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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妍不以为然地笑了笑reads;。
“我养的鹦哥不听话,把人眼睛抓瞎了。”
“鹦哥也能抓瞎人眼?”宋绍勋手握拳头捂嘴低笑起来。“怎会抓的?”
“那人把我心肝的栗子蛋糕踢碎了,心肝儿一生气就抓瞎他的眼。这人宋先生刚才应该看见了。”
宋绍勋颔首:“看来司小姐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
“无意中走进去的,谁想这里的人胆大包天。”
司妍没提及那个小乞丐,当时她看到小乞丐的眼眸,心里的石头仿佛碎开了,有点疼又有点痒,她总觉得那双清澈无辜的眼在哪里见过,但死活想不起来。
车子终于停下了,司妍收回思绪往外看,是间万福茶楼并非巡捕说的捕房。
下车时,宋绍勋特意说道:“司小姐,如果你信得过我宋某,等会儿进去就由我来出面吧。”
有人帮忙挡灾,司妍求之不得,她随宋绍勋走进万福茶楼。这茶馆门面不大,里面倒是很宽阔。底楼大堂坐着些流氓阿飞,嘴里叼根长烟杆,四人一桌打麻将。走到二楼,是巡捕的地盘,地方干净些,但人却不怎么干净,帽子歪着戴,衣裳半敞,聚成一堆玩牌九。再往三楼去顿时安静不少,走到楼梯口隐约能听见门里的评弹声,又酥又糯的苏州调。
“金哥,宋先生来了。”
有人敲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司妍随宋绍勋进到里面,就看到一张大得夸张的黄梨木桌,桌上文房四宝齐全,但笔上无墨,砚上无水,这些不过是摆在那儿装样子的。
“哎呀哎呀,宋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呀!你们快快给宋先生上茶!”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声音,司妍寻声望去,终于在桌后找到个小人儿,他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三角眼,瘦长脸,留有一字型的唇须,比宋绍勋足足矮了一个头。他身上穿马褂配长袍,底下是双棉布靴子,远望过去就像过年时门口贴着的拜年小人儿。
光听名字,司妍还以为是个顶厉害的人物,而见这张脸,厉害便打了个折扣。
这金哥眉开眼笑地请她与宋绍勋入座,按宋绍勋先前的吩咐,司妍一直没开口,而这位金哥似乎不是要抓她,而是为了请宋绍勋。
无关痛痒的几句寒暄,都是上海本地话。司妍听不懂,只看到金哥与宋绍勋都在笑,仿佛打着他们两人才懂的哑谜。宋绍勋翘着二郎腿,姿势很随意,金哥倒是有点拘谨,说话连连低头。
过了会儿,金哥终于开口谈正事了,他把那独眼龙叫了进来,而后当着宋绍勋与司妍的面,用官话说:“宋先生,这是我的左右手啊,前几天在路上莫名其妙地瞎了一只眼,侬讲哪能办?”(注1)
宋绍勋看看那独眼龙,独眼龙摆出副委屈模样,仿佛是不小心跌到坑里,无辜倒了血霉。
宋绍勋朝他一笑,随后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极认真地与金哥说:“金哥,你的左右手不太懂规矩,她东西已经上贡就不应该为难了。”
“进贡?进什么贡?”
“就是几块蛋糕。”
独眼龙迫不及待地『插』了句话,金哥一听,三角眼瞪得滚圆,这眼神一对上,独眼龙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耸肩缩脑往旁边靠,这金哥跳起来扇他一巴掌,打得他脸都肿了。
宋绍勋似乎嫌这事不够大,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再说,他的眼睛是被只鸟扑瞎,鸟又不懂事reads;。金哥,你的左右手连只鸟都打不过,未免太嫩了吧。”
这油添得是时候,“噌”地一声,金哥火冒五丈,他问宋绍勋:“宋先生,真不好意思,还把您请来,您说这个怎么办吧?”
“你的人你来办,不用问我。”
金哥听后又把了独眼龙几巴掌,然后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快去!快去和小姐道歉!”
