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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只手的主人面无表情，片刻后却又松开了脚，那原本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的少女，此时看向他的眼神跟之前有了几分不同。
他一直知道她对自己是有恨的，在自己将刀插入秦卫国胸口时就知道，但她从为却从未直视过自己直白的显露自己的恨意，她不敢。
可在此刻，那少女却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双眼，即便她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你走吧。”
走？
那个前一刻还想捏断自己脖子的人，下一刻却让自己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手背仍痛的发麻，可于歌却突然想笑！
她一动不动的捏住自己手中的断簪，原本盯着肖毅的眸子缓缓冷了下来：“你追杀秦叔叔那么多年、灭口隐庄所有人，难道不就是为了杀我这个前太子的遗孤吗，如今唾手可得，你让我走？”
“……”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你既然能为了皇帝可以舍弃救过你的人，可以背叛昔日战场同袍，可以无视皇家正统，那你就杀了我啊！你既视人命如草芥难道还在乎我的身份不成！”
于歌双眼圆瞪，胸口不停起伏，在狠狠宣泄一通之后，苍白着脸咬牙切齿的瞪着肖毅。
皇宫内院从来都不会真正的荒无人烟，即便此处是冷宫，也是有少许宫女太监当值的。
肖毅撇了一眼远处的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影，那人影也不知有没有看的清，只见他便浑身哆嗦了一下而后迅速行礼消失了。
“视人命如草芥？”他看着看都不看于歌一眼，语气却带着一丝讥讽：“你该知道，被绑在无人来往的旧库房内无人问津是活不的，这便是你的在乎？”
于歌一愣，一时无言。
也许肖毅再懒得废话，仅说了那句话后便不在理会于歌兀自转身走了。
瘦弱的身子缓缓站起，手中握着断簪，于歌突然觉得今日的阳光很刺眼，她不知道肖毅是如何知道自己将小竹子绑住关在那个旧库房模样的小黑屋的，她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沌。
“人命啊……我不在乎小竹子的，难道你就真的在乎皇帝的吗？”
手中的断簪平静的躺在手中，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踩的红肿了，隐约中她觉得自己的手掌将断簪映的有些发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然也没有真正能捂得住的事，更何况在这宫里！
小竹子死了，当于歌在寿康宫听到小程子说着话的时候她有些意外，然而让她觉得烦躁的是，她意外的并不是小竹子的死，而是宫里说小竹子是自缢死在冷宫的。至于小程子又说永轩宫的掌事太监不知为何病倒了这类的琐事，于歌便在没有注意了。
小太监们虽然平日里都各为其主，但若不是结下了大梁子，都会多少有些情面在。小竹子死了，其他与之有些往来的小太监们，包括小程子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所以小程子打算去为小竹子收拾些遗物，与他一同葬了，哪怕很可能会被扔到乱葬岗。
“我同你一起去吧。”
小程子抬头看看脸色发青的于歌，犹豫道：“歌儿姐姐实不必……”
话未说完便被于歌打断：“我认识的人不多，他算一个。”是啊，她入宫时日说不上长，相识的人都数的过来，却已经历几次生死……想到这，于歌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
小程子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姐姐果真是重情义的。”
“可不是！”铃兰的声音突兀的在于歌身后响起：“姐姐昨儿一整夜都没睡好，怕是做了一夜的噩梦吧。精神这般差还非要去那晦气的地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
那板着脸念叨的模样莫名的有几分嬷嬷的模样，于歌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轻轻点头，只浅笑不出声。在这个时候有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怎么说、说什么，她都不会觉得烦。
