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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海天不禁心生同情。他在心里想象着这个残疾而丑陋的尸舞者过去的模样,那或许还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侯门俊杰呢,现在却弄成了这副德行,靠着极端邪恶与污秽的新身份来摆脱他人的追杀。他那短短几句话中,不知包藏着多少辛酸的往事,包藏着多少阴谋、背叛、血腥和黑暗。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意蕴丰富的故事,潘海天忽然觉得自己对文学之道又有了一点领悟。即便是眼前这个平凡到近乎猥琐的姬承,谁能保证他的一生中就没有一两段精彩生动的华丽乐章呢?
姬承显然没有潘海天想得那么多,他只是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么说,那个搞恶作剧把我们约到这儿来的人……就是想拿名人之后来做点文章?他不会把我们都抓起啦绑票吧?我家可没那么多钱来赎我,如今世道不景气,祠堂的生意越来越……”
他还要絮絮叨叨说下去,燕歆已经打断了他:“不是。”
“什么不是?”姬承一愣。
“我们四个的共同点,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燕歆说,“至少我不是。我的父母都是如假包换的普通人,而且从相貌上讲,我并不像是被抱错了。”
姬承长出一口气,不知是因为推理错误而失望,还是因为“不会被绑票”而感到欣慰。云灭点点头:“不错,我也不是名门之后。那么燕小姐,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你先说。”燕歆嫣然一笑,却是绝不肯吃亏。
云灭皱皱眉:“我的身份么……解释起来略有点复杂。简单地说,我是那种替人解决问题的人。”
“哦,你是个游侠!”姬承大声说。
“我不是。”云灭摇头。
“那你是个杀手?”燕歆猜测。
“也不是,”云灭继续摇头,“游侠和杀手,都得靠自己动手去解决问题,无论查案还是杀人。但我从来不亲自动手,我只负责在幕后安排,谁需要做什么,我弄清楚他的要求,然后替他找人去完成。”
“就是个拉皮条的嘛……”姬承小声嘀咕。潘海天嗤地笑出声来,连忙捂住嘴。
云灭不去理睬他们,把视线转向了燕歆。燕歆很不情愿,但还是撅着嘴说:“好吧,说就说。我是个……我是个……哼,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是个职业骗子。”
“职业骗子?”云灭笑笑,“很像是我经常被委托去解决的那种人。不过说到骗子,我有了一种新的想法。”
他环顾着大堂里的其他三名客人,缓缓地说:“我们四个人当中,也许就有一个是约会的召集者。他只是编造了一个谎言,和其他三人混在一起,以便伺机下手……”
他没有讲明下手做什么,但连姬承这样迟钝的人都听明白了。尸舞者沉思片刻,忽然一笑:“有趣。即然这样,我们四个最好是谁也不要离开,就在这大堂之中,一点一点地集思广益,把这个人的阴谋破解出来。到那时候,只怕他也无所遁形了。”
“我同意!”燕歆大声说,“谁也不许走,谁走谁就是做贼心虚!”
云灭一摊手,表示自己更无意见。只有姬承脸上肌肉抽搐着,显得很不情愿。
“我困死了……”他抱怨说,“但是好吧,我还敢和你们几位顶牛不成?”
