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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活着!”冯老大狞笑一声,“那就太好了!老子正好缺个压寨夫人……?怎、怎么回事!”
冯老大话说到一半,忽然惊呼起来,因为他看到另外三具尸体也缓缓动了起来。如果说这一对郎才女貌的青年男女还可以用装死来解释的话,另外三具尸体可都是肤『色』灰黑、肢体僵硬,隐隐可以闻到尸臭,见惯了死人的海盗们一眼就能做出判断,这三位全死透了。可是现在,死透了的三个人竟然开始行动,慢慢地从甲板上站了起来,胆小的海盗已经?禁不住要转身逃走了。
“妈的!诈尸了?”冯老大能当上海盗头子,自然有过人的胆量。此刻即便面对死尸复活的奇事,也并没有吓破胆,反倒是凶『性』大发,管他三七二十一,迎?上前去照着一具尸体就是当胸一拳?。他拳?力沉重,经?常吹嘘自己能一拳?打死一条鲨鱼,这一拳?砰的一声,打得尸体的胸口都凹陷下去了。
但尸体还是没有丝毫停步,继续大步向前。当冯老大终于反应过来“这他妈的是尸体根本不怕疼啊”的时候,三具行尸已经?欺近身前,一个拿胳膊,一个拽腿,一个按头,把冯老大拉?到地上死死按住。
“谁?敢『乱』动,就把他的脖子拧断!”那个英俊的年轻人张口喝道,“把你们手里的兵器都扔了!”
事关老大的生死,海盗们谁?也不敢动,乖乖听话扔掉了兵刃。冯老大气得满脸通红,也可能是被臊的,因为他还从没在手下面前这么丢脸,但是面对着复活的行尸,他实在没什么办法。而且这些行尸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大力气,以他的蛮力都没法挣脱,只好老实下来,不再挣扎了。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年轻人很满意,“麻烦各位帮我们找几件干净衣服,再给我们一些食水,最好能烧点姜汤驱寒——啊,贵船还有女海盗,那就更好办了,女孩子的衣服也麻烦借一身吧。”
行尸们对待冯老大如此粗暴,但这年轻人说话却相当客气礼貌,只是这背后隐藏的仍旧是不怒?自威的胁迫。他发完指令,海盗们赶紧扑进船舱去为他准备,生怕步子慢了惹怒?了他,当真把冯老大的脖子咔嚓一声拧断。年轻人顿了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赤脚:“有多余的鞋子也麻烦给我一双,谢谢。”
这一对青年男女,当然就是半夜跳入海里的雪怀青和安星眠。雪怀青用尸舞术将三具行尸当成了能自己发力的浮囊,驮着二人在海里漂浮了一夜,凭借着行尸惊人的力量,苦苦支撑了一夜。天明之前,风暴终于止息,海面上恢复了平静,而两人的运气也实在是好,竟然遇上了急于开张的冯老大,这才算真正脱离险境。
雪怀青本身有一些尸舞者独特的法门,可以迅速让衣物干燥,但用精神力指挥着行尸们在海上漂流了一夜,就算是她健康时也会吃不消,何况现在身子还没有痊愈,所以她尽可能不再使用任何秘术,换上了女海盗的衣服,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我之前曾经?一遍又一遍地想象,我们俩重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我应该对你说一些什么话,”同样换了一身海盗服饰的安星眠扶着她躺到一张软榻上,“可我实在没有想到,我们会在随时可能淹死人的海水里重逢,忙得一晚上都顾不上说话。现在我很想对你说些什么,但是脑子好像被咸水泡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雪怀青微微一笑,“你我之间,原?本不必多说些什么。”
她轻轻靠在安星眠身上,安星眠伸过左臂搂住她,用右手一勺一勺喂她喝热气腾腾的姜汤,每一勺汤都先吹一吹以免太烫。喝过半碗姜汤后,又嚼了一些鱼干虾干之类的干粮,雪怀青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身子也不再发抖了。安星眠长出了一口气,对她说:“你睡一会儿吧,这位冯岛主已经?被我用缆绳捆住了,除非他是夸父,不然不可能挣脱,你不必再运用尸舞术了。”
雪怀青信赖地点点头:“我的确累啦,就交给你吧,小心点儿。”
安星眠小心地松开手臂,把她放在榻上,雪怀青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沉入了睡梦中,一直雄赳赳气昂昂站在一旁的三个行尸立即像泄了气的皮囊,软倒在地上。尸舞者原?本可以通过精神联系在睡梦中也让尸仆保持运动能力,可以进行简单的站岗,但雪怀青太累了,而和安星眠的重逢也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所以她彻底放松了精神,不再驱使那三具可怜的尸体。
看着熟睡的雪怀青,安星眠几个月来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此刻两人身在一艘大海里的海盗船上,还有无数穷凶极恶的海盗环伺周围,但他终于和雪怀青重新在一起了,两个人在一起,似乎就胜过了一切。
冯老大恶狠狠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遐思:“喂,你刚才说‘尸舞术’?这个妞儿,是不是传说中可以让尸体帮你打架的尸舞者?”
