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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们已经扫好了院子,知道他心爱墙角那株寒梅,因此也小心翼翼地拂去了压着梅枝的雪,太子丹站在窗前看着那株寒梅,心中有了一丝慰藉,毕竟这个冰雪覆盖的冬天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不是吗?
总有一些花儿愿意在寒冷中开放,总有一些人爱着这凛冽的冬天,就算是孤芳自赏,就算早已被父王遗忘,无人问津,他也要墙里开花墙外香,香到燕国去……
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燕国的太子,是未来的燕国国君,也是燕国最举足轻重的棋子——是的,是棋子,在父王眼中,他就是一枚棋子,一枚很重要很重要的棋子。
在错综复杂的外交关系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分分合合,纷纷扰扰,燕国虽自认识为是最源远流长的老牌诸侯国,然而因为各方面都较他国落后,所以总是处于挨打受欺的地位。
每每遇到什么棘手的外交难题,父王就把他当成一道救国救命的平安符,一剂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似乎只要把他这个太子丢出去当人质外,燕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从懂事起,他就被派去赵国做人质,多年后终于得以回国,踏进蓟城的那一刻,他泪如泉涌,看着这座与富庶繁华的邯郸相比显得衰老落魄的都城,他心中百感交集。
回国后,太子丹发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父王,遥远得可怕,陌生得可怕。
好几次,他都委婉地向父王建议,希望父王可以选拔人才,变法图强,可是骄奢淫逸的宫廷生活早已消磨父王的激情和斗志。屡次进言之后,太子丹从燕王的眼中看到隐约的不耐烦,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长久的分离给他们父子俩带来的裂痕宛如深渊,永远无法弥补,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应该尽心尽力讨得父王欢心才是,绝不能惹怒君颜。
于是,他转而埋头苦读,拜师学艺,走访民间,还网罗了大批优秀人才,为将来继位后振兴燕国做准备,渐渐的,他在燕国积累了极高的声望,非但一众官员对他赞不绝口,就连民众都在内心隐隐期待他早日继位,期待燕国能够崛起于北疆。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他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已结束的时候,蔡泽去了燕国……
后来的事情就是他再次踏上为人质之路,再次被他的父亲当成棋子摆在秦国。
第79章 同病相怜()
思绪如风筝一样飘到多年以前,一想到自己已经在秦国当了五年的人质,太子丹心中又气又恨,气的是秦国的倚强凌弱,恨的是父王的无能——许多次在宴席上,秦国的王族子弟阴阳怪气地嘲笑燕国贫弱、燕王无能,让他难看至极!
正心绪烦闷,忽然看到有人走来,原来是跟着他来秦国多年的杜伯,杜伯穿过月拱门走了进来,看到他站在窗口,也不进去了,站在阶下低声道:“太子,秦王来了。”
“谁?!”太子丹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来了?”
“秦王——”杜伯略微提高了声音道。
太子丹觉得意外,他来秦国这么多年,倒是经常要到章台宫去“拜见”秦王,秦王可从来没到他这里来过,哦,对了,是有来过那么一次,五年前他初来秦国时,秦王来“看”过他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想起这几年来秦王对自己的冷漠和提防,太子丹自嘲地笑了笑,记得初来秦国时,他还天真地以为秦王会对他另眼相待,以为秦王会真心与他交好,而不是把他当成一枚政治筹码——毕竟,他们年少时同在赵国为人质,一起在巷弄里玩闹,一起制作弹弓打鸟儿,也算是一起长大了。
哦不,不是一起长大,他大了嬴政六岁,一直都是他带着嬴政玩的,那时候,嬴政视他如兄长一般,因为同是被人遗忘的王子,同是可怜的人质。
当年他们都曾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奋发图强,兴邦治国,秦燕两国一定要永世交好,然后一起攻打赵国,以雪在赵国为人质时被赵人轻视的耻辱。
当年,听闻长平之战赵国战败,秦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人,赵国举国同悲,满城缟素,赵王气愤至极下令杀掉赢异人,吕不韦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护送赢异人出了邯郸城,赢异人在秦兵的保护下突破重围回到秦国。
危急之下,嬴政和赵姬被吕不韦藏在赵国,后来被赵国找到,扣为人质,虽然赵王怒气已过,不再想杀了秦国人质,可是对赵姬和嬴政母子俩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而燕国因为贫弱,自来被赵国瞧不起,原本也无所谓这个人质,还是燕王死活要送到赵国来的,因此赵国怎么可能对太子丹礼遇有加?自然是随便派个房子给他住,再派人监视起来,然后任其自生自灭了。
于是,这两个同病相怜的少年王子就这样走到一起了,一起在那条巷子里玩闹,一起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回国,一起在背后咒骂赵国,一起互相安慰着挨过那段灰暗的岁月,多年以后,各自回国。
因此,太子丹以为嬴政不会忘记当年的情谊,谁知到了秦国之后才知道国家面前无友情,那段早已模糊的往事如何比得上国家利益?已经身为一国之君的秦王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打弹弓的小男孩,他已经肩负起家国重任,已经勃发了熊熊的野心。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能是当年那对亲密无间的挚友,而是彼此提防、步步算计的君主,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而战!
