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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熏身上溅了几滴血,方春旎扶了她一道随那小丫鬟去,她的手紧紧捏了流熏的小臂一下,不过那一个动作,流熏望向春旎,见她眸光里分明在对她说话,却碍了有人,欲言又止。
进了偏殿,丫鬟们奉来汤水,干净的衣衫让她们姐妹盥洗,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悲悲戚戚的哭声,哭声渐渐放高。
外面有人哭告道:“世子妃,去了!”
流熏心头一沉,原本知道的结果,可是听人报丧时,不觉眼泪滚落。
原本伺候在殿里的丫鬟婆子们四下的散去,方春旎却拾起流熏扔去一旁的带血的帕子仔细辨看那血污,更凑在鼻子前去嗅了嗅。
流熏本在啜泣,见方春旎的神色便觉不祥,她轻声问:“旎姐姐,可有不妥?”
方春旎若无其事地高声说:“这些换下的污浊衣物就暂且放在这里吧,自有下人清理,咱们去前面劝劝姨母去。”
她不容分说急于拉了流熏出殿,推了流熏一把,凑在她肩头低声:“世子妃吐出的血中,有辰砂!”
“辰砂?”流熏惊愕不已,一张脸儿更是惨白。
春旎姐姐自幼精通医术,应该不会看走眼。
辰砂是一味药,又叫朱砂,同血一个颜色。平日里中药内取它安神,定心,但用量极为谨慎。因为辰砂若是多服,则是大毒之物。古代曾有帝王炼丹,就用辰砂,结果服用过量而一命呜呼。
可如今,世子妃吐的血中有辰砂,是谁给世子妃服用?还是不过是药中所含,她多心了?
春旎看左右无人,低声解释:“世子妃所患是痨症,忌用辰砂。定不是太医所开的药方里的一味。”
可是众目睽睽下,谁将辰砂给太子妃服用?
流熏心头一阵惊心。难道世子妃是被人毒害致死?她只觉毛骨悚然。
忽然,一名婆子急趋追来,上前福个礼说:“谢大姑娘,才姑娘可是被世子妃污浊了一块帕子?可否赐给奴婢们拿去为姑娘清洗了,免得将晦气带回府里。”
帕子?流熏一愕,心头一愕,莫不是春旎姐姐言重。
下毒的人手脚好快,这是怕落下罪证,追来了。
方春旎旋即自然地抢话说:“大小姐那帕子随了我的换下的衣衫都放在殿里了,才那位丫鬟姐姐看到的。”
流熏心知肚明,这婆子追她来寻那块留有辰砂的帕子,定是心虚。
婆子一愣问:“可老奴寻了殿里,没有寻到。”
“才我出门时,一位紫衣的姐姐进殿去收拾衣物,许是她拿去浆洗了。”流熏平静地说。
更是补一句:“嬷嬷若是寻到了,就不必再还我,污了的帕子,扔了就是了。我也不在乎一块帕子。”
她说着拉住春旎向前说:“咱们去安抚一下姑母去。”
行了几步,流熏不敢回头,总觉身后一双眼在看她。但怀里那方血污的帕子,令她心惊胆颤,仿佛揣的是一把杀人的利刃。是谁,蓄意杀害了世子妃?
大殿里,世子景珏扶着棺木嚎啕大哭,任是谁劝也拉不开。
一旁的赵王妃掩泪长叹:“珏儿媳妇也是个命不济的。娘家遭贬,又丧了孩子,一时想不开,谁开劝都不得的。如今得了这痨症,竟然是一个子嗣念想都没给珏儿留下。你怎么就这么忍心,扔下珏儿去了?你如何就不能等一等,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太子复位了,你娘家也得赦了,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
封氏在一旁抚慰着赵王妃说:“或也是她的福分,去地下陪那夭折的孩儿去了。”
赵王远在边关,赵王妃张罗着棺椁发丧的事儿,对封氏说:“嫂子就留几日,妹妹这里乏些帮手。”
众人扶了哭哭啼啼的赵王妃下殿去,清冷冷的殿上,只剩下景珏的抽噎声。
铁血男儿,铮铮铁骨,平日里流血不流泪,如今一哭,反比什么都打动人心,流熏不觉眼眸湿润,眼泪又倏然落下。
世子妃的死绝非寻常,若是那药里含了朱砂,又是何人要有意毒死世子妃?
