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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他自己陪我把病养到痊愈再次会合。
“阿妈说,今年过年是个好年呢,来年啊一定庄家丰收。”小翠在我身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转头看着窗子外,的确是会一个好年的,大雪泪洒下来,乃至整个长江之中。就好似老天在为南京哭泣,为所有失散的家庭悲痛着。
“如此雪天,怎会不痛哭流涕呢!”我轻轻的叹道,所有的悲鸣皆化成了这些日子里的梦境。
“雪天一过,我们也得出发了。”荣围国走上前来,神色似乎不太好的看着我说道。
“荣大哥,你们要走吗?”小翠有些着急道。
“恩,元月一过就走。”荣围国看着她说道。
“哎呦,怎么走了呢,孔姐她。”
“我已经好了。”我笑着,看着小翠,示意她别担心。
“小翠,帮我弄点水喝吧。”荣围国说道。
“好勒,就去。”小翠痴痴的笑着,神色里掩饰不住的欣喜来,从我们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般的女儿心思,就像当年我与倩倩一般。
“你去了镇子里,外面什么情况?”我轻声问道。
“鬼子已经准备南下了,一定会瞄准徐州一带来攻。”荣围国的神色里充满了担忧,似乎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能够挺多久。
“那么我们,要不要通知他们离开这里?”我示意着荣围国。
“还能往哪里去,倒时候走哪都不容易。”他稍稍的沉下头道。
“我们会在元月来之前,赶着去徐州,到徐州我会找人带你去长沙。”
“我不去长沙。”我说道。荣围国的眼神直视着我,没有说话。
“就算我去了长沙,你能保证我就一定是平安的吗!就算我能平安的下来,可是我家里的人怎么办?我阿爹还在武汉,我必须要先找到我的家里人!”
“你要首先保证自己,必须去长沙。”他的眼神透过来严肃,叫着我无法抗拒。
“荣围国,你还不明白吗?我与你不同,我没有你,”我摇着头,一脸心碎的看着他,就像当初我无法镇定,而他,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他的镇定,他的判断,与我所有身边的人全然不同。
“我没有你那么淡定,我没有你那么,那么可以割舍一切,这个不话题我们不要再聊了好不好!从南京被你救出来,我就是一心要找到我家里人的,因为!我也没有你那么冷酷!”突然的话就像倾盆大雨直泻一般,惊的两个人同时无法言语。
我看着荣围国,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一丝能让人察觉出来的悲伤,他就那么看着我,看着我的时候,目光如炬,可是我看着他,却黯然失色着。
“也许我真的欠你什么。”等了好一会,他转了头,轻吐了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我还是老样子的倚靠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远离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直挺挺的只有眼神一直跟着他。
早年间,家里人就说我,有什么话宁愿憋着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此时我什么也不能说,纵然千言万语,纵然心里无限的深情。
“我的心早死了,就死在同我妹妹那场刻骨的记忆里。”
“或者就死在,我与家里见的最后一眼,就死在我三哥的死讯那一刻里。”
“你不懂的,你又怎么会明白,你拿什么明白呢?”临近午夜,房间里只有我自己,我蜷缩成一个受保护的状态,泪水一滴接着一滴。
“我想你们,我真的,真的想你们。。”
“就在上海的那个夜里,就在杭州城里的那一晚,或者就在,就在南京,南京的撕心裂肺里。”
“我想,想你们啊,阿妈,阿叔,婶子,大嫂,豆豆,豆豆啊,你们在哪啊?”
