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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靠的距离之近,近到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纤细的绒毛,近到可以感受彼此温热的呼吸。
随着兰馨娓娓道来,赵沉璧神色不断变化,既有感慨,又有后怕,既是愤怒,又是感激。
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嘶哑的声音中同样带着一缕歉意,“对不起,看来,是赵某错怪仙子了。”
兰馨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若不是赵兄拼死出力,秀水城早就城破人亡了,然而赵兄立下大功,却被刘青那奸人所陷害,引来城中修士猜忌,落得个这样的下场,面对这一切,我身为将赵兄拉入这场浑水的人,却是无能为力!”
言之于此,兰馨脸上已经泛起了点点泪花,不知是因为心中的愧疚,还是一些就连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刘青!”一听到这两个字后,赵沉璧冰冷的脸庞上,再度爆发出汹涌的怒气,眼中红色光芒剧烈地闪动起来,充满了强烈的仇恨与杀意。
看来虽然他早已从入魔的状态恢复,但恶之花对他性情的影响,无疑又加重了一分。
杀心更强,戾气更重。
对于刘青,赵沉璧现在简直是恨之入骨。
从他第一天来到秀水城开始,刘青便对他图谋不轨,想要栽赃陷害,杀人越货,当即便结下了生死大仇。
入城之后,刘青处处与他作对,更是暗中散布谣言,蓄意诋毁污蔑赵沉璧,为之后煽动人心埋下了伏笔。
大战之中,刘青又在他操控阵法之时,选择了袖手旁观,故意想让他陷入身死之危,要不是周鸾和其麾下亲军拼死阻挡,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最后,刘青还要趁他入魔之后,体魄灵力疲惫之际,对他痛下杀手,甚至杀人不成,便煽动城中修士,将赵沉璧关入大牢之中,罗列罪状,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手段之阴狠,用心之歹毒,行为之卑劣,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此生死大仇,赵沉璧怎能不报?怎能忍下这股滔天怒火?
见赵沉璧这幅样子,兰馨神色忧虑,赶忙开口道,“来日方长,赵兄如今情况危急,还请不要冲动!”
赵沉璧闻言,目中光芒交闪,深吸一口气后,竟是强行缓缓平复了心中的怒气。
他很清楚,此刻就算是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用。
修行十万年,他早已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会了如何在正确的时候,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意气用事,鲁莽冲动。
何况现在他被封禁在牢狱之中,体魄灵力枯竭,根本没有战斗之力。
见赵沉璧很快就恢复镇定之后,兰馨讶异地望了他一眼,开口道,“如今形势危急,远比我当初想象的还要厉害。刘青此人狼子野心,之前隐瞒修为,直到现在才暴露,可谓是所谋甚大。他不仅架空我大部分权力,借助统领身份捞取战功,还暗中记录下了你入魔后的画面,交给长老会定罪。”
她轻咬嘴唇,略一迟疑后,终于坚定地说道,“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对这阵法动一些手脚,好在长老会执法使来临之间,帮助赵兄脱困而出!”
兰馨手中灵光一涌,当即便有一枚储物袋出现在掌心,被她紧紧握住之后,毫不犹豫地递给了赵沉璧。
她郑重道,“这里面,是当初赵兄答应出手后,许诺给赵兄的物资与好处,不过时间仓促,物资又如此庞大,我能搜集到的实在不多。除了那些妖兽材料和铁精玉髓,灵草灵药的五成之外,这里面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子午庚精,三颗铁木树种子,两枚三阶丹药的药方,以及一枚可以让赵兄迅速恢复灵力的珍贵丹药。”
她紧紧握住赵沉璧的双手之后,泪水潸然落下,“七日之后,我为赵兄破开阵法,还请赵兄带着这些东西远走高飞,有多远跑多远!不然被长老会抓住,必死无疑!”
她的声音颤抖,她的脸庞通红,似乎还因为感到自己能够做得不够多,而充满了愧疚。
但其实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已经足够多了。
多到已经不能再多。
赵沉璧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道:“这些,是仙子的决定,还是观剑瀑的决定?”
