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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端坐在车的后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老僧入定一般。
他现在很冷静，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冷静。
“老大，我们去哪里？”周林问道。
沈默从后视镜中望着周林迷茫的眼睛道：“袁钧在哪里？”
“在警局，靖平区警局。”
“去警局。”
车平稳的向着目的地行驶，沈默转头望向窗外，眼神依旧没有波动。
当太阳已经渐渐从头顶往下坠落的时候，陆阳抵达了第三区。
第三区墓地。
陆阳根本来不及喘口气，马不停蹄的将车停稳就朝着陈红艳的墓跑去。
“诶，慢点！”守墓人担心的望着这个十分脸熟的人招手说道。
然而陆阳好像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继续以原来的速度奋力奔跑。
抵达陈红艳墓前的一瞬间他就单膝跪倒在地上，直接用手指伸进石头缝里，咬紧牙关将那活动的石板给用力掀开，顿时因为石头实在太粗糙，陆阳的手指被磨掉了一层皮。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对着洞口打开手机闪光灯。
看到那一封信还在的一瞬间，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往回落了落。
骨灰盒被送给了云鹤，信还在。
陆阳克制住想要拆开信封的东西，塞进口袋中就匆匆重新往靖平区赶去。
电话响起的时候陆阳全身颤动了一下，随即就后知后觉的感到手指的疼痛。
“陆哥，你在开车？”是沈默打来的电话。
陆阳应了一声道：“我回了一趟第三区，我想我应该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或许是心脏已经骤跳了很久，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他很平静。
又或许，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平静前兆。
沈默毕竟是沈默，他一下就听出了陆阳言语中的不正常，于是转头望向周林，后者立刻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什么都没说。
沈默抿了下唇道：“直接来警局，我这里应该也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好。”
挂断电话后沈默盯着袁钧的电脑屏幕，表情凝重。
无中生有最难，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袁钧和阿函根据几个关键字来进行搜索无疑是大海捞针，但给了一个样本直接进行对照，那就简单的很多。
沈默的手撑在下巴处，看着陆震南的资料在屏幕上不断跳动。
袁钧和阿函之前在进行掩码破解的时候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干扰，所有信息发射源周围的干扰都实在太强烈，所以只能够侦破掩码，而没有办法确定发射源是哪里。
现在有了一个十分确定的地点后，接下来的一切就要交给时间了。
如果袁钧确定艾谕传媒就是发射源的话，那么对陆震南以及公司的调查令就可以申请下来。
沈默突然不再站在袁钧的身后，而是背着手走到了窗边，看着远处像是被火烧过的天，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袁钧那里的调查需要三个小时，带着线索的陆阳也将会在三个小时左右后抵达。
天快黑了。
但天很快又亮起来的。
这大约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夜晚。
陆阳的速度要更快一些，在袁钧和阿函才进行了百分之七十的时候就抵达了警局。
“沈默。”陆阳上前将信封交到沈默的手里，“陈红艳墓里的信。”
在沈默接过后，陆阳勾了下唇苦笑道：“陈姐案件结束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这封信，但那个时候”他深深的呼了口气，“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怀疑已经全部打消了。”
“现在也只是怀疑。”沈默正色道。
陆阳摇摇头，“我还没看，但里面应该会有一片指纹。”
话音刚落，打开了信封的沈默掌心中就出现了薄薄的一片指纹。
“我给他擦手的时候发现他食指没有指纹。”陆阳开口道：“把指纹去除掉，肯定是为了掩藏掉一样不想被任何人发现的东西，但为什么不直接毁掉这样东西而是掩藏呢？说明他可能还会再需要。”
沈默凝神于信封上道歉的三个字。
“藏在陈姐的墓里，虽然会被人发现，但我们知道其中的故事，所以反而是安全的。”陆阳学着沈默先前的模样将手背在身后，望着已经黑成一片的天空道：“去家里找找吧，应该会真相大白的。”
沈默刚想说话，袁钧就激动的叫了起来。
“成了，头儿，成了！”
相比于袁钧的激动，手里攥着一片指纹的沈默就显得尤为淡然。
“我去一下。”沈默侧身在陆阳耳边轻声道。
陆阳低低的应了一声，视线依旧紧锁在外面的天空上。
掩码发射地已经确定，各方面信息统统吻合，搜查令已经申请完毕，陈海因代替沈默进行此次行动。
“组长”陈海因看着沈默手中的指纹哑声道：“这种任务，应该是由您来带队才对啊。”
沈默摇摇头，“你才是现在的榕城总局重案组的组长，一年前就已经是了。”
“我”
“这是你的职责，你推脱不了。”
陈海因的下颌角紧紧的绷成一条直线。
但他还是伸手从沈默手中接过指纹，紧紧的攥在掌中。
沈默拍了拍陈海因的肩膀正要离开，但随即就被他叫住。
“嗯？”
只听陈海因脚后跟用力一并，随后右手绷紧举起，他敬了一个标标准准的礼。
沈默收回已经往回走的脚，同样回礼。
第297章 刀尖上的舞蹈（）
“其实说不上难受，甚至很平静。”陆阳偏过脸轻笑道：“是不是听起来挺冷血的？爸爸已经被证实了犯罪，还是罪不可恕的那种，儿子却坐在警局里和警察谈情说爱。”
夜色已深，陆阳望向他的眼睛被灯折射出光芒来。
陆阳的眼睛竟然如玻璃珠子一般光亮透明吗？
不，是因为其中有泪水。
陆阳嘴上说着不难受甚至平静，但他的眼睛说不了谎。
沈默的心就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揪住，从钝钝的疼痛加重再加重。
最后他忍不住直接伸手将陆阳拥抱在怀里。
双手收紧的一刹那他才意识到，这么一段时间陆阳瘦了很多很多，脸上看不出来，但肩胛骨却摸着比原先要突出不少。
“现在只是搜查，说不定”
沈默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为一个警察，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阳轻笑一声道：“哥，你不用安慰我了，对他的怀疑从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沈默呼了口气，将心中的酸楚压了下去，随后轻抚两下后背才将他放开。
“为什么怀疑？”
陆阳定定的看着沈默的眼睛问道：“我的眼睛好看吗？”
虽不知道陆阳现在问出这话的意思，但沈默还是不假思索点头应道：“毋庸置疑。”
“有些人上镜有些人不上镜，我母亲也就是杨美谕就是不上镜的那种，不管是怎样的镜头都无法将她眼睛的美丽拍出十分之一来。”
眼睛
沈默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的眼睛。”陆阳指了指自己，“和杨美谕的眼睛有七分像，只要是见过我们俩的都会以为我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一个人小时候的五官和长大后的有可能会不一样，但眼珠子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有其中的神情。
“所以你觉得他们收养你是因为你的眼睛？”沈默问道。
“这是最最开始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构想。”陆阳低头看着自己因为拨开石块而伤到的食指继续道：“我的母亲先遭遇车祸后因疾病去世，这是一切怀疑的种子。”
沈默点头。
许久之前陆阳就坦白过，他来第五区并不是巧合，而就是为了找他沈默，想要弄清楚当年车祸以及去世的真正原因。
“现在原因已经弄清楚了。”陆阳放下手指，“虽然不知道是否和他有关系，但也是因他而起。”
沈默只抿唇应下，并没有对此进行什么言论的发表。
“你还好吗？”沈默只这么问。
陆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陆震南是a组织最大的反派，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为，这最坏的结果，我已经想过了。”
所有的事情先把最坏的那个结果想到，然后不管发生什么，最后都能够接受。
然而，现在的事实会更坏吗？
沈默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已经抵达陆宅进行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