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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喂!鳄鱼,老胡这家伙正给你告状呢,他已经把电话打到第14航空队司令部,口口声声要找陈纳德将军。鳄鱼,你真要倒霉了,要有所准备。”
“响尾蛇,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咱俩是同伙,一根绳上拴两个蚂蚱,谁也跑不了。杰克,你这个人很不够意思,有点麻烦就首先择清自己,我们中国历史上这样的人还不少,他们的名字都遗臭万年。杰克,你可不能学这种人,否则我会很伤心的。”
蔡继恒看看机翼下,今天的能见度非常好,飞机已进入江西境内,山川、河流和大片绿茵茵的稻田都被急速地甩到后面,飞机的时速达到五百多公里,马上要进入敌占区了,蔡继恒开始降低高度。
耳机里传来杰克的声音:“鳄鱼,你放心,老杰克永远不会背叛朋友,你说过,中国有句老话叫给朋友两肋插刀,老杰克从来就是这样……”
“等等……我说响尾蛇,我说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就是说,只要是为了朋友,把刀插在肋骨上也无所谓。你却把意思弄反了,你他妈的硬是要把刀插在我肋骨上,这像话吗?这叫杀朋友,懂吗?”
“噢,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意思领会错了。鳄鱼,我得向你忏悔,刚才我和老胡一起骂了你,但我不是真心想骂你,我不过是想表达一下,老杰克也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我想你会谅解我的。”杰克絮絮叨叨地说。
“哼,要不说你不仗义呢,背后说朋友坏话就是小人,真正的朋友要互相吹捧才对……嘿,他妈的,下面有个日本兵营,我得兜回来……”
杰克惊恐地叫道:“上帝啊,你他妈的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会有日本人的兵营呢?鳄鱼,难道你不在衡阳上空?”
蔡继恒顾不上回答,他一把关掉电台,斜过机翼在空中兜了个180度弯又飞了回来,刚才机翼下闪过一座日军兵营,大批穿黄色军装的日本兵好像在列队,蔡继恒决定以超低空的方式再侦察一下,可千万别打错了。
零式战斗机再一次低空掠过兵营,这次蔡继恒看清了,上千个日本军人列队站在操场上,几个穿黄呢军服的军官站在一座台子上,似乎正在训话,那几个军官兴奋地向蔡继恒招手。这就对了,他们当然认识零式机,也认识机身上的红膏药徽记,他们在向自己的飞行员致敬呢。
蔡继恒又一次兜回来,他的右手打开操纵杆上的射击保险,飞机进入俯冲。杰克说得对,零式战斗机的俯冲速度的确不怎么样,但对地面目标射击来说,慢有慢的好处,这样可以提高杀伤效果。眼看着那站满日军士兵的操场越来越近,蔡继恒狠狠地按下了发射钮,机翼下两门20毫米机关炮和两挺7。7毫米机枪吼叫起来,彩色曳光弹划出闪亮的弹道,密集的弹雨把操场的地面打得飞沙走石,仿佛开了锅,猝不及防的日本军人呼啦啦被撂倒一大片……
蔡继恒特别注意到,那几个站在台上的军官被炮弹直接命中,几个军官的身体轻飘飘地飞出很远……真他妈过瘾!这简直不是作战,是一边倒的屠戮!