鸦巢夜谈 第二天,印时之初,最寒冷的时刻()
“在这鬼地方,只有站对了阵营的一方人才能活着出去,而其他人……都得死。”
笔下的人物即将开始大规模的冲突与恶斗,这是这本小说的第一个高『潮』,然而现实中的高『潮』不知何时来临,四个访客仍然坐在大堂中,除了燕歆出现时曾有短暂的交手,其他时候都在像老朋友一样的交谈。当然了,即便是老朋友,也都是各自心怀鬼胎、口是心非的老朋友,只是有一点,他们被动地进入了同一个阵营,面对着至今没有『露』面的潜敌。或者,如同云灭所猜测的那种可能,这四个人实质上已经分化成了两个阵营,只是那一个敌人至今没有暴『露』身份,所以比起自己笔下的形势更加危险而刺激。我也得这么写,潘海天想,一定得有一两个隐藏的敌人,让人不被他戳上一刀就看不穿他的真面目。
他抬头看了看店里唯一的奢侈品——一具河络的计时钟,时辰已经走到了印时之初,这大概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阴冷的地气不断上升,而离太阳升起还早。在这时候人们通常都应该抱紧了棉被睡觉,但这四个人却还显得精神健旺,为了一个尚未解开的阴谋而绞尽脑汁。潘海天想要招呼卢三往火盆里添点碳,想想这个贪睡的伙计想必早就鼾声如雷了,无奈之下,只能放下手中的笔,亲自去办。
“那么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名门之后,一个东躲西藏的贵族后裔,一个聪明伶俐的职业骗子和一个……拉皮条的,”云灭总结说,“这四个人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没有人接口,因为显然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甚至这四个人的『性』格都差得太远。姬承一望而知是个懦弱怕事的小男人,而且张口闭口总提到他老婆也可见此人之惧内;尸舞者总是把自己藏在令人畏惧的外壳中,以此来保护自己,隐藏他内心的毫无安全感;云灭显然是个很有组织才能的人,而且沉默的时候可以长时间一语不发,说起话来又可以滔滔不绝、有条不紊;燕歆则多少有点让人看不透,此人从现身开始就是一副娇蛮小姐的样子,但如果她真是个职业骗子,那就应该有很多张脸谱,眼下的表现也许只是用来让其他人放松警惕的伪装——姬承同理。潘海天可不会忘记小说里的常见定律:貌似人畜无害者往往深藏杀机,貌似粗疏简单者往往心计百出。
这四个人身份背景各异,也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他们一定具备了某种共同点,某种虽然还未被挖掘出来,但一定存在着的共同点。潘海天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很有趣,由于这一系列怪客到来而突然爆棚的创作灵感更是让他思维活跃。
“掌柜的,你有什么见解吗?”云灭突然问,“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四个在这儿绞尽脑汁,也许因为都身陷『迷』局中而不能开阔思路;但你是局外人,也许某一个想法能点醒我们呢?”
潘海天先是一怔,继而有点受宠若惊。他的脑子里也的确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当此情景,真有点不吐不快。
“我是个喜欢读书的人,”潘海天说,“而且杂七杂八什么书都读,这其中就包括了很多讲述探案的公案小说。我虽然不像各位那么有阅历,但用公案小说的思路去分析一下,说不定能对诸位有点启发。”
“好啊!”燕歆拍起手来,“我们就当是听故事了。”
“就当是听书,”姬承的精神也来了,“在南淮城里,我除了……之外就是喜欢听书了。”
“首先,我们按照刚才云先生所说的,来做一个假定,或许被约来的只有三个人,剩下的那一个是假冒的召集人。那么,只需要有三个人一起承认一个共同点,这也许就是真相了。”潘海天说,“但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也许你们当中碰巧有两个人具备了某项共同点,而这一点其实和这个骗局毫无关联,比如姬先生和尸舞者先生的身世,而骗子却可以借机捏造谎言,凑出三个人来混淆视听,掩盖掉他的真实目的。”
“我没听懂……”姬承说。但剩下三人都默默点头,显然明白了潘海天的意思。
“那我们该怎么办?”燕歆忍不住说,“假如这个骗子就藏在我们四人当中,那他岂不是能始终『操』控着我们的分析,让真相永远都无法显现。”
“所以当我提出问题时,你们不要公开回答”,潘海天说,“所有的答案只能告诉我一个人,然后由我来总结整理。”
云灭摇摇头:“别忘了,鸦巢客栈是你的地盘。我们又怎么能信任你没有在这当中耍点花招呢?要说召集人,你的嫌疑也许比我们都大。”
潘海天想了想:“这样吧,每问完一个问题后,我再把你们的答案都公布出来,这样既避免了可能潜在的召集人捣鬼,也避免了我捣鬼。”
众人再无异议。潘海天扯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说:“如果各位并没有隐瞒其他的什么,那么你们的身世的确是没有任何重要的交集了。所以我们只能抛开‘人’的概念,而从‘物’上面着手。姬先生说过,他手里有老祖宗的虎牙枪,那想必是很值钱的。其他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