安星眠点点头,冯老大狠狠啐了一口:“可恶!老子还以为那些传说都是假的呢,没想到今天遇上了真的!”
“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这位当家的,”安星眠说,“我们只是需要一条船把我们送回大陆而已,到了岸上,我不但会把船还给你,还会付你船资。”
冯老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们是海盗,耽误了生意,你那点船资能补得回来吗?”
安星眠听他说完,伸手从换衣服时掏出来的杂物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幸好上船前我早有准备,用防水油布裹住了这几张银票,应该还能用。”
他解开油布包,把包里的东西递到冯老大面前,果然是几张略有点『潮』湿但还没有破损的银票。冯老大看清楚了上面的数额,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些……?全都给我?他『奶』『奶』的,大半年不用做生意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安星眠说,“不过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些不服,觉得我们是靠尸舞术的出其不意才制服你的。”
“那当然了,老子十四岁上了海盗船,在这片海域纵横三十多年,从来没有活人能挡得住我的拳?头!”冯老大又是一瞪眼。
“我刚才发现,你是一个粗鲁暴躁的人,但你的手下对你非常忠心,当你被我们抓住后,他们简直不敢有丝毫违逆,我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安心眠没有接茬,而是有些奇怪地转移了话题。
“那当然!”冯老大十分骄傲,“老子一身的伤疤,有一小半都是为了救这些兔崽子的小命而添上的!”
“这说明你至少是个讲义气的人,按照我的推断,讲义气的人一般都信守诺言,对么?”安星眠又问。
“这片海里混的人都知道,我冯老大说出口的话,比海底的珊瑚砂金还硬,从来没有反悔过。”听到安星眠的语气里有赞扬的意味,冯老大的口气也和缓了一些。
“既然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吧。”安星眠说着,走上前去替冯老大解开了绳索。冯老大大为惊诧,虽然恢复自由,居然忘了立即向安星眠出拳?,而是有些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想要干什么?”
“我知道刚才的事情你不服,死人不怕痛,不惧怕你的拳?头,那我陪你过几招吧,”安星眠活动着手腕,“你要是赢了,可以踢我们下船,我顺道奉送全身上下所有的财物;你要是输了,就麻烦你这艘船供我驱策一段日子,当然,钱会照付。”
冯老大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不是在海里被泡傻了?”
“没有,事实上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安星眠说,“但这个赌我必须打,因为我不只是要活命,还得借用这条船完成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否则的话,即便这一趟侥幸脱逃,下次难保还得跳海。”
“我明白了!”冯老大作恍悟状,“你是要去追把你扔下海的人,干掉他们永绝后患。但你自己没本事追上他们,就想用我的船。”
“你猜得挺接近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安星眠说,“怎么样?赌不赌?”
冯老大想了一会儿,大吼一声:“赌了!”
这一场甲板上的决斗吸引了几乎全船的海盗来围观,刚才冯老大被几具尸体制住了,确实海盗们心里都不怎么服气,眼下有机会翻?盘找回颜面,自然不容错过。冯老大也确实不愿占便宜,愣是要安星眠多休息一天,因为他在海浪里挣扎了一夜,体力显然有所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