独眼龙折了夫人又赔兵,心里苦但是说不得,只好走到司妍面前,唯唯诺诺,胆颤心惊地低头哈腰。
“我错了,小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司妍不说话,独眼龙紧张地打起哆嗦,连抽自己几个耳光,打得啪啪作响。司妍嫌他烦,摆手说算了,他这才停下手,然后退到角落。
“宋先生,个么这下误会没有了,宋先生赏个脸去大、三、元吃顿饭如何?我知道宋先生忙呀,平时也难得碰见。”
金哥笑得很殷勤,想必是有求于他。宋绍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一看。
“好呀,晚上五点半,大、三、元见。我先送这位小姐回去。”
说罢,宋绍勋起身向司妍伸出手。司妍很明白,站起来挽住他胳膊,同他一起走了。
“司小姐,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到楼下,宋绍勋打开车门请司妍上请,司妍许久不动,她抬头看到三楼窗边有人正看着,方才钻到车厢里。
“尚贤坊。”
“真巧,离我家很近。”
宋绍勋莞尔,而后就同司机说了地址。车开动了,司妍就坐在窗边欣赏沿途风景,她不关心宋绍勋是谁,做什么事的,直到车子停在尚贤坊口,她才开口道了声谢。
宋绍劭亲自送她下车,临别时,他问:“我能否与司小姐交个朋友?”
“我有丈夫,与先生你走得太近不太好。”
司妍说得很干脆。宋绍勋却没把她的话当真,低声轻笑起来。
“司小姐不会说上次来拿你照片的那人就是你丈夫吧?真是你丈夫,为何不和他一起拍照呢?”
对于司妍的事,他似乎『摸』得一清二楚,这让司妍很不高兴,留于心头的一丝好感顿时无影踪。
“宋先生,太聪明就有点不讨人喜欢了。宋先生今日去见金哥,不也是与他有生意要谈吗?我看宋先生是拿我当幌子才对。”
宋绍勋微怔,只因刹那间刺破真相,叫他反应不过来。
司妍嫣然一笑,回过头时忽然说:“我丈夫来了,宋先生,再见。”
说罢,司妍转过身去,走向刚从外地回来的旭初,亲昵地挽住他胳膊随他走了。
宋绍勋朝他俩看了很久,缓过神后向旁边招招手,一个看报纸的路人立马收起报纸走到他身边。
宋绍勋拿出银烟盒,抽去左起第三根叼衔在嘴里,点烟时似不经意地嗫起唇,沉声吩咐:“去查这个女人底细,越清楚越好。”
第44章 渡念(六)()
司妍挽着旭初入尚贤坊,走到弄堂深处,她便松开手不再装出亲昵模样。
旭初刚从外地回来,风尘赴赴,见司妍热情相迎,他本是十分高兴,而她这手一松,他的眼神瞬间黯淡,眸中只剩死寂的黑。
旭初是陶土而制的傀儡,因为某人的恨而存在了千年,他只有人的样貌没有人的内在,日子久了也有点法力,可与萧玉、司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旭初很怕司妍,她不高兴就会将他打得四分五裂,要他尝尽断筋碎骨之痛,所以在司妍面前他很顺从,苟活于她手掌之下不敢出声。
司妍让他假冒她的夫君,他照做了,经过王姆妈家前,他同她打了招呼。王家姆妈还特意探出头,笑眯眯地问:“先生回来了呀?”
“是呀。”
旭初脱下毡帽同王家姆妈笑了笑,看她家里蹦出两个孩子,他便把手里拎着的龙须糖分给他们吃。
司妍一贯的淡漠,朝王家姆妈笑笑就算打过招呼了,人一进门,她就听到王家姆妈在说:“这家人家先生倒不错,这女的架子太大。”
架子大又如何?司妍巴不得独自清静,可在这么条长的弄堂里藏不住秘密,东户人家的事不消半刻就传到西户去了,加油添醋一晚,第二天整条街都知道了reads;。
司妍打开门,萧玉就飞了过来,眨着小鸟眼问旭初:“金条带来没?”
旭初点点头,弯腰打开皮箱,掀开暗层『露』出五根金条。这金条是前朝之物,足金的重得很,他从南京栖霞山里挖了半宿才找到。
萧玉满意颔首,吩咐旭初把金条藏好,随后就对他不管不顾。旭初与月清面面相觑,而后偶人般地立在角落里,犹如这里的摆设毫无生命。
萧玉飞到司妍肩头上,眨巴起圆不溜瞅的小鸟眼,有意无意地问起:“刚才我看到有个男人送你回来,他是谁呀?”
“不知是谁。”
司妍边说边打开肩包,掏出牛皮信封递给他。“照片。”
萧玉见了立马就那个男人忘得一干二净,迫不及待以爪抓起。
“你不想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