蔡继恒的肾上腺素骤然升高,兴奋得大吼起来,幸亏刚才关了电台,不然非把响尾蛇吓出病不可。
零式战斗机在操场上空连续俯冲了三次,把下面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蔡继恒计算了一下,觉得不能再打了,他得保存一部分弹药,谁知道返航时会遇到什么危险。这次出击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带航空**,这得怨响尾蛇,他哪知道蔡继恒的打算,这家伙固执地认为试飞没有必要挂**,蔡继恒又不好说破,也只好作罢,否则今天会加倍热闹。
蔡继恒拉动操纵杆使飞机爬升到5000米高度改为平飞,他检查了一下油料和弹药情况,油料还有大半箱,弹药倒是不太多了,炮弹还有三十多发,机枪子弹有四百多发,这点弹药还不够打一分钟的。蔡继恒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返航,为了今天的试飞,他惹的祸可不小,连陈纳德将军都惊动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肯定会受到处罚,甚至有可能被关禁闭。蔡继恒不大考虑这个问题,战争时期,正是用人之际,把一个优秀飞行员关进禁闭室,还是关进飞机座舱,长官们应该算得清这笔账。反正事也惹了,长官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蔡继恒看了一眼航线图,这一看不要紧,他脑子里犹如电石火花般突然闪出一丝灵感,航线图上显示,蔡继恒此时的位置正好处在一条航线上,这就是南昌机场日军一式陆上攻击机'1'
向重庆方向出击的航线。
1939年3月,南昌沦陷,4月21日,国军第三战区和第九战区合力发动了反攻南昌作战,中日两军激战18天,国军功亏一篑,未能夺回南昌。日军占领南昌后,扩建了南昌机场,使之成为轰炸重庆的前进基地。蔡继恒早就知道,南昌机场集结着大批一式陆上攻击机和九六式陆上攻击机,这庞大的机群是专门执行对重庆、成都方向实施战略轰炸任务的。
这时,蔡继恒脑子里闪现出一连串关于一式陆上攻击机的性能数据,这种日本海军的陆基轰炸机分三个型号,一三型、二二型、三四型,其中一三型的实用上升限度最高,飞行高度可以达到9660米,它的巡航高度通常在7000米,而零式战斗机可爬升到10000米,如果在9000米的高度守株待兔干它一票,应该是个不错的买卖。
蔡继恒仔细研究过这种轰炸机,它的弱点是显而易见的,一式陆上攻击机的机身装甲薄弱,只有一门20毫米尾炮和三挺7。7毫米机枪,防御火力明显不足,加上脆弱的油箱内载有大量燃油,通常只要一轮扫射,这种轰炸机就会变成一团火球,盟军飞行员们很不恭敬地称它为“一点就着的打火机”,蔡继恒索性就称它为“打火机”。
在蔡继恒的战绩表上,还没有击落轰炸机的记录,这也难怪,每次他奉命截击日军轰炸机群,对方的护航战斗机都会不要命地冲过来,与蔡继恒缠斗在一起,根本不给他瞄准轰炸机的机会。蔡继恒盘算着,一式陆上攻击机有乘员七人,若是瞄准它的油箱,第一轮射击就把它打成一团火球,那七个乘员根本来不及跳伞。这笔买卖不错,用几十发子弹换七条人命和一架轰炸机,这种投入产出比实在是太上算了。
想到这里,蔡继恒一拉机头,飞机向上爬升到9000米高度,就在这儿守株待兔了,要是运气好,碰上日军返航的轰炸机群,今天就算是发了。要是没有遇到,那也没什么损失。俗话说得好,有枣没枣都打它一竿子。
蔡继恒死死盯着仪表盘上的油量表,只要预留出飞行五六百公里的油料,多余的油料都可以消耗在等待上,他有足够的耐心。他注意听了这几天的无线电广播,重庆附近又发生了空战,这说明日本人仍然没有放弃对重庆实施战略轰炸的意图。其实自1943年8月以后,中美空军的力量逐渐强大起来,基本掌握了中国西南部的制空权,日军虽然没有放弃空袭重庆,但事实上日军轰炸机已经很难接近重庆,双方的空战经常发生在离重庆很远的外围地区。
蔡继恒揣测,这条航线大有油水,是个打伏击的理想航线,这些日军轰炸机和护航战斗机劳师已远,在重庆附近与我们的战斗机已经进行过一次空战,消耗了大部分油料和弹药,如果我们派出一个战斗机中队在这里以逸待劳伏击它一下,闹不好就可以全歼这个机群。照这样的伏击再多干它几次,基本上可消除对重庆的空中威胁。
第14航空队的长官们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这种空中游击战术往往是一本万利呀。
远处出现一些黑点,蔡继恒兴奋地想,蔡某的运气不错嘛,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些找死的“打火机”终于来啦!黑点越来越大,他渐渐看清楚了,是八架编队的一式陆上攻击机,飞行高度大约7000米,在轰炸机编队的上方1000米高度还有护航的零式战斗机,也是八架编队。
蔡继恒兴奋地猛推操纵杆,他的飞机从9000米高度呼啸着俯冲下去,这时护航零式战斗机群早已发现了这架孤零零的零式机,它们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保持着队形。
蔡继恒估计,他们一定在用电台呼叫,试图取得联系,至少蔡继恒的出现还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这就对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需要两分钟,有这关键的两分钟就可以突破护航战斗机的防御线,直扑轰炸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