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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阵后,世间再无玉采。”
“宗主一诺千金,在下便当宗主这是答应了。”
“开门。”
如果长生早些认识安宁,她一定会好心提醒他,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似正经,实则一点信誉也没有。
此言不可信,他说出的每一句话,你都要掂量着听。
这个道理,长生不懂。
其实,安宁也并不是,完完全全地了解玉采——他会在某一件事情上,脑子突然短路,变得格外的,讲信用。
长生口中念起灵咒,语毕,毫无动静。
周遭静寂。
猝不及防地,眼前红光大盛。
玉采默默闭上双眼。
长生慢了一步,只觉双目刺痛。他忽地抬手,用手背遮住双眼。这般急促而狼狈的动作,哪还有一丝一毫,牛贺贵族的影子。
幸好身边那人,双眼紧闭,幸好他,将不久于人世。
长生轻合双眸,将垂下的手,调整成先前那雍容的姿态,不紧不慢地说道:“眼前的路,只能看宗主的造化了,长某恕不奉陪。”
玉采没说话,他只闭着眼,飘入那血红血红的法阵,再不回头。
红光黯淡,那道石门,顷刻间又恢复如常。
长生睁开眼,望着那目所不能及的人影,手中掂量着那块百斤重的小圆盘,心事重重。
玉采进到法阵,发现仍是睁不开眼。
即使闭着双眼,他也能感到周身那一片血淋淋的鲜红。
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觉得自己身陷沼泽,无法抽离。四周是滚烫的液体,那液体没有丝毫浮力,周遭似有无数尖刀,向他逼近。
火海、血川与刀山相互交叠,扭曲,旋转,动荡,将他包裹,困在其中。
他只有任凭着刺痛与灼伤,不断下坠。
他开口喊了句:“安宁。”却发现,喉咙干涩灼痛,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试探着催动灵力护体,然而,全然没有效果。他所释放的灵力,完完全全地被法阵吸收。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还好。
但是,不过片刻,他刚才发动的攻击,又尽数弹回自己身上。不仅如此,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承受了双倍的攻击——一则来自他自己,另一则,来自法阵。
他的修为,从来只用来对付别人。如今还在自己身上,他突然觉得,当真不赖。
祝请说,三途法阵,不死不休。除非,有人能从内部,将其破坏。
他说,这世间如果尚有一人,能破了这法阵,那个人一定是,也只能是玉采。
玉采感受着方才的攻击,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破解之法。
他忍着周身的剧痛,强行催动全部灵力。
草木万物,一时在这血川火海之中,野蛮生长,无限蔓延。长速之快,如倾盆大雨,倒灌天际。
纵使尖刀将藤蔓割断,它们也如跗骨之蛆,在断口处不断生长,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它们原是无本之木,所以不需雨露,阳光,甚至土壤。
它们被灼伤,又在伤口处长出新的枝丫。
枝丫变作藤条,藤条长成巨木。
原本就压抑的三途法阵之内,此刻更是被硬塞进来的数万根巨木挤得,一丝气也透不过来。
顷刻间,所有的尖刀、血水与烈火,竟似被万千藤条牵引,都向着一个方向行去。
所有的攻击,都毫无偏差地,指向了玉采。
电光火石之际,毫无征兆地,万物静止。
他原本站在法阵中,静静等待迎面袭来的伤害,忽地感觉到异样,睁开双眼,只见在一片诡异的红绿纠缠中,似乎还飘着一团黑影。
正在疯狂蔓延的草木,突然停止生长。
迎面而来的尖刀,生生顿住。
就连如毒蛇般迅捷的火苗,都一时静止。
他看着眼前,水滴都停在半空。
这场面,越发诡谲。
黑影攒动,一个青年女子的声音,在黑影中冷冷响起:“吾乃暗灵常仪,念汝资质尚可,修行不易,前来送汝一条生路,汝当速速离去。”
六灵无常形,原来这团黑影,就是暗灵常仪。
凡人见了常仪上神,无不顶礼膜拜。然而,他只静静地站在原地,淡然答道:“救出安宁,本座便离开。”
他说的理所当然,不容反驳。
“愚蠢。”常仪冷语道,“凡人,你不知自己所救究竟何人,枉送性命。”
“愿闻其详。”
“天机不可泄漏也。”黑影靠近,寒气逼人。
“聒噪至极。”
玉采见状,只将手一挥,继续催动灵力。
面前的血红与翠绿,顿时又如毒蛇猛虎,继续挺近。
“灵法天问?”黑影看见他出手,竟似自问自答。她的语气中,充斥着惊疑。
玉采并不搭理,他只专注于一件事,那便是,破坏法阵。
常仪好似不死心,接着问道:“凡人,你从何处修得?”
