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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熏同方春旎姐妹被关去清音阁,四下冷清,再未听到入夜沈孤桐那悠扬的箫声,也没有了旎姐姐和哥哥抚琴对吟的清音,只有夏虫的鸣叫声杂在一片池塘蛙声里。
她正在愣神,冷不防“砰砰砰”几声,竹尺敲打桌面沉闷的响声惊得她心头一颤。苏嬷嬷提醒方春旎刺绣不得走神。
方春旎低头重新将那羊毛针刺进花绷时,苏嬷嬷轻哼一声道:“这九九八十一床,公主的鸳鸯衾可是一针一线不容错的。公主殿下极其看中的。”
方春旎手一抖,那绣花针就扎进了食指,“呀”她一声呻吟倒吸凉气,指尖一滴殷红的血渗出,她忙去唇边吸吮,苏嬷嬷却一把夺过绣花绷紧张的看着,啧啧怪罪:“好险好险,这可是上好的蜀锦,若是污浊了,可是罪过。”
她在为谁在绣鸳鸯衾?方春旎泪水汹涌而下,从腮边滚落。
苏嬷嬷奚落的话语:“没生出那小姐的命,反是娇贵胜过千金小姐了,不过扎了一下手,就想借故偷懒吗?”
方春旎惨然一笑,她咬了牙去拾起绣花针时,苏嬷嬷或是可惜那蜀锦,道一声:“罢了,先放放吧。”
流熏忽然大喊一声:“哎呀,这是怎么了!”
苏嬷嬷忙回身,流熏煞有介事的拿了花绷凑去她眼前说:“嬷嬷,您看,这针怎么乱了?”
苏嬷嬷忙接那花绷来看,冷不防手握花绷时,一阵刺痛,那花绷下有根绣花针,她冷不防一把握住,疼得立时松手,惊叫一声捂手痛苦呻吟。
“呀,苏嬷嬷,怎么了?快,让菀儿看看。”流熏装疯卖傻着,一把去抢苏嬷嬷手里的绣花绷,她手中的针线一不留神刮在苏嬷嬷的手背上,一道血印划开。
“哎呦!”苏嬷嬷一声惨叫,流熏慌得去为她擦手紧张道,“苏嬷嬷,菀儿不是有意的,嬷嬷您怎么了?”
说罢忙搀扶苏嬷嬷坐下。就在苏嬷嬷坐下的片刻,猛然如被火燎倏然蹿身惊叫起身,捂住了后臀惨叫失声,原来那椅子上倒立着几根绣花针,被她一坐,冷不防都狠狠的扎进肉里。
“啊,嬷嬷,您怎么了?”流熏惊呼着,“来人呀,快来人,看看苏嬷嬷怎么了?”
丫鬟婆子们闻讯赶来,苏嬷嬷哎呦呦的不敢妄动,趴在榻上吩咐丫鬟婆子们为她拔针。
方春旎看一眼流熏,却是笑不出,她深知流熏是在有意报复捉弄苏嬷嬷。于是她说:“不能动,这针刺入肉里颇深,若是拔出不妥,怕是血流不止,伤了性命。还是请宫里的太医来处置吧。”
方春旎看着苏嬷嬷哎呦呦泄气皮囊般呻吟哭叫着,心里也不由快意。
流熏大喊着,“快,快寻剪刀来,把那针眼旁的衣服剪破,莫让衣服里的尘土深入血脉,后悔不及。”
第518章 诈婚3()
丫鬟婆子们原本只当是扎入了寻常的绣花针,拔出来就是了,但听方春旎和流熏一唱一和的一说,平日更是深恨苏嬷嬷颐指气使为虎作伥,就有意给她难堪,由了流熏嫁了苏嬷嬷去庭院里日头足的地方,将那针旁的衣衫剪破,露出些肥硕的肉来,羞得那苏嬷嬷老脸都没了。
待太医来过,为苏嬷嬷取了针草草上些要,苏嬷嬷才在众人的嘲笑声里起身,灰头土脸的就要发作。
“苏嬷嬷,您老快去看看吧,才临渊羡鱼亭那边,说是大夫人房里的丫鬟把十二皇子的那枚御赐的宝珠掉落去湖里了,打得不可开交呢。太太吩咐您老快去看看去吧。”楼下传来丫鬟的焦急的声音。苏嬷嬷叨唠着骂了几句,就匆忙离去。
方春旎不甘,她想抗争,可是她双拳难敌重手,尤其在这驸马府中,她不过是一片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姐姐,你手上的伤可要紧?”流熏关切的过来问,虽然拿腔作调的疯言疯语,足见对她的关心。
“心口的伤,一生一世,永不会愈!”方春旎咬牙道,她想这些人自然不想见她,但她偏偏要去。
赵王府。
不过几日,韻荣小五爷又登门来寻景珏。
韻荣小五爷一见景珏就问:“听说,珏小子你近日命犯桃花?同个什么春妹妹还是秋妹妹情意绵绵暖玉生香的?”
