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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芷萍脸色尴尬，赶紧打哈哈：“怎么了，这么久远的事又拿出来说？”
想起以前，萌十十的心情便跌到谷底。也许白小暖和话匣子的话没错，也许这一切，都被她想的过于美好。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萌十十说：“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要弄这一桌饭菜？”
杨芷萍暗中观察萌十十的脸色，确认过眼神，感觉萌十十没大碍，才终于鼓起勇气：“妈妈今天想和你谈点事。”
萌十十预感杨芷萍话里有话，她拿了一双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哦？什么事，你说。”
于是杨芷萍像受到了鼓励，叽里呱啦说起来。
她本就受文化程度不高，平时也爱唠叨，话说起来语速很快：“小十啊，你还记得吴迪吧——你弟弟。”
“你弟弟呢今年十七岁，马上要高考了。他的成绩你是知道的，读重点大学没问题。我呢——我希望他能考来北市的大学，他过来以后，你能帮忙照顾照顾他。”
“吴迪？”这名字很久没听到了，乍一听，萌十十还真是有点儿陌生。
杨芷萍重重点头：“我知道，按理说，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没必要管他。可到底，他是我和你吴叔叔的亲儿子，你就看在我们也把你养大了的份上，照顾照顾他，可以吗？”
“我在网上都看到了，你在北市过得很滋润。所以，拨一点钱给你弟，应该——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第416章 说些心里话（）
杨芷萍说完这些之后，心里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可这问题太重要了，她必须坚持：“学费的话我算了一下，大概三十万。每个月如果可以，你给他五千块生活费你看行么？”
说起自己的儿子，杨芷萍眉飞色舞，表情要多鲜活有多鲜活，和这几天对待萌十十的模样相比，一看就能判断得出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男孩子嘛，钱多一点生活中也能硬气些。而且上了大学肯定要开始交女朋友了，之后还得考虑讨老婆的事情。”
“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娶不上老婆吧？”
萌十十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需要讲出这句话：“杨芷萍，你儿子娶不娶得到老婆，和我有什么关系？”
杨芷萍一听这话，眼里闪过一阵杀气腾腾。
萌十十这一瞬间，就什么都懂了。
筷子依旧在各个盘子里夹着菜，萌十十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瞥杨芷萍，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伤心：“是不是以后，每个月我还得替他还信用卡；再以后，还要帮他未来的老婆清空淘宝购物车？”
杨芷萍没听出萌十十话里嘲讽的语气，居然还一脸惊喜：“你愿意为你弟弟做这些？”
果然，对于杨芷萍来说，和萌十十之间——涉及到亲情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萌十十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她坐在这里，如坐针毡：“杨芷萍，你信不信，我以后还会以我的名义给他买房，供房子的各种费用？”
杨芷萍觉得自己中了彩票头奖，站起来要拥抱萌十十。萌十十不着痕迹地避开。
这一秒，屋子里的气氛仿佛结冰。
杨芷萍终于是领悟了萌十十的意思，她脸上的表情随着时间开始僵硬：“你——你不愿意？”
萌十十把筷子一放，吃进嘴里的东西满是苦味。
她听说，苦味的来源是食物的细胞壁破裂时，引发的一种化学反应——这种反应会释放出生物碱，让人感觉到苦。
同理可得，她和杨芷萍待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的化学反应也能释放出这种生物碱。这是她生活苦味的全部来源。
抬起头，萌十十认真看着杨芷萍说：“我根本没有什么钱，养活自己已经不容易，如何还能再帮你养儿子？”
