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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破烂的门洞里,钻进来两个身躯巨大的夸父,确切说,是撞进来的。他们很轻松地在客栈的木板墙上制造了一个大洞,闯了进来。在这样寒冷的雨夜里,他们都精赤着上身,『露』出岩石一样坚硬的肌肉和胸口黑黢黢的『毛』,恶魔般的脸上僵硬而无任何表情,血红的双目冷冷的没有半分感情。他们的腰间缠着黑『色』的长鞭,宛如盘绕的毒蛇。
然而还有比这两个夸父更能吸引人们关注的,那就是他们肩膀上抬着的一张软床。软床上,一团看起来像是人形的东西,正用精光四『射』的两只眼睛扫视着客栈大堂。
两名夸父继续迈动步子,来到了大堂中央。潘海天这才借着灯光看清楚,他们所抬着的,是一个只剩下一手一脚的残疾人,满面刀疤,丑陋不堪,身子缩得小小的。他仅剩的左手正在有节奏的轻轻挥动,就像在打音乐节拍。
“好大的声势,”云灭轻笑一声,“你们尸舞者的规矩,不是一向都要求隐匿行踪,只见尸体不见控尸之人么?”
尸舞者?这个可怖的残疾人,竟然是个『操』控尸体的秘术师?潘海天连忙仔细看着那两个夸父,果然,夸父的表情僵硬得过于不自然,动作也明显呆滞,目光中毫无神采,视线完全没有聚焦点。
尸舞者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就像钝锯锯木头一样刺耳难听。他再挥了挥手指头,他身下站在左侧的夸父举起空闲的左手,往自己的胸膛上一挖,一股黑『色』的血『液』慢慢流了出来。云灭点点头,对潘海天解释说:“血『液』的循环流动,对于机体保持活力十分重要,短期使用的尸体也就罢了,如果有几具尸体使唤得很趁手,想要长期驱用,他们这些尸舞者就会在尸体里注入一种毒『药』,保证血『液』流动,当然了,这样的话,血『色』就会变得很奇怪。”
两名夸父一步一步走到大堂中央,潘海天担心地听着地板吱嘎作响,又心疼地望着被他们毁掉的大门。尸舞者一扬手,一枚金铢飞了过来,正砸在他头上。
“这枚金铢,够修你的门了吧?”他问,说话的腔调很怪,大概是因为脸上的那些伤损坏了发声器官。
潘海天恨不能把头点下来:“够了够了!十扇门都够了!”他把金铢纳入怀中,一面招呼卢三用厚重的毯子暂时挡在破洞上遮蔽风雨,一面向后院走去,一面想:“你干脆多给我点钱,直接把鸦巢客栈拆了吧。”
“你去哪儿?”尸舞者问他,“来了客人也不招呼入住?”
潘海天定在原地,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我害怕。我从来没见过您、您这样的人。”
尸舞者哈哈大笑:“比起一般人,你已经表现得不错了。我不需要房间,就在这大堂里将就一晚好了。”
潘海天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送上茶水和火盆,赶紧溜之大吉。云灭却叫住了他:“按规矩,你是不是也应当登记他的名字呢?”
可怜的掌柜正在为难,尸舞者通情达理地说:“没问题。可是我已经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了,你随手替我写一个吧。”
“你们两个真有默契。”潘海天耸耸肩,真的随手在登记簿上写下了“施五”两个字。
鸦巢夜谈 第二天,艮时之中,夜色渐深()
“那一刻,乌鸦在外面的棚顶上呱呱『乱』叫个不停,雨水如道道白线,从无穷中来,落到无穷中去,如万道幻流现于眼前。”
潘海天对这样看似相当有内涵的句子很满意,没有注意到一句话里用了两个“如”字,显得有些不考究。大堂内,尸舞者一直没有从夸父的肩头下来,云灭则悠闲地喝着酒。两人并没有一人占据大堂一角,刻意划出距离,而是若无其事地挨得很近,像是要表达对对方存在的浑不在意,更像是想要互相『摸』清底细——虽然他们在长达小半个对时的时间里一言不发。
姬承自从看到尸舞者及两具夸父行尸的恐怖景象后就吓得躲回客房,不敢下楼半步。潘海天偶尔抬头,却发现他正在从门缝里向着自己悄悄招手,于是走上楼去。
“大哥,你们这儿是不是总喜欢来这样的怪物啊?”姬承的声音很紧张,“他们看上去都不像好人。”
废话,还用你说么?潘海天想,不过他还是安慰姬承:“这种荒村客栈,偶尔出现一两个怪物不足为奇,我早就习惯了。”
“可是……可是他们要都是这样,我就不敢上去搭话了。”姬承苦着脸。
潘海天一怔:“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搭话?”
