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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明白千江路为什么叫死亡弯道了——拐弯的车子总有一个天然的视觉死角,而那院子不巧就在盲点上。
刹车板几乎被我踩飞,尖锐的摩擦声简直要穿透耳膜。在车毁人亡以前,我总算把车停了下来。那家的院墙保住了,同样保住的还有我的命。我趴在方向盘上,盯着还有一指甲盖就要撞上去的院墙,大汗淋漓,面色惨白。整个人几乎是烂泥般瘫在了那里,连安全带都不知道怎么解了。手哆嗦着按了几下带扣,硬是没弄下来。
苏郁芒冲过来拉开车门,一把扯下安全带,伸手揽我入怀。他的心脏砰砰地响着,竟是要比我还厉害十分。
“你就那么不想嫁我?”他苦涩地问道,“宁可命都不要?”
“我赢了。”我虚弱地笑,伸手指了指他的车子。虽然比赛中断,它终究还是停在了我身后。
“你疯了!”他大叫起来,“我说了,我什么都会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你以为我要什么?”我挣脱开他的怀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一瞬间那个答案,通行证那个词几乎是要呼之欲出了,却活生生在我嘴里打了个弯儿咽下去。
“我要你现在回家,以后永远不飙车。”我温和地望着他,轻轻说道。他的脸上表情复杂得很,一半是惊讶,一半仿佛是感动,或者其他说不清的情愫。我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他也觉得我是借机要提通行证的事儿?是许一梵给他透的底儿吧。别说他了,连我自己也以为会这样发展。看来,我终究是缺少做狐狸精的基本素养。
这世界上有两种男人,一种傲然屹立于千军万马,你愿陪着他出生入死;而另一种,你只愿俯下身来,守护他心里的那个小男孩。
“我走啦,”我对他扬了扬手,心里莫名地感到轻松,“答应我的事,你可别忘了!”
第二天中午,门房大爷送来一份EMS快件。诧异里,我用裁纸刀划开了它薄薄的封皮。
那竟是一张空白的临时通行证,只差我在上面填写名字。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查案查案!”老张拿着个文件夹,大声地在科里嚷嚷着。
没人理他。
几个月来,象棋案的实际进展度一直为零。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张的帮手在逐渐变少,先是一个处,而后是一个科,现在只剩我一人为他呐喊助威。
说真的,要不因为我是他徒弟,缉毒局的老李是他战友,他现在连这两个帮手都没有。
老张倒是毫不气馁,大有愈战愈勇之势。一大早他就翻开了卷宗,一头埋进那些卷帙浩繁里。
老李的线人很快递了消息来。那钱泾渭果真如赵黎所言,是个道上拉皮条的,专门说合火并,调解纠纷。据说他们老爷子当初拜码头拜的是洪门一派,算来算去杜月笙还是他半个师父。早些年这家子也算是呼风唤雨,后来碰上严打元气大伤,这才借着祖上的名望低调行事,做些说合生意。
他和林凡的关系并不密切,就算有,也仅限于后者给他传了几回消息。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什么了。
至于林凡,那倒是个神秘人物。道上的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连他是男是女,是哪一国的都无法知晓。关于他的传说至少得有一百种,有的说他是个金融大鳄,做腻了正规生意愤然下海;有的说他其实是个女的,靠傍大款裙带关系上了位。更有甚者,说他其实是个红二代,老子是某个体制内的重量级人物。。。。。。总之是越说越玄乎,就差说林凡来自外太空人马座,是玛雅文化始祖了。
传说是这样的多,搞得那个线人也很为难。你说它是真的吧,未免扯淡,假的吧,好像也不能完全说是造谣。缉毒局的人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也是哭笑不得,干脆当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一股脑儿地说给我们听。
负责传话的小孙从中午扯到了日头偏西,他这人生性活泼,讲起故事来是手脚并用,唾沫横飞。末了,连隔壁侦查组的人也不干活了,手里抓了把过年剩下不知放了多久的瓜子,跑来听小孙摆龙门阵。
小孙讲的口干舌燥,抓起凉茶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趁这个间隙有人提问:“既然这林凡神龙不见尾,那他怎么管理往来业务?”
