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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孤桐顿时愕住。他气急败坏的冲出秋颐馆,野马似的没头绪的乱撞,不知不觉来到后花园。他想高声叫喊,忽然听到湖心亭那边一阵人语声。
“怎么就伤了呢?这宫里的公主可真是刁蛮。俊哥哥他可是要他仔细了。这药是外敷的,伤口痒了就抹上。那白棉布是最柔软的,贴了肌肤扎了伤口”
“好了,旎姐姐,何必呢?宫里有御医,怎么就连纱布都要旎姐姐准备了?再说,说这么多,熏儿也记不住呀。”流熏的取笑声。
“不然,我扮作小太监,你带我进宫去探望骏哥如何?”方春旎紧张道,如今她被老夫人禁足,不得外出。
“姐姐,疯了吗?”流熏低声喝止,满是嗔怪。
“可我总是不放心他,若是他的伤口处理不当,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方春旎急出哭声。
沈孤桐一怔,又是为了谢子骏。他恨得咬牙,谢子骏果然是桃花运美人缘,怎么这钟灵毓秀的女子都被他所得呢?
或是脚步声惊动了方春旎,她探头出来,一见沈孤桐,反有几分尴尬,嫣然一笑垂头。
流熏忙问:“沈师兄呀,哥哥在宫里可还好?”
沈孤桐敷衍两句,推说要去当值,就要落荒而逃。
“沈师兄是去刑部吗?可巧了,才公孙嬷嬷的娘家侄儿犯了事儿,正要托人”流熏忙接话说。
沈孤桐脸色一变,忙又极力掩饰说,“不是去刑部,是去军机处,还有些没来得及打理拾妥的书籍、笔墨,”他向,就此进宫去逃避谢家母女的奚落侮辱。
流熏忽然惊喜道,“可是巧了,沈师兄要入宫,那这些纱布,药罐子都托付沈师兄捎给哥哥吧。”
方春旎神色间还颇有些不舍,流熏已一把从她手中夺过包裹,塞给了沈孤桐说,“有劳沈师兄了。”
沈孤桐尴尬的笑笑,接过那些东西离去。
他来到宫里,军机里竟然只剩了沈奇中堂一人,在伏案查阅奏折。沈孤桐一见他心头一冷,掉头就走,心想还能去哪里呢?恰是迎面见了小太监乔贵子,笑眯眯的问:“呦,沈大人这是来看望谢状元了吧?昨儿又旧伤复发,皇上吩咐扶了沈大人去御书房外的西颐殿修养片刻呢。”
沈孤桐勉强笑笑拱手道谢,疾步去西颐殿寻找谢子骏。
西颐殿是偏殿,在一处寂寥的宫院里。才踏入院门未过影壁,忽见一女子在廊下抽抽噎噎的哭泣,远远眺望那殿前低垂的珠帘。沈孤桐定睛一看,可不是兰馨公主?
沈孤桐正要上前见礼,又迟疑了脚步,若上前,就是自取其辱。这个刁蛮公主他是领教过的。
虽然兰馨公主心仪谢子骏是人所共知的秘密,只是乍见兰馨公主如此痴情的样子,他心头仍忍不住妒忌愤恨,凭什么如此,谢子骏如此走运,呼风唤雨,抢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为什么如此?为什么!
他极力克制自己失落的情绪。
“子骏师弟,听闻师弟的旧伤复发了?”沈孤桐似没有看到兰馨公主,大声高呼着径直向屋内走去。
谢子骏坐在桌案旁翻阅一卷卷宗,颇是聚精会神,丝毫没有养病的样子。只是那分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还是能看出些异样。抬头见是沈孤桐,他淡淡一笑说,“怎么沈师兄得暇来了?请坐。”
沈孤桐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子骏跟前桌案上说,“美人之托,不敢不从,方姑娘给你的。说是白棉纱布和一些去肿凝血的药。”
谢子骏一笑,无奈摇头,笑容里透出无尽的甜蜜,还奢侈的炫耀般说:“多事!女子难缠。”话音里满是宠溺。
沈孤桐看着屋里堆满的各色点心补品,被褥都是格外精致,可见颇下了番功夫。
一旁小宫娥娟儿奚落道:“哪里就用上宫外的东西了?咱们公主殿下备下的东西哪件不是上品中的上品?”
说罢就去拿那包裹,被谢子骏一把按住,抱歉道:“姐姐恕罪,家中之物,便是鄙陋也是用惯的,还求姐姐行个方便。”这时候他倒是口舌乖觉了。沈孤桐心生妒忌。
方春旎,他忽然想到了方春旎。凭什么谢子骏就要如此走运的娶了兰馨公主,凭什么他还有个对他生死不渝的方表妹。沈孤桐深深抿抿唇,忽然想,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倍受折磨的不太平!
