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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老莫而言,一定要选择在这一次动手其实还有重要的理由,那就是风向。此刻正值春末,正是东风的季节,若是再等四个月,可就没有东风了。也难怪他那么着急。
我一面留意着瞎子的举动,一面思考对付老莫的策略。他的武功都是战场上大砍大杀的套路,要打发他倒是不难,但在这样小的一个岛上,要做到掩人耳目那可不容易。原则上,陌路岛从来不会禁止打架斗殴,但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是不许弄出人命,否则你的下场会生不如死。
“我们现在还算好了,至少人多热闹,”牛角说,“几年以前,这里的人还曾为了老鼠打架呢。”
“老鼠?为了吃肉么?”我问。这岛上老鼠不少,看来肥硕,但肉质很差,和老莫拔其『毛』作水靠的海鸟一样。这大概也是陌路岛的特『色』吧——就是不能让人舒服。
“为了拿来做玩物,”牛角说,“那时候人没有现在这么多,彼此隔阂又深,发现老鼠的时候,那叫一个带劲!老扁『毛』抢得最凶,差点被人揍死。”
所谓老扁『毛』,指的乃是凌方。他倒是一直在养老鼠取乐,凌方老脸一红:“唉,这岛上时光漫长,总得找点事儿做吧。”说话间,一只老鼠正在他的身上爬上爬下,嘴里发出吱吱声。岛上虽然食物匮乏,但凌方进食本来就少,倒是能省下点口粮养耗子。
凌方逗弄着老鼠,但不知怎的,似乎是把老鼠惹急了,被一口咬在了手指上。众人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中,只有瞎子仍旧漠然置之,似乎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只有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瞎,多半在看着凌方无聊的嗜好,然后心里嗤之以鼻吧。
这可是个有野心的老河络。
还剩下十天了,我认为我应当有所行动。杀死他当然一劳永逸,但风险太大,如果能撺掇别人和他打架弄伤他的话,那也可行,但一来我是个无人尊重的矮小侏儒,二来以这厮的脾气,那怕受伤了只怕也要强弩着硬干。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我想,索『性』算准了时间先陷害他,让看守们把他关起来。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就得再等四个月乃至于更长的时间,到那时候或许我已经找到了需要找的东西了。于是我开始谋划,但想了一些办法,都不够稳妥。
我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以一种令人意外的方式解决了。还剩七天的时候,我受了风寒,躺在囚室的角落里玩命咳嗽。旁人怕被我传染,都躲得我远远的,直到晚饭时间,凌方才给我捎来两个硬邦邦的窝头和一碗浑浊的淡水。我勉强啃了几口窝头,凌方跟我说了句话,把我噎着了。
凌方说:“老莫死了。”
老莫死的事情是这样的。清早有人去海边瞎溜达,发现一块礁石下面似乎卡着什么东西。此君的第一反应是那是一条从海兽嘴里逃掉的漏网大鱼,大喜过望之下便试图打捞。然而犯人们手中根本没有可以进行打捞的工具,大鱼没捞上来,倒惹得旁观者层层叠叠,都想分一杯羹。最后他们把守卫招来了,守卫憋在岛上其实也饿得够呛,于是驱散闲人,想办法把那东西捞了上来。
结果那东西居然是一具尸体,老莫的尸体。他肚子里吸饱了水,整个身体胀得老大,就像发起的海参。此事甚好推断,老莫这厮已有两次前科,想必是他忍不住又想第三次逃狱,结果下水的地点没选好,枉自送了『性』命。
守卫们很遗憾,要是老莫不死多好,他们还能拿来消遣一番;其他人则无所谓,对于陌路岛而言,多一个老莫不多,少一个就更加无所谓了。只有我额头上不断冒汗,让别人以为我病情加重,连凌方都不敢再靠近了。
老莫一定是被杀死的。他已经订好了计划,绝不会那么蠢的在这时候去下水,除非有人把他推下去。鉴于老莫有一身战阵上练出来的过硬功夫,想要把他推下海去可不是件容易事。那么是谁干的呢?
