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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爽快,只是略一思忖便答应了下来:
“可以,见到老朋友他会高兴的。”
老朋友三个字让溯淼的心情更是复杂,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房内,一眼便见到了竹塌之上的齐莞,经过了一段时间,即使防护再好肌肤的渐渐呈现青白脱水以及一些细微的变化仍是无法避免的,但是看到被褥中男孩宁静的神态还是让溯淼的胸口闷闷地。
不管怎样,这个人类男孩是无辜的,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爱上了不改爱的人而已。之前故意与他交好,利用他的感情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曾经无数次眼红为何那人心中只有他没有自己,如今在他死后却又不得不变成他的模样来『迷』『惑』那个自己喜爱的人。
在溯淼的心里,对这个男孩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同时又怀着点歉疚。
坐到竹塌边上,溯淼从怀里拿出一粒青绿『色』的『药』丸,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天然,在得到对方怀疑但又最终许可的眼神之后将那粒『药』丸放到了齐莞的唇上,神奇的是那『药』丸完全不需要吞服,一被放下之后就自行化为了『液』态的『药』汁流入了齐莞的口腔之中,更神奇的是在吸收了那『药』汁之后不到五秒的时间,齐莞那原本青白『色』的肌肤与憔悴的脸庞向是由内而外焕发出了生机,面『色』很快恢复红润,皮肤重新变得光滑具有弹『性』,嘴唇充盈了血『色』。
溯淼掀起一角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只见胸口那狰狞的致命伤口都奇迹般地消失了,外翻的血肉被光洁的肌肤所覆盖,完全看不出一丝痕迹,如果不是胸膛平屡如冰,没有起伏,不然就真的让人怀疑他还在呼吸,还有生命,是活生生的。
“大哥……”
做完这件事,似是为了刻意保持距离,溯淼的语气依旧淡漠:
“这是冥河边上的龙蜒草制成的『药』丸,能保持尸身宛如生时模样,但不能起死回生。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赎罪,我只是希望那个人不会伤心……”
明白他的用心与顾虑,天然领了他的情,便不再说什么了。
“天然,我问你一个问题。”
天然看了看坐在背对着他坐在床头的白衣男子,问道:
“什么问题?”
溯淼用食指轻轻拨画着竹塌上『毛』毯花纹的纹路,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更自然一些:
“你难道就没有恨过吗?恨我为何背叛了你们,恨我设计了那么多的圈套,把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恨我甚至用魔花害你爹和你娘……”
“够了!”
天然声音突兀转为宏亮,打断了他的话,也让溯淼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
只见那张脸上像是笼了层薄冰,眼神寒冷利落,头一次被他用这样直白的眼神注视着,叫溯淼也吃了一惊,在他惊讶的目光之中,天然悠悠开口:
“你认为一个连流泪都不会的妖怪,会明白什么是恨么?