回不来了,那段亲密无间的岁月再也回不来了,那两个亲密无间的少年王子再也回不来了……
第80章 雪中畅饮()
而今日,嬴政竟然纡尊降贵登门来访?那可真是破天荒的奇事啊!
然而比起疑惑和蹊跷,太子丹心中更多的是提防——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早已知道嬴政的为人,若非有什么要紧或重大的事,他是决不会来找他的!
太子丹赶紧整衣理冠迎了出去,谁知刚迈过月拱门就看到雪地中嬴政的一袭黑衣,看来他不想在客厅等,而是迫不及待地自己找来了?
太子丹忙在道旁站立,躬身道:“不知秦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哈哈——”嬴政尚未走近便朗声笑道,“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雪,今儿起来忽然想起当年你我在邯郸之时,有一年冬天,我背着母后在你那里偷偷饮酒,直喝得酩酊大醉,让母后一阵好找,回去后被责备了好久,今儿你我再雪中畅饮一番如何?”
哼,每年都下雪的,为何往年都没想到要来看我,今年倒想雪中畅饮了?!
太子丹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忙道:“难得秦王还记得当年之事,能够陪秦王雪中畅饮,那是我的荣幸。”说着便吩咐人在书房里摆起酒案来。
秦王抬头望着澄净的天空,温暖的阳光照在眼睑上,他不觉微微眯起眼来,摆手道:“耶——难得今日这么好的阳光,依我看,还是在这院子里摆酒吧!”
“好——”太子丹点头道,“我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怕秦王受寒。”
“哈哈哈,你当本王是病西施呢,本王倒还没那般娇贵,看墙角那株梅花开得正好,我们饮酒赏梅,岂不快哉!”
太子丹便吩咐人在院子里摆起了两席酒菜,铜壶温酒,热气氤氲,不一会儿,空气中便飘散着一阵酒香,盖过了方才梅花的暗香。
方才摆桌案时,嬴政发话说不按尊卑,于是两人相对而坐,从前在章台宫或召见或饮宴,嬴政与太子丹都是按尊卑而坐,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嬴政忽然放下了身份,与太子丹平起平坐起来。
然而太子丹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少年,不会据此就认为嬴政是真的愿意以诚相待了,虽然不紧不慢地酌着杯中的酒,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也不敢举止随意。
哎,果然比不得和成蛟相处时的惬意随性啊!
嬴政先是将酒爵中的酒赞了一番,然后放下青铜酒爵,似笑非笑地望着太子丹:“太子在秦国这么多年,我因国事繁忙,不能到府中相伴,幸亏王弟闲着没事,我便吩咐他常来你这里坐坐,陪你说说话儿,王弟倒也听话,这几年来常往你这里跑,我倒放心了。”
什么?太子丹心中一凛,成蛟经常来找我,是受嬴政指使?如此说来,成蛟是嬴政派来监视我的?
不,太子丹随即否定自己的想法,他与成蛟来往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成蛟的为人?他善良、坦率,没有太多的心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