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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这三个字。”南夏驻足在了大门外,抬起头来看向了那挂在高处,在雨『露』的侵蚀下已经腐朽到似乎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化为灰烬的牌匾。事实上,他已经用了很多办法想要把它弄下来,但是腐朽如它却也牢牢地占据着自己的位置,高傲的审视着来往的人们。讨厌它的理由很多,其中之一大概是因为,每次来这的路上,芸灵都会把她的书袋扔给南夏,让他一起背着,要知道书袋里面除了书籍,可还有兮遥准备的食盒,却是不轻。两人走在一起,芸灵总是在前蹦蹦跳跳高兴无比,南夏却得在后面受苦受累。芸灵是觉得无所谓了,你是弟弟帮姐姐背一下又能怎么样?南夏驻足之时,芸灵同样停了下来,她转身习惯『性』的来到南夏的身后,用自己的后背抵在他的背上,推着他往里走去。南夏愈长愈大,她也是愈来愈费劲。
“走……走啦!你盯着它看一天它也还是会在那儿的。”南夏顿时泄气,由她推着,耸拉着脑袋走进了昏暗的石道。石壁上布满了长着青叶的树藤,晨风涌如,又是一阵飒飒的响声。穿过石道,眼前便是学堂了,屋檐上不时滴下的水滴溅落在天井下的石盆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好听。学堂外的天井里这时候却也有了不少人了。他们这些小孩子毕竟年幼,谁也不会愿意安分地待在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跑出来在天井里嬉戏玩闹着。只是待得南夏和芸灵到此,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芸灵很是得意地昂着她娇小的头颅从人群中走了过去,而每每此时却又都是南夏最苦恼的时候,他埋下了头去,紧紧地跟在了芸灵的身后,只期望可以快些走过。
先生很快便来了,他姓左,好像已经六十多岁了,与书院的其他先生一样,也从未修炼过,只是斥起人来,同样是中气十足,骇人得很,哪里像是六十多岁未曾修炼过的凡人。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一副,身形较平日里更显消瘦。只听他板着脸大声喊道:
“全都给我进来,都什么时辰了?”众人见怪不怪,纷纷往里跑去。东雾阁倚崖而建,南夏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去,眼中尽是松涛雾海,再远些就看不清的。行完早礼,先生便开始较他们念书,许久之后左先生觉得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看着这一帮小孩子问道:
“有什么地方还不会,说与我听。”
“都教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怎么可能还有谁不会的?”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先生的眼皮翻了翻,但似乎没找出来是谁说的。
南夏看向旁边的芸灵小声问道:
“教过很多次了吗?我怎么感觉才第一次听呢?”
“谁让你老是不来书院,就知道去后山上。”
南夏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嘀咕道:
“你不也经常跑出去玩吗?”芸灵顿时一眼瞪了过来,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敢左顾右盼地躲避着她的目光。然后左先生的目光便落在了南夏的头上,他看着南夏笑了笑,却是有了几分兴致,暗想,小家伙最近也不知有没有长进,就是你了,考校考校再说。
“南夏,都会了吗?念给我听听。”
“我……我吗?”南夏愣了愣才应道。
“没错,就是你。”先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南夏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却也不敢违逆先生的意思,只得站起来应道:
“是,先生。”
他慢吞吞地拿起了桌上那本厚重的书籍,那副模样,仿佛已是用尽了他的全力。芸灵在一旁却是幸灾乐祸,欢喜得不得了,就等着看南夏出丑了。
却听见南夏开始念道:
“夫礼……”刚念两个字,便被打断。
“把书合上。“先生冷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啊……”
“嗯?”先生瞪向了他。
“哦……”南夏十分不情愿地合上了书。用尽了脑力开始回想,终于是记起了一些,便又开始念道:
“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着,非器不行;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然后……”南夏开始支支吾吾的,后面的实在是记不住了。
“嗯?然后为何?”他点了点头,却也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然后……我不知道。”一众少年少女齐齐地笑出了声来,却是让站着的南夏好不难受尴尬。左先生无奈,示意南夏坐下,看向众人问道:
“然后为何?”
“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众人大声念完,不少人都一脸鄙视地朝着南夏望了来,很是不屑的样子。他埋着头只当是没看见,反正已经是受他们奚落惯了。左先生笑了笑又问道:
“谁能给我解释下这几句话的意思呢?”
南夏身旁的芸灵欢快地举起了手来:“先生先生,我知道我知道。”
左先生的脸上笑意更盛,笑着说道:
“好,起来讲与我听。”芸灵站起身来,挑了挑眉,很是得意地瞥了南夏一眼。左先生自然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反而颇为喜欢芸灵的胡闹调皮。哎,谁让她是当代影月的掌上明珠呢。
只听芸灵缓缓开口说道:
“这句话讲的是礼教的名与器,只有用名位来分别称呼,用器物来分别衡量,才能判别人的高低贵贱,排比亲疏,裁决万物,处理日常事务,而这也是礼存在的根本。”
“不错,正是如此。”
他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芸灵坐下。目光又落在了南夏的脸上,却发现他是一脸的疑『惑』,不由叹息,人家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影月大人带回了你,更是将你视如己出,你怎么能这么笨?左先生自然是不敢把南夏随意对待,不然日后慕风问起,他如何回答?遂问道:
“南夏,你是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南夏正回想着以前大人讲给他听的一些话,那些话和书上的话似乎有些不同。听到先生问话,顿时回过神来,起身回答道:
“哦……明白了,只是……有些不懂。”
“明白了却又不懂,这是何意?”左先生险些发火,骇得南夏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上次左先生发火让南夏抄了十遍的《戒律》,当时手都快断了,芸姨看得心疼,向慕风求情,大人硬是不许,可苦了他了。
“明白了什么,又有哪里不懂了?”左先生瞪大着眼睛斥道。南夏愈发觉得害怕,只敢小声说道:
“这些话的意思我是明白了,不过书中所谓之‘名’,若指的是一个人的名字,我以为自当如此,只是……”
“只是什么?”先生言语仍旧有些怒气,却已是缓和了不少。这般南夏才敢继续开口,“书中的‘名以命之,器以别之’学生虽明其意。可实在是不懂?”
“说与我听。”
“人自当是各有其名,只是人本无高低贵贱,奈何要‘器以别之’?”
“荒谬,世间之人,自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是天底下最为简单的道理,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先生那大声到极点的斥责声,响起在了学堂里,回音四溢,好一会儿才停息下来,南夏简直吓破了胆,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回道:
“可大人他说世间之人皆处同一片天地,一开始便没有不同,更无高低贵贱之分,难道大人也错了吗?”
他话音落下,周遭瞬间寂静,落针可闻。鲜少有人敢真正顶撞书院的先生,借影月大人之名顶撞更是从未有过。左先生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南夏,即使找到了又能这么样,他难道敢反驳影月大人?何况,他说的或许本就是对的。
左先生没有再说什么,他盯着南夏看了许久,最终费力地摆了摆手,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南夏坐下,脑海中仍旧是挥之不去的疑『惑』。
今天的课业比以往结束得早了一些。
“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芸灵走了过来,而南夏一个人坐在这里已是发了许久的呆。
“诶?”他睁大着眼睛看了过来。
她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深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弹了下南夏的额头,才又开口道:
“娘亲让我去琴阁里学艺,今天大概是陪不了你了,果子摘完后记得早些回去,爹爹还说今天要教你学剑呢。“
“哦……我知道了。”
说完埋下了头去,转瞬便又失神。芸灵接连唤了好几声,他竟都没听见,惹得她苦恼不已,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