姬承有些激动,声音不觉放大了一点:“他们说不定就是把我约到这儿的人!”话刚出口,他又赶忙掩住口,生怕被楼下的两个凶神听到。
夜雨依旧,乌鸦的叫嚷倒是止息了一点。一直闷头喝酒的云灭忽然一笑:“看来乌鸦也知道困啊。”
“我也知道困,”尸舞者说,“所以我们最好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把我约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云灭仅剩的独眼微微眯缝了一下,缓缓地说:“我把你约到这里?我还以为是你把我约到这里来的。”
羽人和尸舞者相互对视一眼,又陷入了沉默中。两具夸父的行尸仍然如雕像般狰狞地立在那里,在地板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这两个人当中,可能就有一个是把我约到这儿来的人,”姬承搓着手,“唉,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了吧。我虽然是名门之后,但一直都……不怎么争气,搞得家道中落,只好靠卖老祖宗的门票赚钱养家。”
潘海天同情地点点头,差点冲口而出“看得出来”。姬承接着说:“上个月我收到一封匿名信,写信人说我有一个远房的堂叔死了,给我留下一笔遗产,约我今天到鸦巢客栈来会面。我本来不想来,可我老婆看了遗产数目很动心,就硬『逼』着我来了。我家都是我老婆管账,我要是不来,她就不给我零用……”
“你就没有想过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么?”潘海天问。
“你和别人搞恶作剧会把来回路费都附在信里吗?”姬承反问。
潘海天一愣,看看姬承的表情,知道他所言属实。姬承这样的人,手里不拿到路费,肯定是不会这样没头没脑地出远门的。难道楼下的两个怪客,就有一个是把姬承约到这儿来的人?
“那两个人都是谁你知道吗?”姬承又问。
“那个被夸父抬着的是一个尸舞者,也就是能『操』纵死尸的秘术师,”潘海天说,“独眼的羽人不肯透『露』身份,不过我猜,他有一个仇人叫云灭。”
“什么意思?”姬承莫名其妙。
潘海天一笑:“他很直白地告诉我他不愿意登记真名。但当我告诉他,这不过是官府的规定,以便万一有什么事能有据可查时,他马上让我写上这两个字。”
姬承皱着眉头:“云灭?这名字挺熟的,我肯定听谁说过。云灭……云灭……”他突然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云灭是我一个好朋友云湛的叔叔,同时也是他的师父,听说是羽族武功最高强的人!”
“糟糕,千万别让那家伙知道我认识云湛!”姬承急得要哭,“他和云灭有仇,肯定就和云湛不对付;他和云湛不对付,肯定就看云湛的朋友不顺眼……”
潘海天哭笑不得:“仇人的侄儿的朋友,绕得那么远的关系,哪儿用得着担心?再说了,他登记了这个名字,未见得就是云灭的仇人,说不定是云灭的朋友想要开个玩笑呢。”
姬承依然哭丧着脸:“第一,云灭是个坏脾气的家伙,一辈子就没什么朋友;第二,那家伙是个独眼。”
“独眼怎么了?”
“云灭是羽族的箭神,下手一向狠辣。他要是想杀人,就『射』人咽喉;要是不想杀人,就会『射』眼睛,所以被他『射』伤的一般都是独眼……”
他口沫四溅地还想再说下去,尸舞者的嘶哑嗓音再次响起:“掌柜的,把楼上那位客人也一起请下来吧。”
鸦巢夜谈 第二天,岁时之初,万籁俱静()
“夜雨如丝,冷入各人骨髓里。大堂之内,大家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相互猜忌的目光如同鸦羽掠过。”
这些怪人的到来太能激发灵感了,活生生就是小说的情节。潘海天文思如泉涌,将纸上这个客栈夜斗的故事不断发挥下去。武士、秘术师、尸舞者……不同身份的来客汇聚在鸦巢客栈,为了抢夺某样即将现世的异宝而勾心斗角乃至于兵戎相见。只要安排他们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