世子妃即便苟活,不过徒有虚名而已。流熏记得表嫂生性柔弱,平日里见人说话双颊都生出一抹羞涩的酡红,平日是个极好相与的,从不同人争执。倒是表兄房里的小妾两名,平日也是安分守己,因婆婆严厉,平日里都是谨言慎行。若是是小妾争风吃醋图谋主位,不像!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觊觎世子妃的名位。
第193章 世子妃之死3()
一个心思才划过流熏的心头,忽听一旁有人在说:“封尚书夫人送来的滋补身子的参汤还请世子爷服用吧。若见世子爷不吃不喝的样子,怕是世子妃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心的。”
婆子们苦口婆心的劝,景珏却摆摆手扭过头,似不想让人看到他眼中蓄泪落寞的样子。看着景珏双眼通红,唇角颤抖,分明有无限的伤感和悲愤。
流熏心头反莫名的生出些负罪感,这些日子同景珏表兄的相守,那渐渐浓意渐生的情愫,如今在世子妃僵冷的尸体前,她顿然觉得无比汗颜。毕竟她们才是夫妻一场,到头来红颜飘零,景珏分明有些追悔莫及,又因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有强自在人前隐忍。
流熏从婆子手中去接那碗汤,只对景珏说:“表兄节哀,还是喝口汤,莫伤了身子。”
她的手伸去,那婆子却颇有几分忌惮的退后了一步,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一句:“怎么敢劳动郡主殿下?”
流熏不由心下一疑。前世里,似乎封家的小姐嫁作了世子妃今世,谁知为何阴差阳错的祖母有意成全她同珏表兄。怕是封家如今还蒙在鼓里,做着白日梦呢。
流熏忽然记起,那日在世子妃的病榻前,除去了那两名小妾,更有几位近亲女眷,其中就有封家舅母在。莫不是封家执意争取将女儿嫁到赵王府,急于求成,更等不及这几个月的功夫,就一剂猛药送了世子妃归西?
流熏越想越怕,眼前血光乍现,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不知大姑母可是知晓?
流熏去看望卧病的大姑母,屋内缭绕着苦涩的药香。宫娥们各个神色戚然,颇是谨小慎微的在一旁伺候。
见她到来,宫娥打了帘子,请了流熏入内,流熏靠近床边轻声问宫娥翠羽:“姑母的身子可是舒坦些了,太医如何说?”
赵王妃忽然一声长叹,或是听到她说话被惊醒,微睁了眼说:“不过是心口痛,并无旁的,太医说无恙。将养几日就好。不过是你嫂子走得太快,我自当她还能熬个半载的光景。”说罢鼻头一酸又潸然泪下。
流熏乖巧地说:“姑母待大表嫂的好,她自然记得的,今世有幸给大姑母做儿媳妇,又在如此富贵人家,当属她的福分了。”
赵王妃兀自嗟叹,轻轻拍拍流熏的手长长一声慨叹说:“你那宁妹妹若有你半分的乖巧懂事,我就闭目了,可惜她兄妹几个,都是不令人省心的。”
正在说话,外面一位嬷嬷进来悠悠地回禀:“启禀王妃娘娘,封尚书夫人将府上二小姐的庚书送来了。依着娘娘的吩咐,送与了钦天监那位须真人去核过生辰八字,是大吉的。”
赵王妃一怔,看一眼流熏,摆摆手示意婆子下去,叨念一句:“这才是八字没一撇,太过心急了。”
嬷嬷拿了庚书退下。赵王妃泪水旋即落下:“怎么不令人心疼年氏这孩子,自己咳得一颗心都要呕出来了,还念念不忘要为世子续弦冲喜。亏她懂事体贴周全。她一意的中意你,替她日后陪伴世子爷。”
流熏打量大姑母,欲言又止。她为世子妃青玉悲哀,为了什么贤良的名声,自己命在旦夕,还管丈夫日后的新欢。可转念一想,难道世子妃嫂嫂就白白冤死了?
赵王妃看屋内无人,轻声问:“熏儿,你可曾听说了什么?”
流熏一愕,旋即一脸懵懂地问:“姑母指的是何事?”
赵王妃谨慎道:“才我听下人传言,说是你表嫂临终吐血来的蹊跷。先时吃了封家送来的几枚还魂丹,人还是精神了许多,也能坐起身子了。谁想不过几日的功夫,病情就急转而下。”她神色中有几分猜疑。
流熏一惊,竟然姑母也听到了些风声,她问:“姑母是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不过太医院的医正早就断言,你表嫂这病熬不过立秋的。可若是有人害了年氏,我一定要替那孩子讨还个公道!定是不依的!”赵王妃急得猛咳几声,义愤填膺。
流熏心下迟疑,若是她不明言,怕是有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