“阿爹啊,家,家在哪啊!”我已经完全不够清醒了,惨叫着的时候,门被撞开了,我知道外间睡的是荣围国,可这时候,我也已经没有任何的理智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夜里,我一副这般模样,惊恐,尖叫,痛哭。
“别怕,别怕。”再度被人揽在怀里的时候,心已经能彻底的平静下来了,它不再跳动的那么剧烈,我靠着的,是另外一个心跳,有力,规律。
“孔笙,你是梦魇了,只是梦魇了而已,别怕,都会过去。”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沉稳有力,对比之下的我,真的全面崩溃了,有生之年,无论我怎样成长,都始终无法做到,他的沉稳,他的平静。
就好像,他总能消化掉一切痛苦,忘却一切。
147【无事于补】()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民国二十七年,我在这里,连着镇江附近村子里,一个人度过了这样的新年。
于我来说,所有的辛苦与所有未及言表的记忆,都在此后,根深蒂固。一瞬之间的往昔却在这个新年的第一天夜里,历历在目,无比深刻的印在脑海之中。而留在我身边的,没有一个亲人所在,这时候许多从南京几经周折跑出来的人都没有见到过,连一个问一问南京现在是什么情况的人都毫无所知,因且这样,才会更让自己所忐忑不安,鬼子的狠毒,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在少时我印象里的,只有姥爷口里令所有家里的人闭口不提的,旅顺惨案。
而后所发生的一切,每一个都足以震撼我的全身,以至于在今天,我仍旧不敢去回想,不敢想。
午夜梦回的时候,一墙之隔是我与荣围国的鸿沟,这一次逃出来的这些天,他的所有作为,对我来说,都重新的刷新了对他的认识,我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世道,中国,中国的同胞,中国的老百姓,所有的中国人,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敌人,怎样的生活。
忧思是不断的,不断的来去,不断的徘徊,不断的斩断着我所有的理智,和所有的刚强。
“孔姐,荣大哥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开这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们。”先前那一顿送别饭时,小翠一脸伤心的拉着我的手说着。我眼里看着她,却在心底一下一下的似乎是刀割一样的想起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眼睁睁的死在我面前,饱受折磨,让我痛苦的幻觉着,在梦里,在眼前都是阿萧。
“孔姐,孔姐?”
“恩。”我调动自己僵硬的表情,想笑一下来安慰她,可心里却冷若冰霜一般。
“多久了呢?”如果不仔细想,似乎崭新又残忍的发生昨天一般。
“小翠,世道都不太平,能避开,就。。。”我想罢,停住了话到嘴边。
“也对。”荣围国的话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隔着桌子,我看着他一眼,那一眼里,他并未察觉,他浅笑着,喝着老乡们送别的酒,一杯接着一杯,
“哪还有什么能避开的,战火已经烧到了中国大地。”
“是啊,你看,就连首都都没有保住!”我冷笑一声,泪水轻抿着划过脸颊。
“孔姐,孔姐,你怎么哭了?”小翠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不明所以着。
“没事,小翠,好好保重。”我擦了一下脸,试图让自己平静,缓了几秒,我看着她,难涩道。
“恩,孔姐,你说以后,我,我,还能见到,荣大哥吗?”少女的脸红,伴着害羞,伴着好奇,伴着希望般的望着那边去。我顺着她的视线,慢慢的停留在荣围国的脸上,他浅笑如前,听着老乡的话,手上的动作随意而淡然,即便身穿麻布,那种不同于平民老百姓的军人气质依旧是出类拔萃,在人群里似乎一眼计入。
我不禁的想到,第一次我见到他时,真真的就同先生早年间说过的形容一般,城北徐公之气质,这么久了,依旧无人能及。
“孔姐,孔姐?”小翠在我边上拉着我的袖口,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会吧。”我说着话,低下了头。
“真的啊?嘻嘻,太好了!”小翠轻声欢呼了一声,再度脸颊红扑扑的偷着看荣围国去。
“会的。”我呢喃着,谁又能保证呢,保证不会战死沙场,保证不会毫发无损,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见过的太多了,死无全尸,年轻的生命说没了,就没了,家里的父母兄弟也许等一辈子,都是微茫。
心酸至此,还有什么可言语呢,我家不就是一个例子吗?前赴后继的,子子孙孙,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桌子继续欢乐,剩下一人无言,再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