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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有点忙,午饭小海已经帮你买了,在里间,你自己去吃吧!”王凡低着头边敲着计算器边说。
半天都没见夏七月回应,王凡的余光注意到她还站在柜台前面没走。抬起头,看见夏七月正踌躇不决的望着他,那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说的别扭模样让王凡无端心里发凉。
他放下笔,简明扼要的说了句,“有话要说?”
夏七月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我要走了,回省城。”
王凡呆了几秒,随即他哦了一声,似乎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夏七月,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走之前,我男朋友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夏七月的话第一次说得那么委婉诚恳,王凡都有些不适应,他想跟她继续兜圈子,可又觉得没意思,思忖了一会儿,还是不假思索的问道,“曹新宇,是你男朋友?”
夏七月愕然的抬头,惊疑的目光被王凡尽收眼底。“别瞎猜了,昨天你睡午觉时把手机落在柜台上,来信息时手机亮了,我不经意看到的。”
“哦,那你就没什么反应吗?”
“呵呵,你希望我什么反应?”
“比如说,惊愕,愤怒,失望,觉得我耍了你之类的,最起码也该质问我才对啊!”
王凡笑而不答,说不惊讶那是假的,起初看见手机上“新宇”两个字时,他都以为只是同名而已,后来看了手机上的照片才确认。不过也不想再质问她什么,没意思,也没意义。不管七月当初接近自己出于什么目的,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伤害过自己,不仅没有伤害,反而一直竭尽所能的帮助他,照顾他们的小店,在姨妈的后事上她的表现更让王凡对她心生感激,所以王凡没有理由去猜忌她,揣度她。
夏七月还在定定的扫视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眼里读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王凡的平静和他眼里看不见底的深邃让她心里渐渐没底。她自以为和王凡已经处得很不错了,再怎么样,王凡也应该看在她的面子上见一见新宇,这次自己的出行计划也会有个完美收官。可他这样,又算怎么回事?
“怎么了,你真生气了?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问我啊!”
王凡依旧平静如水,慢腾腾的说:“问你你就会说,你不是习惯装神秘吗?”
“那,那是以前时机不成熟,现在你问我,我都可以告诉你。”
王凡收回手,重新拿起笔。“算了,我还是亲自问曹新宇比较好。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等,三天后,赶晚这批货,我就会约他。”
夏七月终于笑了,开心的笑。随即,她凑近轻声说,“既然你愿意见,我可不可以求你个事?”
“说。”
“无论你是否真心原谅他,都让他把话说完,好吗?”
三天过后,在一家高档雅致的咖啡屋,王凡和曹新宇终于见面了,这也是分别十年后,他们的首次会面。
咖啡屋位于商业街街角的拐角处,闹中取静 ,复式套间,楼层设计相当精妙,门窗桌椅都采用色调一致的精装红木,墙体的颜色也十分古朴典雅,灰黄相间的波浪条纹,让人看第一眼会有种墙面在动的错觉,墙上还画有一些看上去寓意深远的涂鸦,这里的装潢无处不在透露着艺术气息。最让它与其它咖啡厅不一样的是一楼一侧还弄了一个小型画室,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正在老师的带领下临摹一副工笔画。
王凡和曹新宇在二楼的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夏七月在一楼看学生画画。她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谈话自己插不上嘴,但又怕他们会起冲突,所以她在观摩学生临摹的同时还时不时观察楼上的动静。不过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咖啡馆如往常一样,安静而祥和。透过二楼的护栏,她看见两人如两尊雕塑般坐在那儿,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王凡觉得有点渴,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他们已经坐很久了,可说出的话却也是只言片语,好像谁也不愿主动去揭开那些尘封的往事。
王凡其实是不愿继续坐下去的,没必要,浪费时间。曹新宇无论是忏悔或是叙旧,他都没有兴趣。就算时间倒回十年在那件事发生以前,王凡对他都没有好感。那时只是觉得曹新宇目的性太强,跟他一起太累。打盘桌球,他都要算计着白球停下的位置会不会让对手捡到便宜。但是碍于叶子和菲菲,王凡只能跟他走得近。现在他还坐在这,除了受夏七月所托,还因为他有件事没弄明白。