景珏眸光猛然一敛,身子一怵却没逃过韻荣的眼。
“以讹传讹之词,不必去信。”他淡淡地说,心里却是暗笑,这鱼已上钩了。
“未必吧?我六叔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包打探,他都知道了,怕这九成是真事儿。你不肯招,哥哥也不逼你。只是哥哥心里奇怪呢,这赵王爷,可能答应这门亲事?我怎么听说,你那个什么妹妹,可是死绝了父族,自幼寄身谢府的孤女。品貌端庄上乘的,可是这家境啧啧,若攀个高枝儿还真难,若攀上赵王府做世子妃,怕是赵王爷听说了就要雷霆大怒了吧?”韻荣试探着问。
景珏皱皱眉头,他本是心下踌躇,忽然被韻荣一提,反生出些窘态。韻荣一句话如刀锋又准又狠戳去他痛处。他一笑自嘲道,“我是看中府里一位旎表妹,有意结成连理,诚如你所虑,这婚事怕是有缘无分。景珏迷恋她,冷若冰霜艳若天人。可是,仿佛我同她一在天,一在地,彼此都无法触摸到对方。若只是我母妃阻挠这婚事我还好去周旋,可若是父王动怒,怕是没有丝毫能逆转战况的余地。弄不好,就是拼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景珏叹气连连,懊恼之极。
“你小子,喜欢人家姑娘就是喜欢。心里喜欢,痒痒的,梦里看到都是甜甜的。喜欢的东西不一定就要娶在身边呀?日后也可以远远的看着,就像一件古董店里的宝贝。我六叔就说,昔日他手里没银子时,误过了不少宝贝。不过他后来想懂了,只要宝贝还在,他还能尝见到,管他姓张姓李呢!”韻荣开解他,凑去他身边碰碰他肩头亲昵的宽慰。
景珏似颇是敏感,寻味的目光望向他,待他下文。
韻荣似熟悉了他这种咄咄逼人的眼色,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逃过他的利眼。
他一跺脚看看左右凑去景珏耳根耳语几句,景珏渐渐的神色大变,一张脸笑意顿失,惨白得毫无血色。
景珏愤然的瞪起眼怒骂一句:“无耻之尤!想你六叔也是年近花甲之人,怎么能动这份不安分的心思!”
“莫急莫急!”韻荣见他恼得额头青筋暴露,忙安抚着拍拍他肩头郑重地说,“你肯不肯,我六叔都在寻人去上门提亲,是要娶定令表妹了。若是我六叔托人求到赵王爷头上来”韻荣露出一抹拿捏的笑,又悻悻地叹气说,“怪我多嘴,跟我六叔提议让你来开口去谢府为他保这门亲,原本是想,因了这个由头,他吐了话说若谁能帮他圆了这桩亲事,他有求必应。或许你那个铁驼子的图册,我六叔就一掷千金冒险给你去搞了”
韻荣小五爷笑眯眯地望着景珏,景珏反是再没了先时的从容淡定,愕然坐去石凳上。
“兄弟呀,不是哥哥说你。妻子如衣衫,兄弟是手足。一个女人,既然赵王爷不许,你何苦一意孤行惹这不痛快呢?一个女人罢了。”
景珏皱眉,似被一语戳中要害,不发一辞。
那红衣大炮,若是谁有了它,决胜千里,威力无穷,他心仪了许久。只是那大笔的银子,他哪里去筹措,若是筹措,定然惊动皇上和兵部,他不想。他紧紧握住拳头,骨节都似要捏碎,薄唇紧抿。
韻荣一见他这模样更是一笑问:“听说,前些日子为了六皇子做太子的事儿,令尊赵王爷遭了皇上的严词申斥,更同封家翻了脸?如今兵部那边屡屡掣肘,就连军中冬衣的银两都拖欠不播。有苦难言呀!”
韻荣似看出他如今根本没有银子去弄个什么红衣大炮,旋即身子一歪手中扇子轻摇,探身问:“若我是你,先成功名再要美人。那个表妹就是天仙,如今不当吃不当喝的,娶她也不过是个摆设,何必急这一时?总之是我多事,你若不肯,我自如实回了我六叔去。”
景珏淡然一笑:“人各有志,景珏定然不会给表妹谋这门昧良心的婚事。”
韻荣一愣,见他并不就犯,言语坚决,恍然大悟地问:“是了,定是你们二人已经暗度巫山云雨成了好事了,是不是?”
景珏一惊,霎时间被人一把拔掉衣衫脱个精光立在人前一般,惊羞得他怒道:“胡言乱语!”
但他心里噗噗跳个不定。
韻荣这才哈哈一笑说:“算我打嘴。”说着自己打了自己两下嘴笑了说,“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