兰馨没有给出答案,而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就是最好的答案。
赵沉璧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不明白,譬如他不知道,兰馨为了赵沉璧,已经引起了城中许多修士,甚至长老会的强烈不满。
他不知道,周鸾的主动献身,根本不是兰馨授意,而是刘青冒充兰馨,暗中使坏之后,想要令两人的关系破裂崩溃。
他甚至不知道,兰馨给他的这些东西,根本不是宗门提供,而是她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家底,来对赵沉璧作出的一点补偿。
毕竟赵沉璧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已再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连生死都是未知,观剑瀑的那位祖师,自然不肯再履行承诺。
赵沉璧费力地牵动双手,勉强作出一个抱拳的动作后,突然笑了起来,虽然这笑容有些难看,但落在兰馨的眼中,却仿佛春风徐来。
赵沉璧郑重道,“所幸这秀水城,万千修士尽皆负我,还有人不负我!今日仙子所作出的一切,我赵沉璧将来必十倍偿还!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在心间!”
“恩情么是恩,还是情呢”兰馨出神地凝望赵沉璧许久之后,缓缓埋下头,以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低低地呢喃道。
赵沉璧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听到了又能怎样?
只能选择沉默不语罢了。
世间文字八千个,唯有情字最伤人。对于这世间柔弱的女子的感情,如果不能给她一个结果,那就最好不要给她任何的希望,有时候看似无情的表面,又未尝不是另一种温柔。
毕竟红尘滚滚,能够得到的希望才是希望,得不到的,却只是毒药罢了。
一声幽幽的叹息之后,兰馨松开赵沉璧的手掌,站起身来朝牢狱之外走去。
在破开阵法,即将消失在黑暗中之前,兰馨最后一次回过头来,最后一次看了赵沉璧一眼,这一眼是如此用力,像是要把他永远记在心中。
然后转身离去。
直到兰馨消失不见,整个牢狱彻底恢复黑暗和寂静之后,赵沉璧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喃喃道,“你体内的伤,还有腰间受损不堪的本命之剑,想必都是为了拦我救我所致吧?虽然你不说,我又怎会不明白?”
“你的情,我赵沉璧还不了,但你的恩,我却必当涌泉相报。终有一天,你手中的剑,我会以我天阶锻器师的身份,让它成为一柄连仙人也要动容的宝剑!”
无数破碎的光芒在赵沉璧眼中凝聚,竟是压下了瞳孔深处的红芒,仿佛比千万颗太阳还要明亮。
赵沉璧咬牙道,“没有人能够让我逃!长老会不配,刘青他更不配!我要用我手中的刀,让所有人明白,想要害我杀我,终究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他双手一夹,将兰馨赠出的丹药轻轻捏住,一口吞入了腹中。
第214章越狱而出()
丹药入腹之后,赵沉璧立刻闭上了眼睛。
他神色平静,丝毫不担心兰馨给他的这枚丹药有任何问题。
若是到了这一步,他还对兰馨有任何的怀疑的话,那也实在是太过无情,就连他也无法容忍这样的自己。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赵沉璧被禁制封印的金色气府,立刻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如同饥肠辘辘的饕餮,见到了无数的山珍海味摆在面前,激动得不能自持。
这丹药不愧是兰馨静心准备,显然并非凡物,而是似乎具有一定的灵性,竟是没有在赵沉璧腹中化开,而是被一阵灵光包裹之后,缓缓落在了金色的气府之中。
刹那之间,灵气暴涌。
丹药极速地旋转起来,隐隐形成了一片药力的风暴,散发出无比精纯而磅礴的灵气,并且还有丝丝缕缕绿色生机夹杂其中,除了不断灌注进气府道台之内,还疯狂地朝四肢百骸之中钻去。
“呃啊——”赵沉璧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似乎是因为体内已经太久没有存在过灵气,而感到有些不适应。
就像很久没有喝过冷水的人,突然喝下一口冰水之后,会产生剧烈的排斥与反应。
然而刹那之间,赵沉璧就适应了这种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似乎都在欢呼与颤抖。
久旱逢甘霖。
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赵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