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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九章 4(2)
吐过积怨之后,崔儿忽然抬头问我:“你说,人,什么才是相互理解?妈妈老说。”
我应该说是不知道的,可那样太失我的面子,便迟疑地说:“就是……不能老生气、吵嘴。就是……那次下雨,我没带伞,你让我披你的雨衣,我不披,又让你……”
“嘻嘻嘻,结果都淋湿了。那叫相互关心,不是,这不是。”
“那,理解就是比关心更高级一些。”我匆匆做了结束语,怕再继续讨论下去。
外屋,方岸和崔儿妈妈似乎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斜眼去瞟,果然他们各自默默地坐着,藤几上似乎溅的有水,崔儿妈妈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抿着水渍。
“我挺讨厌他!”崔儿说。
“我也是。”
“我要赶他走!”崔儿咬住唇说,停停,她突然大叫,“妈妈,妈妈!”
崔儿妈妈慌慌跑进来,崔儿对她努起嘴,“怎么没给我削苹果?”
“这孩子,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平常不总是你自己削吗?”崔儿妈妈嘴上责怨,却还是削过。
“妈妈,妈妈!我的铅笔断了。”崔儿又嚷。
崔儿妈妈被叫得紧了,走进来几乎是带着乞色地对崔儿说:“好孩子,让妈妈安静一会儿好吗?这些小事你从来是不烦妈妈的。”看得出崔儿妈妈是明了女儿用心的,所以,婉声求她。
崔儿噤声,稍又哝出:“我要妈妈的。”
她妈妈过去抚挲着崔儿柔柔的黑发,手掌抚过,轻缓柔和,我心下也盼着得到这样的抚挲,只是不得讲出的。
方岸的身影闪现在门处,他有些惶惶地说:“我……走了。”
“这……再坐一会儿。”崔儿的母亲也没显出十分真切留他。
“不,不了,晚了。”方岸说着退出。崔儿母亲并未送他,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他背影。
斜阳把街口牌楼的倒影投映在院内,偌大一片昏蒙,崔儿妈妈也为这黑沉而黯淡,目光茫茫若似迷失,恍惚许久,进去卧室。我以为她又把自己关了进去,稍许,她却又走出,在我身边蹲下,“柯柯,你爸爸在家吗?”
“不在,到乡下去了,他总泡在那儿。”
“他回来,你来告诉我一下。也对他说,阿姨问过一个报告的事儿,让他快批了。能记住吗?”
“当然!”
可我当晚回家,睡过一觉后,就全然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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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十章 1(1)
我和崔儿趴在桌上做作业时,水蓉掀帘进来叫我。
竹帘掀起的半边处,斑驳的阳光变得明亮,一片光灿,她掀帘的臂举着,在门口勾勒出婀娜的剪影。帘儿放下,房里暗些,帘处又是点点隙隙阳光。
“柯柯,爸爸妈妈在么?”她走在我身边捧了一下脸,又在我的颊上亲了一口。
我摇了摇头,又趴下写作业,心却早飞了,只有咬铅笔头的劲头。水蓉也没多说,哼着歌儿到厨房做饭去了。
水蓉每个周末都回家的。
她现在显得年轻多了,脱下乡下妇人的襟褂,便脱了生活添加的年龄,换了学生的服装,发髻变了两条长长的油黑的辫子,笑容也会透出许多孩子气的快乐,看不出曾是结过婚的女人。
只是逢不得雨天,一遇到下雨,她就会沉郁着不去说话,身子也瑟瑟地发抖。
“她是谁?”崔儿努努嘴问。
“……我姐姐吧。”水蓉当着我们总也是叫爸爸妈妈,在爸爸面前却改口唤叔叔了,这般亲近许多。有个这样的姐姐,也是我所渴望的。
崔儿用圆了的眼盯我,显然是要戳破我的谎话,见我低头避她,便用铅笔的橡皮头在我鼻尖上点了一下。
“我讨厌她!”
“为什么?她……她挺好的!”
崔儿撇撇嘴表示不屑,然后眯了眼问我,“她干吗摸你的脸?还去亲你?”
原来是这个,你崔儿也摸过我的脸,我的脸又不是你的专利。当然,那时还不知道专利这个名词,只是知道我的脸虽然不是街摊上的瓜,谁都可以摸的,可也不是只许一人去摸,别人摸了,便须崔儿审批。
“摸脸不是好孩子,还亲嘴,羞死了!妈妈说女孩子要稳重。”
水蓉可不是女孩子,可崔儿这么说,我也确实感觉了水蓉身上有着撩拨诱逗的浮浪。
崔儿说着,竟噼里啪啦地收拾了书包走了,走在门口时,水蓉跟她说话,她也不睬。我没拦她,我知道明天她便会忘了,我们现在几乎形影不离,但又越来越喜欢都去寻个茬儿赌气。
爸爸回来时,水蓉正在饭桌上摆碗筷,见了爸爸,便拘怯地直起身,“曲叔叔。”
爸爸朝她温和地笑笑:“上个周末怎么没回来?”
