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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雪馆,丫鬟们哭做一片,争了要随旎姑娘回江南去。
无奈方春旎不肯,生怕她们受苦,只留了鸾秀等四名新来的小丫鬟在身边伺候,就连黄芪白术都留下在谢府,分给了各房安顿下来。
“与其能漫游江海,如何一定要相濡以沫?”方春旎惨然一笑,对了窗外说:“娘,您但放宽心,女儿不会做糊涂事儿。过几日咱们一早回江南去修葺爹爹的墓地,女儿姓方,终不是姓谢的。”
“你,不要恨俊哥儿,他也是,无奈。”谢妉儿感慨,听屋内女儿声音淡定:“娘,这都是命数,怪不得旁人半分的。”
“是呀,命数!”谢妉儿抹一把泪深深摇头。
“旎姑娘,大公子在门外呢。才奴婢去倒水,看一人在雨地里葡萄架下逡巡不前的,一看,是大公子,他也不肯进来。”黄芪说。
“这傻孩子,快快喊他进来避雨。”谢妉儿心疼的起身道。
“母亲!”方春旎喝止,淡然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母亲自当不曾看到。”
流熏随了老祖宗和公主从宫中回来,径直去寻兄长子骏。
公主不在房中,子骏坐在书案前拿着那只玉坠儿发呆,那玉坠儿上的流苏穗子已被解去,光秃秃的仿佛少了些什么。那个同心结,是春旎表妹为他打的,那么的精致。
记起春旎提着这枚玉坠,痛心而奚落的扔去他脚下所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他心如刀割,百思不得其解。
流熏进来,一眼就看到他手中那枚玉坠,急得一把夺过,她真想去厉声呵斥:“哥哥,莫不是疯了!若被嫂嫂见了”但她转作傻笑了说,“真好看,可是哥哥送菀儿的?”被谢子骏一把抢过。
谢子骏眼眸红红的,呢喃一声,“她走了,一早悄声不语的拜别老祖宗和祖父就回江南去了。选在你我都进宫的时分。”
唉声叹气后,谢子骏神色恍惚。
流熏一惊,旎姐姐已经动身了?不知为何,她心头一阵怅然若失,更是深深愧疚。
她原本还想撮合旎姐姐和十皇子,亦或是申府的表兄,让旎姐姐寻一桩真正不含朝局中权利交易的姻缘,可是旎姐姐走了。
“妹妹,你那日替我邀她,她是如何讲的?”谢子骏喃喃道,忽然苦笑,“你如今这样,也记不清什么了,这样也好,潇洒自在,哪里像哥哥我,日日煎熬?”
流熏一怔,言语含糊,她如何告诉哥哥呢?她亲口告诉旎姐姐,让她断了对哥哥这份念想,还说是哥哥托她转告,这番话,何其无情?
“是她恨我?”子骏摇头叹气,流熏却扬起头,却又咽回了话,她想当头棒喝他,“哥哥,莫不是糊涂了,旎表姐如今离开,就是怕哥哥做出什么荒唐事儿来。若是再有那夜对公主无礼的事儿闹出来,若被宫里的娘娘得知,怕是旎姐姐的性命都堪忧了。哥哥可是要害旎姐姐吗?”