看着娟儿出去,沈孤桐忽然说:“师弟,怎么这些日子不肯回府去养伤呢?师父那日责你,不过是轻描淡写几下,师弟不可有怨毒之心。”
谢子骏苦笑不语。
“师弟,愚兄知道你的心结。看着师父日夜伤情,盼儿归,有些话,孤桐不得不说了。”沈孤桐犹豫道,“那次你金榜高中回府,因离家出逃被师父责打”
“沈师兄!”谢子骏讳莫如深的喝止,眼眸瞪大冷冷望着他,似不想再提此事。
沈孤桐说:“你冤枉师父了,侮辱你的并不是师父,也不是师娘,是你那心心念念的方表妹。是她,为了逼你同谢府决裂离家出走,才出此下策!”
第475章 赐婚1()
沈孤桐义愤填膺般一气呵成道出内情真相。谢子骏愕然如被霜打,蔫蔫的望着他,满眼茫然。
他笑了摇头难以置信。春旎是他最亲的人,他最信任的挚爱。如何会是她?
沈孤桐说:“孤桐也不过是在河南任上偶然偷听到流熏师妹质问方师妹,才知道这女子如此深的心机。只是那时孤桐想,无论她手段如何恶劣,但是动机都是因为爱你。所以,就不忍告诉你”
沈孤桐把他所知的方春旎如何买通小厮暗中在刑杖上作手脚,如何假传圣旨的令谢子骏颜面尽失的游街示众,如何欺瞒谢子骏的种种一一道来。听得谢子骏齿发皆寒,难以置信的摇头。
沈孤桐拍拍他的肩说:“信不信,由你。只是你莫要冤枉了师父。此事师父尚不知真相,只听了师娘喊冤,没查出真凶。”
谢子骏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转眼几日过去。
谢子骏病愈回府。
方春旎装扮一番,躲在人后远远的望着谢子骏满心羞怯。
待众人散去,方春旎才从人后走出,二人一前一后的向半壁亭而去,芙蕖满湖,亭亭玉立,拂柳轻抚人面,方春旎低个头徐徐的行。
“药,俊哥你可用上了?”
“药?”谢子骏冷冷一笑道,“为用药,所以要刺伤人,不然,那药的好处如何见得?”
听他话里有话,话音冷冷的,方春旎觉出些不祥,忙问,“俊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谢子骏猛然回身望着她,仿佛陌生人一般打量她,痛苦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什么?为什么?”方春旎一脸窘然的笑笑。
“分明是你设计,为什么嫁祸爹爹,害我无地自容,然后让我同你私奔?”谢子骏痛苦不已。方春旎如闻晴天霹雳,似被一道闪电劈中,霎时不动不动,她颤抖声音问,“熏儿她,她都告诉你了?”
谢子骏冷冷怒视她,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俊哥哥!”方春旎惨呼失声,追了两步,可如何追得上去意已决的他?
流熏在花园遇到方春旎时,诧异的问:“哥哥呢?”
方春旎望着她,侧个头傻笑,边笑边问,“大姑娘你说呢?”
“姐姐同哥哥拌嘴了?”流熏更是不解。
“你,你,你言而无信!”方春旎掩面哭啼奔走。流熏诧异的望着她的背影问,“这是怎么了?”
丹姝轻声道:“嘘,小姐莫问了,怕是同大公子拌嘴了。还不是为了听了公主纠缠的事儿,听黄芪说,旎姑娘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的,刚才怕是同大公子打翻醋坛子了。”丹姝咯咯一笑,一旁的小丫鬟们附和了笑,似是府里人人皆知方春旎爱慕大公子。流熏不以为意,哥哥书呆十足,不会哄女孩子,旎姐姐总是退让他的,不几日就和好如初了。如今去劝和都是多此一举。
这日,风和日丽。御花园,鸟语争喧。
流熏陪着魂不守舍唉声叹气的十公主兰馨一路向静波湖去散心。一行人才行到石板桥,就见前面叽叽喳喳的一群宫娥在围了一圈踢毽子,边踢边笑,兴致勃勃。
兰馨心里满是惦记谢子骏的伤势,懒得去惊扰她们还要再应酬那些俗礼,她一拉流熏的袖子,示意她闪去一旁。
宫娥们笑语盈盈,踢过一阵子,就停了擦汗,流熏定睛一看迟疑道,“怎么是丹姝呀?这疯丫头,一下午看不到人,原来这里贪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