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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室,从巢居、穴居进化而来。'礼记礼运曰:“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孟子言:“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龙蛇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滕文公上)淮南子言:“舜之时,江、淮流通,四海溟涬,民上丘陵,赴树木。”(本经训)即其事。穴居多在寒地,巢居则在温热而多毒蛇猛兽之区。御览皇王部引项峻始学篇曰:“上古皆穴处,有圣人教之巢居,号大巢氏,今南方人巢居,北方人穴处,古之遗俗也。”可见其一起于南、一起于北也。'(穴居有二种:一是真正的穴;一在地面上累土为之,形如后世的窑,是为囗,亦但作复。'诗云:“古公亶父,陶复陶穴。”礼记月令疏曰:“古者窟居,随地而造,若平地则不凿,但累土为之,谓之复。若高地则凿为坎,谓之为穴。”其形皆如陶灶。故诗云陶复陶穴也(诗疏不甚清晰,故引礼记疏)。')以木为骨干,以土为肌肉,'砖即熟土'则成宫室矣。'易系辞传曰:“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淮南子修务训曰:“舜作室筑墙茨屋,辟地树谷,令民皆知去岩居,各有家室。”栋宇者,巢居之变,筑墙则穴居之变也。'
'郑玄云:天子、诸侯左右房,大夫士仅有东房。见诗斯干笺、礼公食大夫礼注。''欲知古代宫室之详,可阅焦循群经宫室图。'平民之居,汉晁错谓其有一堂二内。'张晏曰:“二内,二房也。”'(论移民塞下书。所述乃古说。)盖以室为堂,以堂为房。'史记孔子世家:“故所居堂,弟子内,后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盖改一堂二内之居,为庙寝之制也。'
古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后世则数世合居,厅即古之堂,其后多进房屋,即其房及室,盖多组房室共一堂也。'古代造宫室,非专门之技术,人人能为之;命士以上等贵族,且有其所属之平民奴隶为之工作矣;其时所用土木等材料,皆可不费而得;地又多空旷,故得父子异宫也。后世此三点有异,势不能矣。'
古代生业,初以农业为主。井田之制,昔人以为普遍施行于全国;近人'胡适等'又疑为孟子等理想之谈,古无其事;恐皆非。此制大约文明发达,水利关系重要之地则有之。最初一部族之地,均属公有;其后耕作方法渐精,家族渐次分割部族之土地,为田间之“阡陌”、“沟洫”,极为整齐,则成此制矣。人口渐繁,惜土地之荒废,沟洫、阡陌,渐被开垦成田,田之疆界,因之混淆。斯时地代'耕种人之地,而纳田租,谓之地代。'发生,遂有乘机兼并者,而地权不均矣。田以外之土地,古人总称为山泽,本属公有,依一定之规则,大家皆可使用;后来大约先由有政权者封禁,'王制曰:“名山大泽不以封。”注云:“与民同财,不得障管,亦赋税之而已。”按王制又言:“泽梁无禁。”而荀子王制言“山林泽梁,以时禁发而不税”,则税之亦非今文家意也。左氏襄公十一年,同盟于亳,载书云:“毋壅利。”注云:“专山川之利。”昭公二十年,晏子言:“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守之。”此即所谓障管者。而三年又言陈氏厚施曰:“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则春秋时犹有行之者,然其后则渐少矣。月令:季冬,“命水虞渔师,收水泉池泽之赋,毋或敢侵削众庶兆民,以为天子敛怨于下。”周官:山师,“掌山材之名,辨其物与其利害,而颁之于邦国,使致其珍异之物。”川师,“掌川泽之名,辨其物与其利害,而颁之于邦国,使致其珍异之物。”皆税之之法也。曲礼曰:“问国君之富,数地以对,山泽之所出。”盖国君视山泽为私产久矣。''然有政权者来必能利用山泽之利也。'再以赏赐租借等形式,转入私人之手,史记货殖列传所载种树、畜牧、煮盐、开矿等人是也。
第81章 中国文化史(5)()
