而我还是缩回我的手,我觉得任何逾越都是对猛虎的侵犯,对昔日领导尊严的侵犯。
但我还是欣喜我自己,毕竟我可以想想我的手是否可以搭在猛虎的后背了,在103仓的时候,这种想法是绝对不会萌发的。即便没有任何行为,这种想法的萌发也是对领导尊严的侮辱,而现在可以驰骋地想了,想我所想是多么舒展和快乐的事情啊!
就在我沉浸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时,猛虎发出低微的声音:“如果感觉不舒服,就把手搭在我的背上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原则和指令下绝对不手软的领导怎么也有侠骨柔肠?
我诧异于刚才所想马上被其察觉。武林奇术中有隔空传音,难道猛虎果得少林真传,仙风道骨已具胚胎?
想到这里,我马上柔声回答:“不碍事,还好的,您真的客气了,谢谢啦!”
就在我和猛虎交头接耳之际,一个值班的人员走到眼前,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向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我还是第一次受到警告,虽然在看守所里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再谨小慎微也敌不过规则的苛刻,人治的时代,规避苦厄和灾难需要灵活性和前瞻性。
尽管我现在是以被法律的名义束缚在这里,但我不敢轻视执法者的威严,哪怕他的等级仅次于农夫之于他耕田的牛,牧人之于他鞭子下的羊,乞丐之于他唯一摇尾乞怜的狗……
好在晚上值班的也多是苦难兄弟。
在103仓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晚上睡觉还有值班。在107仓的这2天,每晚都要值班,四人一组,轮值一次,每次2个小时。
四人一组的值班,人数可谓庞大,这样,晚上睡觉始终有四个人不能睡觉,腾出一块不小的地方,这样的统筹我以为在看守所内是不能实现的,但偏偏就在这里,一切有条不紊,大家按部就班。
反正领导阶层是不用值班的,他们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好在大家对领导没有异议,他们占多大的地方都是合理的,毕竟他们是真正的管理者,虽然没有人授予他们明确的头衔,没有分封,但他们是隐秩序的制造者,没有秩序的看守所是可怕的,任何空间的任何时间都需要秩序,这算是秩序制造者们从不怀疑的定律。
正因为值班的也是苦难阶级兄弟,所以发现我和猛虎违规讲话,只是比划着要求马上噤声,而不是飞来一脚,或者严厉苛责。
快凌晨的时候,一个值班人员摇醒睡梦中的我,说:“轮到你值班了。”我不敢做任何拖延,一骨碌翻起身。
前背贴后背地睡觉,虽然暖和,但是让人动弹不得。
很感念于现代的开发商,开发了那么多风情别院,海景别墅,摩天大楼,就是没有多开发一座现代化的看守所,看守所硬是没有双人房、单人床。
值班之际,我勇敢地跨越到仓的门口,如果把仓比作一架飞机的话,接近门的地方绝对是头等仓。这里静静酣睡的都相当于是王国里的诸侯,可以一锤定音,或者一票否决。人类历史的进程里他们掌握着一个仓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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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吞没世界
晨操的时候,新兵照例被提取出来,接受净身。
可能因为107仓已经人满为患,新兵只进来一位。
老兵都明白,新兵越来越少,净身的洗礼时间便越长久,那么被净身者的痛苦程度就越深。
新兵很高,有一米八零的个头,不是很健壮,但腰板很直,不是练把式的,就是终年忙于劳作的。
这个新兵长个驴脸,奇异的是他的右唇横向的地方有很深的凹陷,这凹陷使正面看他的人很反胃,左右两边面颊明显的不对称,感觉是鬼片里的画皮。一双眼睛幽深而闪绿光,无论在哪个夜晚,只要你遭遇到这张面庞,保管你魂灵出窍。
新兵的脸颊显然为利器所伤,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新兵其实不新,或许是二进宫、或者三进宫的厉害人物。
他被青龙指示靠东墙而立,两脚分叉,两手平升,嘴巴曾o字型张开。
他的嘴张开的刹那,严重变形的脸和十分o型的嘴形成十分怪异的画面,其獠狞似乎要吞没整个世界,让每个观瞻的人不寒而栗
……
青龙只射出了三勺水,没有因为新兵只有一个而延长戏谑的时间,新兵也像过家家似的毫不在意。
不像我等,进入此间,感觉步步惊心,谨小慎微,诚惶诚恐。
接着便是晨操。
青龙带领大家在原地跑步,喊着嘹亮的口令:“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二一,……一二三四。”
每个人都很振奋,脚步整齐划一,我想练上半把个月,参加军队的阅兵式别人也看不出是看守所训练出来的好把式。
其实我在外面的时候也一直希望有个体育教练或者正规军人带领我们每天练练晨操,可惜好像一直找不到这样的组织者,现在算是久旱逢甘霖了,找到了迫切所需,算是真正物有所值。
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个人捂着肚子蹲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