她笑嘻嘻说:“江南好,江南好,菀儿也要去江南去采菱角。”
谢子骏惶然的坐回椅子上,沉吟片晌。
流熏上前落寞的牵牵哥哥的衣角,望着痛苦不已的系诶在就,抱住了他的头,轻轻的安抚,仿佛此刻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小兄妹相依为命。
赵王府。
景珏早已拿了韻荣小五爷一家的谢礼,满心欢喜。想是待韻荣小五爷一家回味过来,吃了哑巴亏大势已去。
他手里掂量那图纸,更有无数银票,还有边关骏马,他心里的笑意都流溢去眉梢眼角。
只是,如今他心里更有一段心事未了。
“世子爷,王爷回府了,传世子爷去书斋回话呢。”宫娥锦虹打个帘儿进来回话,景珏起身,深深看她两眼。锦虹生得娇美,更是才情颇具,是罚没为奴的罪官之女,皇上因他办事得利,新赐给她的宫娥之一。
景珏张开臂,锦虹为他更衣,换上淡蓝色日月小王袍,束了玉带,阔步去了书斋。
书斋里,还未进书房,就听了桂姨娘尖酸的声音:“王爷,妾身听得真真的,是世子爷生事,去给什么方姑娘说媒,结果惹得人家谢府鸡飞蛋打,落了一肚子埋怨。谢阁老要来寻王爷算账呢。怄得谢府姑太太带了方姑娘赌气回江南去了。”
“好了,不必多嘴!”赵王不厌烦道,但声音里掩饰不住对桂氏的偏护。
“珣儿,你近来忙些什么?”赵王问。
“回父王的话,儿子在潜心读书,习文练武。”大哥景珣的声音。此时此刻,父王忽然召了被他放在京城外的大哥回府来,更是何意?景珏自问绝非肚量小的人,但对这对儿母子他满心的恨意难解。
他在门外自己报门:“父王,儿子景珏来给父王请安。”
“进来吧。”赵王吩咐一声。
景珏进屋见礼,桂氏得意的一扬头,透出几分狐假虎威的得意。景珏不同她计较,只对赵王说话。父子问答几句,赵王吩咐说,“你就要离京,东屋书房,暂时给你大哥去读书用。”
景珏应一声是,庶子依例是不能用东屋书房,但父王平日深嫌大哥景珣不争气,却处处袒护他。景珏面上丝毫不流露不快,只笑了说,“前儿三爹还吩咐儿子说,待此番从边关归来,就去宫里南书房陪十二弟去读书。”
一句话,赵王一惊,旋即透出几分不快,呵斥一声:“孽障,那份轻狂就省省吧,先去把圣上的差事办好,再回来得瑟!”
第524章 家世1()
景珏回房,在庭院里立了一阵子才进屋。这书房就要易主,他不由四下望了望,心里不免有些惋惜。转念一想,如今他想要的又何尝把握住什么,这一个房子又何足挂齿?想到此,他自嘲的一笑。
锦虹悄声跟来,馨上一炉沉香,淡淡的气息润了过来。景珏搁笔打量她些许,沉吟片刻询道:”锦虹姑娘祖籍是苏杭?”
“西子湖。”锦虹笑应道。
“西子湖,难怪,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景珏轻叹一声,又打量她一笑道,“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话反似是有意赞美她,锦虹听罢绯红了脸。
“入宫多久了?”
“四个月。”
“想家?”
锦虹默然无语,含羞偷望一眼景珏,点点头。
“‘每逢佳节倍思亲’,人之常情,我是懂的。漂流在外戎马生涯的日子里,景珏也是夜夜挂念母妃的。”景珏慨然道,“伤痛交加的月夜,就想哭。”
“世子爷生性淳厚孝顺。”锦虹应道,心下却不免伤感。
又见景珏舒舒腰,边踱步在书房边仰头叹息:“‘十载中秋九天涯,皓月如昔两鬓华。’,逝日如水,深宫如海,一别慈音,几度春秋。再有一旬便又是重阳节了。这该是你离家后的第一个重阳吧?”景珏说罢长叹口气。回头看时,锦虹已是满眼蓄泪,他忙内疚道:“景珏想起昔日漂流在外的日子,便忘乎所以的信口胡言了,惹姑娘伤心了。”
锦虹抹抹泪,强笑道:“世子爷言重了,锦虹失态,惹世子爷笑话。”
“过几日景珏正欲派冯晟往临安府办货,我看你有什么东西要捎到家里的,便吩咐他们去办妥。咱们最近还分了不少各地进贡的重阳糕,这几天没去看,怕陆陆续续的更多呢。我去叫笑儿挑两盒上好别致的给你带走。别忘了抽空写封家信报个平安。”景珏一一叮嘱着,打量锦虹时,越发觉得她像一人…方春旎,心比天高,无奈身世漂泊如浮萍。
锦虹迟疑一下,欣然下拜道:“多谢世子爷恩典。”
“嗯?”景珏略含嗔怪的笑望着她。锦虹顿知自己失口,羞怯的一笑,忙改口道:“二爷”
景珏不想身边的丫鬟们呼他世子爷,这个头衔听来那么的挖苦,所以贴身的丫鬟们总喊他“二爷”。
………………
纱窗外的蝉噪声扰醒了景珏的午睡,尽管屋外暑热难耐,屋内还是凉意暗生。
从书房搬来留梦院,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从前。景珏阖着双目养神,隐隐听见屋外有人说话,仔细辨听却是翠羽和大哥景珣。
“怕是待不了几天便要入宫去了。”翠羽说。
“怎的才待这几天便要入宫?”,景珣亟切的挽留,“你寻个借口留下,我替你去说,等过重阳节,到时我带你去庙会转转,再买城隍庙的粑饼和茅豆干给你吃。”
又听翠羽无奈道:“走不走又不由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