工业。在公产之世,简易者人人能为之;较难者,则有专司其事之人,此为封建时代工官之前身。但其后私人工业渐兴。'工官之制,亦有其阻遏工业,使停滞不进者在:人之才性,各有不同,子孙初不必尽肖其父祖,而古工官守之以世,必有束缚驰骤,非所乐而强为之者矣,一也。工官之长,时曰工师,所以督责其下者甚严。下者乃不得不苟求无过,凡事率由旧章,则无由改善矣,二也。封建之世,每尚保守,尤重等级,故月令再言“毋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荀子亦言:“雕琢文采,不敢造于家。”管子曰:“寂粟不足,末生不禁,民必有饥饿之色,而工以雕文刻镂相稚也,谓之逆。布帛不足,衣服无度,民必有冻寒之色,而女以美衣锦绣綦组相稚也,谓之逆。”(重令)此即汉景帝“雕文刻镂伤农事,锦绣纂组伤女红”诏语所本,原不失为正道,然新奇之品,究以利用厚生,抑或徒供淫乐,实视其时之社会组织而定,不能禁富贵者之淫侈,而徒欲禁止新器,势必淫侈仍不能绝,而利用厚生之事,反有为所遏绝者矣,三也。凡制度,皆一成而不易变者也。而社会日新无已。阅一时焉,社会遂与制度不相中。削足适履,势不可行,制度遂至名存实亡矣。工官之制,亦不能免于是。工官之设,初盖以供民用。然其后在上者威权日增,终必至专于奉君,而忽于利民。孟子之诘白圭也,曰:“万室之国,一人陶,则可乎?曰:不可,器不足用也。”(告子下)明古之工官,皆度民用而造器,然所造之数,果能周于民用乎?生齿日繁;又或生活程度日高,始自为而用之者,继亦将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则相需之数必骤增,然工官之所造,未必能与之俱增也,则民间百业,缘之而起矣。工官取应故事,民间所造之器,则自为牟私,相竞之余,优绌立见,则一日盛而一式微矣,况乎新创之器,又为工官所本者邪?此皆私人工业代工官而兴之故也。'
商业。初止行于团体之间,'老子曰:“郅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至老死不相往来。”(据史记货殖列传)管子曰:“市不成肆,家用足也。”(权修)盐铁论曰:“古者千室之邑,百乘之家,陶冶工商,四民之术,足以相更。故农民不离畎亩而足乎田器,工人不斩伐而足乎陶冶,不耕而足乎粟米。”(水旱)盖古代部族,凡物皆自为而用之,故无待于外也。然智巧日开,交通稍便,分业即渐行于各部族之间。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货即化,谓变化此物为他物也。'商人如伙友,团体方系老板。——损益皆由团体负之。——但团体间之交易行,则团体内部之组织,不复合理,遂至渐次破坏,斯时并无新组织起而代之,于是人之所需,渐不能仰给于团体,必须自行设法,与人交换,商业遂渐行于团体之内,人与人之间矣。商业能(1)打破部族间之界限。(2)使团体内部,人与人之利害对立。(3)贫富不均。(4)使下级者对于上级之命令,不肯真实服从(因商业专从利害打算,不轻信人)。改变社会之力最大。
古代之道路
最初庄子所谓“山无蹊隧,泽无舟梁”。'马蹄篇'其后,田间有阡陌,其较宽平者为驰道。国中之道路,大约宽广。
交通上利用牛马之力,但皆乘车,牛车曰大车,马车曰小车。'论语为政:“子曰:大车无囗,小车无囗,其何以行之哉?”集解:“包曰:大车,牛车;小车,驷马车。”'战车亦用马。以人推挽者曰辇,甚大,用人甚多。'周官乡师云:“大军旅会同,正治其徒役,与其荩ч!弊⒃疲骸拜'驾马,辇人挽行,所以载任器也。止以为藩营。司马法曰:夏后氏谓辇曰余车,殷曰胡奴车,周曰辎辇。辇,一斧、一斤、一凿、一梩、一锄,周辇加二版二筑。”又曰夏后氏二十人而辇,殷十八人而辇,周十五人而辇。案春官巾车,“王后之五路”有辇车。注云:“为辁轮,人换之而行。”又服车五乘,士乘栈车,庶人乘役车。注但云:役车方箱,可载任器以共役,与栈车皆不言为人挽。而诗“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毛传云:“栈车,役车也。”笺云:“狐草行草止,故以比栈车、辇者。”一似栈车、役车,皆以人挽行者,盖役车既可驾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