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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血窟窿。本应该完好躺在眶中的眼珠子不翼而飞……
如果这种情况只出现一次半次,别人可能会以为是雪山中的野兽所为。可次次都是如此,便让人起了疑心。何况,除了眼珠子之外,尸体上什么都没少,胳膊还是胳膊,腿还是腿。
温泉湖的事情越传越邪,村民们觉得湖里一定住着一只喜欢吃人眼珠子的妖怪。更有好事者,闲的无聊,竟是将那妖怪的形态用语言描绘出来,添油加醋润色一番,专门去吓村中的胆小之人。
逐渐的,再也无人敢接近温泉湖。
岳喜忠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降生得。他出生之后,的确是个瞎子。他是个睁眼瞎,眼睛呈现灰色,却如常人一样能眨眼。除却眼睛看不到东西之外,看上去与别人没什么区别。
七八岁的他与十几岁的姐姐相伴玩耍。姐姐胆子大,便提议去温泉湖看看。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牵着姐姐的衣角跟着去了。
两个人将裤腿卷起,坐在卵石堆砌得岸边,把脚丫子泡在热乎乎的湖水里。玩得正高兴呢,他忽然听到姐姐大哭大叫起来。
他一下子慌了,也随着姐姐哭了起来。奈何他一双眼睛看不到东西,想帮帮忙都毫无办法。
他不停的叫喊着姐姐的名字,可姐姐的哭闹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他把脚丫子从温暖的泉水中抽了出来,回身四处摸索。他摸到了姐姐的手,再往上是她的脸,再往上是她的眼……
不对……
等等……
眼呢?
岳喜忠的小手扣在了一个血淋淋的洞里,平常他摸惯了的姐姐的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的手颤抖着移动了一下,摸到了另一边。这一次他摸到了一个实落落的东西……
那东西又湿又滑,起初他以为那是姐姐的眼睛。但在他接触上去的当刻,那东西一下子旋转了起来。就好像是在姐姐的眼眶中挑着挑衅的舞蹈。
岳喜忠害怕了。他赶紧向后退了两步。那东西脱离了姐姐的眼眶,攀上了岳喜忠的手,跃上了岳喜忠的脸,最终在他双眉前面停了下来。
他听见那东西发出了一阵桀桀的笑声,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说着:“这小子是个瞎子。他看不见我……嘻嘻……既然你看不见我……那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嘻嘻……”
岳喜忠不敢回答,可那东西似乎也并不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它自岳喜忠的眉间钻了进去,成为了他身体的一个崭新的部分。
而几乎是在同时,岳喜忠的世界一下子迎来了光明!
145。第145章 驱逐出村()
那只“东西”钻进岳喜忠的额头,为他的世界带来了光明。
岳喜忠晓得这东西不是善类,很有可能便是村民口中所说的“挖眼妖怪”。
讽刺的是,这挖眼妖怪的本体,正是一只眼睛……
没人知道怪眼从何而来,又将到哪里去。而自打它进入岳喜忠的身体之后,它不仅没有再害过其他人,反而让岳喜忠通过自己重新看见这个世界。
岳喜忠慢慢觉得,这怪眼只是一个找不到回家去路的孤独的灵魂。因为想要陪伴,因为想要证明自己的光热,才总是跳入无辜村民的眼眶中,想成为他们的眼睛。
可普通人双眼正常,哪里需要这怪眼。拒绝使得它变得狂暴,凶唳,起了杀心……直到怪眼遇上岳喜忠。一个需要眼睛,一个想做别人的眼睛。
根本无需语言与交流,岳喜忠与怪眼一拍即合。互为索取,互相给予。
岳喜忠从温泉湖回家后,爹娘看到他的这副模样当真是吓坏了。他们以为岳喜忠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找村里跳/大神的开坛做法念咒驱邪。然皆是不管用。
纸包不住火,怪眼一事不胫而走。那些村民心生恐惧,要求将岳喜忠驱逐出去。其爹娘软弱,一来不敢为儿子反抗争取,二来这怪眼实在可怕——岳喜忠的娘晚上为他盖被子时,便总能感觉岳喜忠额前的那只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眼神冰冷狠毒。
现状摆在这里,岳喜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留在村里,被村民处死;二来带着干粮衣物离开村庄。
怪眼告诉他,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断是不能被无知村民害死。