“学校里演节目。”
“你也参加了?演什么?”
“唱歌,唱得不好。”
“好,好,很好!”爸爸有时在家说话的口吻,也像他在听什么工作汇报。不过,从他的神态确也可以看出为水蓉新生活的快乐而高兴。
吃饭时,爸爸听水蓉讲些学校的趣事,不时地笑出声来:“呣,好。前几天,你们王校长到县委来,还特意带了你的成绩单,行了,这学期成绩也上来了……”
“不行,还是年纪大了,记性差。”水蓉红了脸。
“王校长怎么专门把水蓉的成绩单给你,别的学生也这样么?”妈妈却露出满脸狐疑。
“水蓉也算得咱们家庭的一员,他见我提起,也是自然的吗。”
“总归是不大好的。”妈妈没再应爸爸的话,喃喃地自语了一句。
爸爸给水蓉碗里夹了菜,“吃呀,吃米还是不习惯?没办法,我这个南方佬离了米吃不得饭,当然,前两年饿肚子时就没有这种娇贵了。你到这个家,饮食也得适应,像在学校一样,是不?在外,虽说我们不说,还是有人把你当成这个家庭里的人,所以,更要注意影响。努力学习,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要想,读完中学,去找个工作,再安顿家……”
“行了,吃饭吧,这又不是讲演台,你说话,人家水蓉捧着碗听,要听饱了。”妈妈阻了爸爸,说得水蓉也笑了。
水蓉吃饭时,不时地给弟弟夹些菜,喂他,有时水蓉会从他身后弯过臂去,把他撒在饭桌上的饭粒、菜夹起吃了,低头用软软款款的话语哄他。她在弟弟面前总像个母亲。弟弟也缘由人宠,愈发娇痴,令她夹这夹那,把个自己的饭碗捣得米粒飞扬,吃个兴起,还会伸臂绕了水蓉的脖子,在她脸上湿乎乎、油答答地啃上一口,惹得水蓉格格直笑。
父亲纪事 第十章 1(2)
她的笑声是暖暖的粉色。
望着他们,我忽然有些焦躁,“飞飞,闹什么?娇气儿样,四五岁了,饭也不会吃?”
弟弟大叫,以示不屑。
我朝他扬扬拳头,示意下来要揍他。水蓉却笑着往我嘴里塞口菜,“瞧,柯柯这模样,其实你也是孩子,来,我也喂你。”
我并没为七八岁了还要人喂而感到羞辱,慢慢地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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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纪事 第十章 2(1)
晚饭后,大家闲坐一忽儿。水蓉悄悄拉我出来,塞我手里一张纸条,“柯柯,给姐姐带封信,好么?”
这大概是没什么难的,我点了点头。
“魏启华,你认识么?”
怎么不认识,魏昶的儿子,魏昶管他叫狗柱。
“条儿送给他,他这会儿在家,哎,别看,答应我。”
我又点点头,转身走了,水蓉又追上我,“柯柯,别叫别人知道了,把他叫出来给他。”
我依旧听话地点点头。
路上,我还是把那个折叠成燕子状的纸条拆开来,凑在院内昏黄的路灯下看。水蓉的字却一点儿也不漂亮,细细地弯扭着,还不及我的字儿见功底。
晚上,我等你!若能来,就把纸条带回。
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还虚怯惶愧半天,便悻悻攥了手里,踢踏朝魏昶家去。
魏昶正坐在藤椅上剔牙,今晚食堂卖卤牛肉,除却塞进肚子里的,也有塞进牙缝的。魏启华却像个水烫了的鸡似的,瑟了,僵在父亲面前。魏昶待他像是侍候牙缝中的牛肉丝似的厌极,却拨也不出。魏昶膝下就这个儿子,十###岁,身板儿像父亲一样高大,只是没有那个伟岸的肚子,显得秀条,脸也方方正正的。魏昶对他却很少笑脸儿,狗柱儿也是待在父亲身边的没有待在疯癫母亲身边的多。
魏昶见我来才微露笑脸,“柯柯来了,有事么?”
“我找他。”我朝魏启华努努嘴。
这时,万福清的小丫头跑来,扯了魏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