小丫头念念叨叨，还不忘给于歌披上一件外衣，倒是小程子悄悄翻了翻白眼，却也不插话，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跟铃兰反驳。
第128章 称职的“小三”们（）
死去的小太监，也就是小竹子的房间其实很小，布置简单的甚至有些陈旧简陋，毕竟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普通小太监而已。
于歌看着小程子沉默的捡出一套素雅的普通儒袍，那衣服很新，却又处处透着一股子陈旧的味道，想来是做了很久却穿的很少的缘故吧。
他默默的收着一些其他零碎，既没有太多悲伤也没有漏出鄙夷和意外的神色。随着小程子来此之后，于歌便一直静静的站在门槛处，但目光却未曾有过一刻的停顿。
小竹子与自己接触甚少，即便有些因她而起的不愉快也不至于视她如仇，那么他对自己下手无外乎两个原因，威逼或利诱！可到底是谁威逼或者利诱他呢？还有他口中说的玉佩，到底是不是自己那块玉佩？还是仅仅是一种巧合？
于歌知道很多人都想要她的命，若只是宫里的女人们，她大不了躲出宫外便是，但她从小竹子身上找到的一样东西，却让她不得不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是？”
“怎么了？”
于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淡然，向小程子走近的脚步却有些急躁。
“歌儿姐姐，这鞋……”小程子抖了抖手中一双沾了少许泥巴的鞋，待稍微干净些后拿到于歌眼前解释道：“小竹子虽然有些私房钱，但那都是存起来打算以后出宫寻他那弟弟过日子用的，所以衣服鞋靴总来都是穿到破旧的无法缝补才换，这鞋料子不菲做工精细不像是他的，而且这鞋底大小跟他之前的也有些不同。”
说着，他左右扫了一眼，拿起另一双旧的有些发白的鞋靴，那鞋跟已经磨损的很薄了。
于歌伸手提过那双大一些的鞋子，对比着看了起来。鞋子确实不像是旧鞋，最多上脚不过一月，鞋面的布料比小程子叫上那双鞋还要好上一些，鞋跟的压线也未有明显的磨损。只是鞋头和鞋底的泥巴沾的比较散乱，一打眼过去以为是一双脏了的旧鞋。
“唔……你可能看出这鞋是谁的？”
小程子摇摇头道：“是我运气好，能进寿康宫伺候太后娘娘，相熟的几个人虽没有如小竹子那般拮据也都是在不受宠的主子那里伺候，哪里能穿上这样好的鞋靴。”
于歌点点头，没有再问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既不是熟人的，那便扔了吧。”
小程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所谓收拾，其实也就是给小竹子捡了一套最好的衣服鞋靴以及他生前常用的一些小物件。小竹子是个无官无职的，也着实收不出个好东西来，直到收拾完，也不过一个小小的包袱。
东西收完了，小程子却在此时低落起来，甚至还叹了口气。
死了人的地方晦气，刚死了的人生前住的地方也算不得福地，即便一时半刻没人来除晦气，两人也不好多待，小程子直接带着东西走了，至于去什么地方，他言语之中颇有些犹豫，于歌便也没有再过问。没了借口，她也只得自行回了寿康宫。
小竹子的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在意，可他虽然是死在冷宫，但毕竟是死在了明面上，不像有些失足跌进湖里淹死又或者是打水不小心栽进深井的宫女，能够草草了事。
如今掌管后宫的女人便需要做出些姿态来，以表示她的慈悲以及皇家的人情味来。所以永轩宫难得的召了各宫有资格来见礼的女人前来训话，大意不过就是管好自己的人，别在皇帝身心都不舒适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不然那板子就会啪啪啪的打到身上，一点情面也甭想留。说起来，跟小竹子反倒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之所以知道魏贵妃训话的内容，主要是因为寿康宫虽一直不掺和这鞋女人的斗争，太后老人家地位也够高，但毕竟如今皇帝病着，太子又是爱作事的安以凌，未来形势如何尚未可见，太后她老人家思索片刻便决定给魏贵妃一个面子，也派人代表着寿康宫前来“参会”。
于歌从来都觉得有能力的女人不一定会成为太后，但能成为太后的女人一定都不简单！所以她家祖母如此决定，她欣然赞成！当然，如果派驻的代表不是自己，她会更加赞同。
抬了抬眼皮，眼看着这场示威大会终于圆满结束，于歌悄悄松了一口气。自踏进永轩宫的门，她就一直学着冯嬷嬷对待外人的模样，不苟言笑的同时又要不失礼节。她现在不仅仅是个小宫女，还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