杨芷萍急了，心里话脱口而出：“那就赶紧跟你那些有钱的朋友借一借啊！”
“我做了三年牢，你吴叔叔的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你弟弟读书。你弟弟成绩不错，你忍心看他因为你的关系，连大学都不能去吗？”
“因为我的关系？”萌十十心好冷，她真想让杨芷萍现在就滚。
“我坐牢难道不是你的原因！”杨芷萍火气突然蹿上脸，面目狰狞：“我现在有了这个黑历史，找工作也不容易，原来的单位也不会再要我。”
“家里只靠你吴叔叔的那点工资，怎么供你弟弟继续学习？”
“我在网上看到你发的文，文里面各种觉得你自己苦，我们家以前对你不好！是是是，人家谁都没有你出身苦，人家谁都是快乐的，就你最可怜。”
“萌十十，不要那么白莲花好不好？如果没有我，你早就在那个绿化带里冻死了。你这辈子的命运，你怪不了我们，你要怪，只能怪抛弃了你的父母，明白！”
杨芷萍愤愤不平说完这些，再看向萌十十时，萌十十脸上，血色已经全部褪尽。
第417章 你给我听好，想哭就要笑（）
杨芷萍一看到这个模样的萌十十，心里就不得劲，她怒骂：“你又是一副觉得自己很可怜的样子，你到底有什么好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苦的？”
杨芷萍忍不住，往萌十十脸上扇了一耳刮子。
屋子里响亮地出现了“啪”的一声。
萌十十被打得身体冰寒，坐在位置上一动不能动，只能听杨芷萍继续骂下去。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能活得这么辛苦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饭量大，花钱也多——我们家原本没想过要养两个孩子的，压根就养不起！”
“还不是因为你，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你！害我们多花了多少钱，害你弟弟少买了多少东西！少享受了多少生活？”
这些话，杨芷萍每次骂萌十十的时候都会说一遍。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还是那样凌厉，如同刀锋。
不过，杨芷萍果然上了年纪，萌十十被打以后，用手摸了摸肿胀起来的嘴角，抬头凝望杨芷萍，慢慢地拉出一个笑：“小时候最怕你打我，但今天我发现，我不怕了。”
被萌十十的眼神刺到，杨芷萍急得跳脚：“你个小屁孩还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抄起桌上的盘子，杨芷萍就冲萌十十砸了过去。
萌十十实在太熟悉杨芷萍的套路，头微微一偏，就让自己免于了被盘子伤害的境地。只不过盘子从她侧面飞出去后，砸在墙上，碎成了一片一片。
萌十十声音软绵绵地调侃道：“杨芷萍，想做‘吸血鬼’，你好歹要学会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你在我这才演了几天啊，就演不下去了——”
“你想要我给你钱，好歹动动脑子，来出苦肉计什么的。如果你快死了，躺在医院里，握着我的手，一面说话一面吐血，说你死了以后让我好好照顾吴迪，没准我还真就心软了。”
这话说得杨芷萍毫无面子，杨芷萍也知道自己暴露太快，现在覆水难收。
身体踉跄了一下，杨芷萍指着萌十十，龇牙咧嘴：“萌十十你个小贱人，你害了我们全家，你将来会有报应的！”
萌十十很冷静，末了，她突然条件反射般地开始“哈哈哈哈”。
恐怖的笑声震荡着空气——事情已经过去n年，萌十十觉得自己早就释怀，但原来，结疤的伤口被人掀开是这么痛。
萌十十的笑声太过诡异，杨芷萍听久了，感觉像是被什么妖怪追着，在寂静的山林里狂奔。她吓得一路往后退，萌十十的笑声却只是越来越大。
“你笑什么！你别笑了！”杨芷萍大吼。这笑声，太他妈吓人了——
萌十十却像是压根听不到，自顾自继续笑，笑得脸上涕泪横流。
“疯子！”杨芷萍再也待不住，转身拧开大门，跑了出去。
看着杨芷萍离开，萌十十站起来，不笑了，怔怔地站了好久。然后，她猛地将餐桌抬起来，掀翻了那一桌的菜。
真给劲儿！
草率地掀翻桌子之后，萌十十看见零星有几个盘子没打碎，她便冲上去，把每一个没打碎的盘子从散落一地的菜里捡出来，再冲着墙砸过去。
一顿乒乒乓乓，屋内，瓷器碎片铺了一地。萌十十坐在这堆碎片组成的狼藉里，脸上的笑像是用笔描上去的一样，如何也消散不掉。
明明她内心一片荒芜，但她明白，越是想哭的时候，就越要笑。
第418章 意外的闯入者（）
萌十十在瓷器碎片堆里坐了好久，久到有人敲门，并且敲了好几声她都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