“这有什么稀奇,从前那些大佬被抓进去坐牢,一坐几十年,不也是照常远程操控,牢牢地把整个帮派捏在手里?”小孙不以为然道,“况且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有什么事,一个加密消息发过去就成,何必要自己亲自坐镇。如果他要是真像线人说的那样,是躲在国外的什么地方,那更可以高枕无忧。就算咱们要抓他,还得看中国和他们有没有引渡协议。这往来文书一耽搁,人家早跑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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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审讯()
听到这里,周围一片哑然。绕回到工作本身,林凡便不再有趣,而是变成个极为棘手的难题。大家兴趣缺缺,不一会就三五成群地散了。
“谢昭,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佬们都喜欢亲自坐镇?”瞅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老张问我。
“不放心呗。”我想了想,说道,“权力这东西是一剂**,吃了的人都忘不了。帮派斗争那么激烈,一个地盘一天之内三易其主都不算多。不看严实点,说不定哪天手下人转过身对着自个来上一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黑帮片看得不少么。”老张点着了一根烟,悠悠道,“也对也不对。掌控大局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理由是,传话是传不准的。传递消息的路径越长,中间出错的机会就越多,这就像一根竹竿越长越容易被折断一样。除此之外,传递消息的安全性也不能保证。有无数种可能会轻而易举地阻断信息传递,也有无数种可能走漏消息。不要忘记,滑铁卢战役里拿破仑是怎么败给威灵顿的。——那听不到的炮声。”
关于滑铁卢,史学界近年又有一种新解释。据说在滑铁卢战役的紧要关头,援军早已赶到了距离战场25千米的地方,本来他们可以选择适当的时机投入战斗,但当时军团身处声音寂静区,没有一个人听到开战的炮声,方造成了这场旷世奇败。
我的眼睛亮起来:“你的意思是说。。。。。。。”
“嗯。”老张站起身,平静地说道,“此外,所有的传说都有事实基础,不管怎么荒谬的故事都会在不经意里给我们透出点什么。他林凡是天外飞仙也罢,是霸道总裁也好,小谢,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故事里,林凡都有一个共同点。”
共同点?我思索了一下,说道:“从来没有人见过他。。。。。。。”
从来没人见到林凡,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很凶残,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死了。但林凡是人,不是活阎王,他总归要和人接触,这个可能不成立;第二就是,他长期以某种特殊身份躲在什么地方。
我明白老张的意思了。管他林凡是人是鬼,他总得和外面发生联系,而且如果出于某种特殊原因,他不方便露面,那么他就得总是托人去传递消息。一来二去,总有泄密的时候,我们可以趁机掌控他的行踪。
面前坐的还是那个马仔。一进门,我差点没认出他来。没了心理负担,又蹲在牢房里一番好吃好睡,他整个人竟像气球般膨胀了起来,几天不见,足足胖了一大圈。
此时,他正下死命地咽着饭,几乎把个头都要埋进碗里了。那只是一碗最普通的猪油拌饭,他却吃得口津生香,根本顾不上搭理我们。吧唧吧唧的声音活像一头猪。不一会儿,一大盒炒饭就见了底。他把泡沫塑料饭盒往旁边一推,身子往后一靠,胡乱用手背擦了擦嘴,眯着眼使劲蹙起了牙花。
这还不说,见我正瞅他,冲着我就是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包了浆的大黄牙。全然没有我想象中的畏头畏尾,反倒有几份见了老熟人的热络。
这家伙是看开了吗?瞅着他那悠然自得的模样,我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老李盯着他,声音里有一种莫名的威慑力:“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能说的,别到听着枪毙声儿的时候,抱着棺材板哭。”
那家伙一下子不笑了,蹦起来做出一个哭天抢地的样子:“冤枉啊!政府,真没有了!”
老李慢条斯理地搬了个凳子坐在那家伙面前,又缓缓地点了根烟:“接头人你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每回都不是一个人,根本认不过来啊!”那家伙瘪瘪嘴,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