小时候每次看到我爹孤孤单单的背影都会提醒我是我的出生害死了我娘。被爹带着东躲西藏的那段日子,被那些所谓的同族追杀,听到他们侮辱我的爹娘,骂我是杂种,说我是不应该诞生的耻辱,后来他们又将我驱逐出了三界,那时的我心里有不甘,我讨厌他们的眼神,恨不得将他们全部碎尸万段,吸干他们的血,咬断他们的颈动脉!但是我没有法子,因为三界都已容不下我,所有的人都用那种眼神看我,杀得了一个两个人,我难道还能杀尽三界之中千千万万的人吗?那种孤独愤懑的压抑情绪盘桓在心头无法宣泄,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再回想那过去几百年的心情,我想那可能就是恨吧,我曾经深深地痛恨自己为何要被生下来,也恨三界所有歧视我、嘲笑着我的人,那时的我懵懵懂懂,若是换成今天的我,按照你为我制定的计划一步步走来,心中满怀着如此强烈的恨意,恐怕早已如你所愿堕天成魔了。只是可惜,我的人生之中出现了你计划里意料不到的一环,那就是遇见了他……”
在印象里天然一向很少说话,如今回忆了这么多,一番洋洋洒洒的陈述,从头到尾语气都冷静克制地仿佛在说上辈子的前尘往事,只是那言辞之中那隐忍了几百年白眼冷遇的寂寞与辛酸再铁石心肠不免动容,溯淼表面不动神『色』,却悄悄错开他的视线,不去看他。
不知为何,原本对眼前这人应该满腹怨恨才是,毕竟是他间接害死了爹娘和齐莞,甚至一手导演了他先前几百年人生的悲剧,但是此刻见他堂堂心魔竟不得不靠着变成另一个人的皮相来拴住那人的心,又见他眼神之中藏着憔悴愁苦,料也能料想他现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比自己当初怕是好不到哪里去。自己至少与爱人有过美好的回忆,他有什么呢?机关算尽,也不过是落个不伦不类的笑柄。
失去了挚爱之人的打击已让他身心俱疲,恨一个人太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况且,他的莞一定也不希望他再次成为一个无情无『性』的妖孽。
坐到齐莞的身边,细心地重新为他盖好被子,眷恋地端详着他栩栩如生的睡颜,天然叹道:
“大哥,如果没有你,我不会遇见他,这是你对我唯一的恩惠,也是自我人生第一次让我觉得我的出生其实是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在我明白自己的心里曾经有恨之前他先教会了我另一样东西,那就是爱,因为学会了它,让我感觉先前几百年浑浑噩噩的人生都白过了,自然地,之前再强烈的恨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你问我恨不恨你,我的回答是,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总好过懵懵懂懂过一辈子,在漫长的岁月里曾经拥有过真挚的感情,哪怕只有一天,一分钟,也不算白活了。”
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话,溯淼的表情依旧淡淡地,看不出悲喜,但谁又能说他的心湖之中就没有波动呢?沉『吟』良久,只依稀听到他发出一声疑问般的喟叹:
“是这样么……”
曾经的三个伙伴如今聚在一起,溯淼孤单地坐在一边,沉默不言,天然望着躺在床上沉睡的齐莞,这副画面看似奇特,却隐隐带着默契的沉思,在人生这一出冗长的悲喜剧目中,究竟是谁『迷』失了方向?
“这个给你。”
天然看了眼手边那个小小的白玉瓶子,问道:
“这是什么?”
溯淼勾了一下嘴角:
“打开这瓶子,可以进入冥界。现在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去寻找你的答案吧。”
天然无声地将这份贵重的礼物紧紧握在手中,内心汹涌澎湃,面对这个一直以来掌控着他的命运走向如今又将这主导权拱手让给他自己的人,天然一时说不出话来,挣扎了许久,这才矛盾地说:
“大哥……我不恨你不代表我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毕竟你牵扯了许多无辜的人进来,尤其是他……我想出了这道门之后我们仍不会变成像先前那样的好朋友,但是在他的面前我不想谈论这方面的事,所以,请你离开吧……”
“我知道,所以我走了。”
说罢,溯淼起身准备离开,天然一言不发送他到门口,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在雨气氤氲中渐行渐远,好似有种错觉他会就此消失在雨中一样,天然有些担心地开口叫住了他:
“大哥!”
溯淼回身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天然冥思一阵,随后笑着说:
“大哥,我原本以为我是不幸被抛弃的那个,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的人生之前的人生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命运,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按照你给的路走不是?三界抛弃了我,并不是天道抛弃了我,现在我又能掌握我的人生了,我很高兴。”
溯淼望见他的笑容,愣了愣神,接着问道:
“然后呢?”
天然将嘴角又咧开几度,平添几分调皮的意味:
“然后就是——你、输、了!”
溯淼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
天然真诚地看向他,放慢语气,一字一句,像在宣读一个誓言:
“所以,我命由我,我心由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不让它留下遗憾。”
溯淼觉得,就算有一天沧海变成了桑田,高山夷为平地,他也永远记得这副画面——
在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