“收起你的好奇,从哪儿来,便滚回哪儿去。”
眼下,他并不十分专注。他风一样地飘到黑影中,雷电般出击。
黑影猝不及防,乱做两团。
“再不滚,本座就喊盘古过来,给你收尸。”
“不知好歹,狂妄至极。”常仪冷冷骂了一句,黑影散去。
他再不用分神。
火海、血川、刀山——所谓的三途,在万千藤蔓的牵引下,不得不改变方向。
它们再不扭曲,再不交叠,只顺着藤蔓的方向,极不情愿地,统统向玉采身前袭来。
一声巨响,过后是长久的,死寂。
藤蔓枯萎,消失。
尖刀碎裂,化成粉末,飘进火海。
烈火越燃越淡,渐渐被血水湮灭。
血水下降,褪去,不留一丝痕迹。
哪有血川?
哪有火海?
哪有刀山?
这分明,只是一座石室,一座长宽不过一里的,冰冷石室。
他睁开眼,看着石室另一头,一个身影,躺在那里。那人衣衫褴褛,浑身斑驳,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他迈开步子,却发现,脚步沉重。
他突然明了,自己的灵力,全都交代在了这三途法阵中。
他的飘飘荡荡,他的足印清浅,全没了。
他只能忍着剧痛,一步一步,缓慢、艰难地,朝着尽头走去,朝着那人走去。
刚才那一声巨响之后,安宁突然觉得,身子失重,再无在液体中飘荡的感觉。她以为那一声巨响,是自己被重重摔在地上的动静。
她不再清醒,她觉得疼痛钻心,只想一觉睡过去,再不醒来。
迷迷糊糊地,她听到了脚步声,极为沉重。
她睁开双眼,却觉得眼前模糊得厉害。许是刚才连同着眼睛也受了重伤,什么都看不真切。
恍惚中,她看着那一步一步靠近的身影,缓慢,艰难。
那人衣衫褴褛,满脸、满身,都是血迹,深深浅浅的刀伤划痕不计其数,似从鬼界流窜而出的厉鬼。
她看见那人慢慢俯下身,朝自己伸出手,忽然笑了起来。
她想,不会真是来索命的吧。
也罢,一条长路,两个人走,不会太孤单。
她咬着牙,忍着疼,也朝着那人,抬起了手。
虽然双目灼痛,她根本看不清来人。但是,她深深地知道,无论是九州,还是地府,这般不怕疼、不怕死的家伙,她只认识一个。
她听到那人开口,声音低沉,轻柔。
他握住她的手,缓缓说道:“安宁,我来了。”
他的手心灼烫,炙热。
她闻言一笑,心中柔软,旋即昏死过去。
这一生,就这样吧。
睡梦中,她觉得自己又到了那人怀里,他的胸膛滚烫,他的呼吸急促。
一个简单熟稔的动作,他却做得极其缓慢,极其艰难。
他抬手,在她脸上摩挲了好一阵子,才颤颤巍巍地,揭下那张人皮面具。
他又颤抖着,将面具放在她手里。
他缓缓凑近她耳边,似用尽余生最后一点气力,轻声说道:“这张脸,或许能保你一命。”
第六十二章 救命恩人()
安宁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松软的大床上,周遭的景致,似曾相识。
这是她母后的寝殿,是九州最最奢侈的冷宫,她绝对不会认错——因为房中的布置、摆设,都丝毫未变,案几与窗台,也是一尘不染。
原先她只在中看到,痴情的男人直到妻子过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