于是在村民们作出决定之前,八岁的岳喜忠便依照怪眼给出的指示,从自家厨房里偷了些干粮,走上了背井离乡的道路。
他找来一条黑布,系在眼睛之上,挡起了怪眼的异象。区区黑布,遮住了怪眼本身,却阻不住怪眼的力量。黑布遮挡之下,岳喜忠不但能看清事物,还看得以往更为清楚。
慢慢的怪眼不再与他说话,它和他彻底融为了一体。岳喜忠失去了家人,也没有朋友,但对他来说,他有怪眼,他并不孤独。
怪眼会帮助他看到一些寻常人所看不到之事物。比如,他身在破庙之中,却能看到书斋之中先生教课读书的情况;比如他手捧着一落白纸,上面却投射出了买不起的名典古籍的字样;比如,若是站在夜里寂寞难耐,他便能看见别人家的媳妇光着白花花的屁股洗澡的模样……
怪眼无所顾忌的给予岳喜忠想要的东西,说是宠溺也好,讨好也罢,总之它从未让岳喜忠失望过。但怪眼的给予并没有让岳喜忠变成一个感恩的正人君子,却在过程中扭曲了他的性格,让他成为一个满嘴谎言,欲求不满的小人。
岳喜忠辗转在各个城池,一个地方混不下去了,便去另一个地方。他也的确是有点小才,爱好读书。赶上了玉春的才子选拔大赛,便打算不余遗力的参与一把。
我却是没想到,他仍是栽在了万劫和燕亭的手里。
岳喜忠将一切说完,如同回顾了一次自己的人生。百感交集,涕泗横流。他大概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也是不想躲,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吼着:“是,没错,我利欲熏心,我是个小人。可我当真没想过真正的去伤害谁……”
“让人给我下泻药,也不叫害人吗?”万劫一句话堵得岳喜忠说不出话来了。
“你就没想过要将这眼睛从身上驱除掉?这怪眼毕竟是个阴邪之物,指不定正是因为它,你的心境才会受了影响。只要没了它,你便能重新做回普通人,再也不用担心有朝一日秘密会被人发现。”
岳喜忠大叫一声,哭道:“不!”
“我今年二十四了!自八岁离开家之后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它!若要让我与它分开,那我宁愿去死!”岳喜忠捂着脸,迅速向后退至墙角,痛苦的哭泣着。
燕亭缓缓走过去,先是轻叹一口气,在岳喜忠的脑袋上拍了两下,随即趁着岳喜忠发愣,她拉开了胳膊,结结实实的朝岳喜忠脸上甩了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的他耳朵嗡鸣作响。
“你……”
燕亭说:“你不容易,怪眼不容易,被你们害的人也不容易啊。这个世界上的事儿那么多,谁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同是天下沦落人,我也没什么资格说我比你高尚。也许我今天未曾伤害谁,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所以,这是你的人生,我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只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如果怪眼对你来说真的重要,你就切莫要继续利用它做些古怪之事,让它替你背上骂名。”
“走吧。”燕亭拉了拉万劫的衣袖。
“就只是这样?”万劫似乎还有些不过瘾。
燕亭笑了笑说:“行了,该说都说了。今个儿过来,就当是来听个稀罕故事的。后面该怎么做,我相信他自由分寸。若是……还执迷不悟,咱们不收他,也自会有人收他的。”
岳喜忠听了这一席话,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愧疚,竟是又开始哭泣。
万劫与燕亭手牵手出了客栈。外面已是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街角的红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微光,雪花无风飘散,落于人的发梢肩头,很是唯美。
万劫突然停了下来,对燕亭说:“我就喜欢你这样。”
“哪样?”燕亭明知故问,有些话她想听万劫亲自说出口。
“很有说服力的讲出一些道理,却又不是空洞生硬的道理。你总强调你不是什么好人,可别人仍是老老实实的把你的训话听了进去。善,而不故作清高;坏,而坏的有道理。我喜欢这样的你。”
燕亭笑道:“真巧,我也喜欢这样的我。”
万劫失望道:“我还以为你能借机也将我赞美一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