整个晚上我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到后来问题的答案自己走到了我面前。一具山一般的躯体靠近我,挡住了月光,我知道那是夸父牛角。他扔给我一块煮得烂糟糟的也不知是什么植物的块茎,我也无心进食,随手放在一边。牛角冲我龇牙咧嘴地一笑,忽然悄声说:“计划照旧,不过你的搭档由老莫换成我了。”
我侧过头,看着他,这个夸父还是笑得那么天真无邪,一副人畜无害的的模样。
六、牛角()
你知道做夸父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不是,力气大顶什么用,牦牛力气还大呢……做夸父最大的好处在于,别人都会以为你天然地没心眼,并因此对你放松警惕。但是任何种族里都会有异类出现的嘛,你看,我就是异类。
你大概不知道,老莫以前打仗的时候,对手就是我们夸父啊,当然他是将官我是小卒,他不可能对我有印象。大约六七年前,他率领的部队和我们有过几次交锋。你知道,夸父也在慢慢学习其他种族的长项,军事上也不例外,但我们还是没办法和人类在战术上抗衡。老莫这家伙,冲动是冲动,战略眼光几乎为零,但是战术上极为出『色』,很懂得扬长避短。我们那会儿虽然体力上绝对占优,却总被老莫打得灰头土脸。
所以别人会觉得老莫是个傻子,我绝不会相信这一点。如果老莫是傻瓜,我们被老莫打败的人岂不成了……呃……没救的傻瓜?他之所以那么做,一定是想掩人耳目,背地里必然有真正的意图。
没错,我一直在观察着他。反正我是一个多多多多多嘴的夸父嘛,四处『乱』窜也不足为奇。而且一个夸父能事先挖好坑偷听你们的谈话,这一点你更是想不到吧。其实我们夸父在雪山上狩猎时,经常在冰雪中一蹲伏就是一整天,但你们总觉得我们头脑简单……
这个计划我听到了,并且觉得可行。但我想要加入,他却不让,说是夸父块头太大,行动起来肯定碍事。我没有办法,只好杀掉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扔到海里去。我想了想,决定继续执行计划,还是得你来帮助我。咱们按照方案行事就行了。不,我这样的块头,当然坐不进去,但完全可以用它作为浮板。以我的体魄,在海里坚持一天一夜也不是什么难事。
矮子,我们俩平日里关系不错,我一向是很信任你的,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你可别跟我耍花招,我的力气你也知道,两个指头就足够捏死你了。要么我们一起逃出去,要么我会把你垫在我的墓『穴』里。
云州啊,真是个好地方,嘿嘿。老子一定要到云州看看去,就算在海里淹死了,也胜过在这鬼地方变成烂肉。
七、邹铭()
要对付一个夸父,的确相当棘手。他的身躯庞大,力量惊人,光那一身皮肉都跟盔甲似的,无论正面对打还是偷袭,我都没有胜算。若说下毒之类,手边又没有材料,海边倒是有些生物带毒,但毒『性』太弱,毒死凌方的老鼠还有可能,毒杀一个夸父……灌进去一桶也未必有效。
也许我可以向守卫汇报?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定了。且不说我老爹听到我干出这样丢脸的举动定会气得从坟墓里坐起来,单说陌路岛的规矩,流放犯若是敢于同守卫串通,一旦被发现了,日后就不要想再混下去了。官兵与罪犯,历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对立面,而在这个不安宁的岛上,这样的对立被无限放大了。守卫们想方设法找我们的麻烦,抓住一切机会动刑取乐;我们也在暗中不断给他们添堵。我若是求助于守卫,那就是公然背叛。
这是一条很奇妙的法则:囚犯们可以在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拼个你死我活,但必须把一切都收束在“内部斗争”的范畴中。
我现在面对的内部斗争可不止这一点,更重要的目标是瞎子。究竟是直接杀死他,还是先『逼』问他一番,这是个问题。杀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瞎子固然已经老到了腿脚都在打颤,但当年能作为神偷混迹江湖那么多年,必然有相当的能耐。何况我心里还希望能把碎片找出来,那才是我父亲真正的遗愿。父亲没有见到过那封遗书,烟斗迪胡倒是读过,但死得太仓促,这世上还能完整记得遗书上的线索的人,就只有瞎子了。
清晨的时候,我又跑到岛西的礁盘去,想让晨风把脑子吹得清醒一点。走到半道就看到了凌方,他正在挑拣着石头,大概又有什么作品要完成了。凌方听到我的脚步,并没有抬头,只是随手将抓在掌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