十八岁和二十八岁有什么区别,于他俩来说,无非就是多了一圈胡子。两个本就话少得可怜的男人对往事仿佛都有些不愿启齿。王凡不急,是曹新宇找他,急的自然该是他。
又胡乱的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曹新宇终于按耐不住,打破僵局。“那时候太年轻,胆子也小,遇到点事怕得不得了,只想着逃,以为事情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最后悔的就是不该相信我爸,以为他真的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后来才笑自己太天真,我爸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想到去救人,我都只是他利用的工具,何况你呢?这几年我躲在美国不敢回来,家里人一直催着我回国,可是我不敢,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在逃通缉犯,一回来就会被抓起来。你相信吗,我到现在见了警察还本能的害怕。我对不起叶子,更对不起你。可是王凡,不管你们怎么恨我,瞧不起我,可这十年来我也不好过,我有家不能回,我夜夜被噩梦纠缠,叶子的哭声,菲菲的哭声,还有你的骂声。还有张华强,他的脸夜夜钻进我的梦里,要我还他的命……”
曹新宇说着说着,呼吸有些气促,胸口也有些起伏,渐渐的越来越快,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去。王凡吓得愣住了,匆忙间赶紧喊来了夏七月。夏七月神情凝重,熟练的从曹新宇的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一小片喷剂,朝他张开的嘴里喷了几下,又给他吞了两粒药丸,曹新宇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怎么了这是?”王凡问。
“哮喘,老毛病了。”夏七月淡淡的回了一句,又对曹新宇轻声说,“我看还是算了吧,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曹新宇摆了摆手,“我没事。”
“可是你都这样了,要不,我来帮你说吧!”
“不用,你先下去,我自己来。”
时间真是奇妙,一向沉稳得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的曹新宇如今竟会变得如此脆弱,如此紧张。看他这样,王凡也有些不忍,更多的是悲哀。他以为的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不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在这场莫大的成全里,谁也没有真正的受益,谁都饱受摧残。
夏七月犹豫再三,终于在曹新宇的眼光下投降了,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望着她的背影,曹新宇重新恢复平静,慢慢的讲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初到美国的曹新宇一边踌躇满志的规划着自己的未来,一边又对那晚的错乱惶惶不可终日。几乎每天他都给父亲打电话询问案子的发展,可忙得晕头转向的曹清华哪儿顾得上那个已经跟他们家毫无瓜葛的案子,事实上他把儿子送上火车后不到两小时就去了邻县处理八分的事儿了,而这边他全权交给了曹清远处理。每次儿子问起,他都推说正在处理,所以当有一天曹新宇得知王凡顶替了一切罪责被判刑四年时,他傻眼了,强大的负疚感如一根刺直挺挺的cha入他的五脏六腑,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就像突然被人在头顶罩上了一口大锅,将他死死的围困住了,他的世界里不再有光明。说到底,他也就是个十九岁不到的少年,受的都是最正统规范的教育,所以内心总归是善良的。他逃走,不是他恶毒,只是怕,一个小小少年对未知本能的惧怕。你可以说他懦弱,窝囊,自私,却不可以说他恶毒。
从那以后,尽管他拿了一个又一个的学位和各种各样的奖项,被身边所有的人都捧得高高在上,可那口大锅一直都在,仿佛头上的紧箍咒,在他任何一个得意或失意的时候都来蹂;躏他一番。他变得怕光,怕水,怕黑夜,甚至看到警察就浑身发抖。友人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于是他这一看就看了七年。
七年后,他带着一身的骄傲和满腹的愧疚回了国,想着补偿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叶子已经去世三年多了。他刚刚才痊愈的心理防线被瞬间冲垮,人也彻底病倒了。在省城的医院里,他躺了三个多月,在这期间,他注意到了过分热情的小护士夏七月。出院后,他就在省城安营扎寨,再没有回h市,这三年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