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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双宝从车上取下包裹,一桩桩、一件件的交给母亲,并详细诉说着姐姐们的交待的话语。虽然王家自来贫苦,可家里的孩子却都还算孝顺,每一个都记挂着瘫痪的老父亲和体弱的老母亲。
何清正把这些东西都堆在炕上,絮絮叨叨的给王文林说着,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王双宝甚至看到了母亲眼角噙着泪花。
“娘,我去院里扫雪了。”
王双宝退了出去,找到扫把和铁锨,开始清理起院子里的积雪。风已经停了,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六妮儿,光扫出路来就行了,雪还在下呢。”善良的母亲在屋里提醒。
这时,村里的大喇叭传来村长梁友富的声音,原来是要求大家清理路上的积雪,王双宝便拿上扫把出了门。
兰沃子村比不得那些临近城市的村庄,没有一丁点拆迁的可能性,没有金钱上的瓜葛也保证了梁友富这个村长的权威。在他的号召下,那些在街上打雪仗的孩子们也停止了胡闹,各自回家取工具清理路上的积雪。
正值春节假期,年轻人都回了村,青壮年劳力众多,很快道路上的积雪就全部清理完毕,而雪也在这个时候识趣的停下了。
王双宝清理完村西的一大段路后,正蹲在地上休息,一个人影从上方黑云压顶般的伏了上来。
“村长?”
来人就是兰沃子村的村长梁友富,他四十几岁的年纪,看上去仪表堂堂又不失威严。
“嗯,”梁友富点点头,“双宝,现在人口普查有个政策,想给你们这些黑户的人落户,但是罚款还是要交的。”
计划生育罚款在王双宝家根本执行不下去,这一点二十几岁就当上村长的梁友富深有体会,因为这家人太穷了。
“多少?”王双宝很为难,因为他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象征性的,三千。”
“哦?是吗?太好了。”
王双宝很高兴,落了户就能办身份证,有了身份证就能找到好一点儿的工作,而且这个罚款金额也是他能承受的。
“你明天早上带上户口本和钱,去村里找文书办一下。”
“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双宝望着在落日余晖映照下的白茫茫大地,觉得是这场雪给自己带来的好运,而那些不开心的,或者想不通的事情统统被他放到了一边。
“娘,娘!”王双宝跑回了家,在院子里大喊。
“咋地了这是?”何清正一脸诧异的从里屋走出来。
“刚才村长说能给我落户了!只要三千块钱!”
“是嘛?太好了!”
何清正也很高兴,这意味着家里多了一口人,能多分一份粮食补贴。儿子以后找对象也少了许多的麻烦。
“婶儿,双宝,师傅叫你们过来一下。”梁小慧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似乎有些沉重。
“哦,好。”
王双宝放下手中的扫把,走到门前,一躬身进了屋。
第10章生日()
当王双宝挤进小屋时,袁士妙正在喝茶,是那种农村独有的茉莉花茶,浓浓的茉莉香味在屋里四处飘荡。一连数日没有出屋,她的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都在这里了,”袁士妙放下茶碗,用手背推了推面前的一个老式笔记本,“这就是狼王坟里石碑上阴刻的道家秘术。”
“哦?全部?”梁小慧的美目中异彩连连,刚刚看到师傅有气无力的动作和语言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却是好事一件。
“能用吗?”此时的何清正自然而然流露出正统道家弟子的作派。
“基本不能用,”袁士妙缓缓摇头,“和我们所学有很大的不同,没有太平经注作基础,贸然使用这些秘术只会害人害己。”
说罢,她有意瞟了一眼梁小慧,生怕这个女徒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只听说过太平经,哪有什么太平经注啊?”梁小慧当然知道师傅的深意,当下也不敢辩驳而是岔开了话题。
“道长的意思,”何清正在思索的时候,那种山村老妇的形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修道者的悲天悯人,“这些就是所谓的太平要术?”
袁士妙重重的点了点头:“比原本更详细,这里面包括了各位掌教的一些心得体会”。
太平要术是东汉末年南华老仙所创,并将此异术教给了张角、张宝、张梁,据书载张角能散符施水、治病救人,并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在黄巾军起义遭到镇压后,这本秘书遂下落不明。
“这三本书有什么关联吗?”王双宝一头雾水。
“这三本书其实是一本书,现在世面上流传的太平经其实是太平道基础的理论部分,太平要术则是记载具体的道术。至于太平经注,那是连接这两本书的钥匙。”
袁士妙在整理誊抄的过程中对这本经书有了新的认识,包括太平经注这本书的存在也是从拓本上得知的。当然,太平经注的下落不得而知。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要不然黄巾军也不能败得那么快,张角还是病死的。”梁小慧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道术仅仅是补充,真正能救黎民于水火的还是大道,这也是只有太平经流传与世的原因。”何清正一字一顿的说道。
袁士妙深以为然,龙虎山正一道讲的就是一个“正”字,果然名副其实。
“啊呀,很晚了,我要回去了!”透过老式的木窗,梁小慧看到天色已晚。
“别走了,今晚在这儿吃吧,”何清正一脸的慈祥,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今天是双宝生日。”
“哦!我生日啊!”王双宝难为情的挠挠头,他倒真是把这个日子给忘了,也难怪之前母亲叮咛他一定要在今天回来。
“那我回家请个假先。”
话音刚落,梁小慧就蹿出了屋子。
袁士妙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女弟子从性格上讲真不是修道的材料,总是沉不住气,还有好奇心太重的毛病。
“道长你先休息休息吧,等吃饭时叫你。”
何清正也是修道之人,她看出袁士妙现在的气息不稳,这本书恐怕只是誊抄也会伤人。
何清正和王双宝两人负责准备晚饭,一个和面剁馅包饺子,另一个杀鸡拔毛忙活着炖鸡。两人手脚都算麻利,一个半小时后,饺子和热腾腾的炖鸡就摆了桌子。
可能是先前袁士妙提供的药丸起了作用,今天王文林的状态比平时好很多,能与人作简单的交流,不再傻乎乎的像摊烂泥。
梁小慧的假并不好请,最终她还是搬出爷爷这个救兵才得以成行。
袁士妙休息了一下午,又喝了一大碗鸡汤,精气神基本得到了恢复。心情大好,倒上一杯酒小口的啜饮着。
炕上瘫坐的王文林有些疑惑,他不记得家里有这么个人,又不像是自己的女儿,于是生起了闷气,也不搭理别人,只是一个劲的咂摸鸡骨头。
七天前袁士妙说过,适量饮酒有助于王双宝祛阴补阳,于是何清正每顿饭都会给儿子准备一杯白酒,今天也不例外。因为是生日,他多喝了一点,有点晕晕乎乎的。
“多喝点,高兴,”何清正慈爱的看着儿子,“过了年就二十了。”
“怎么二十?今天才满十八周岁。”梁小慧不解。
“二十是虚岁,”袁士妙没想到小慧连这个都不懂,“人一出生就是一岁,过了年关再涨一岁,像双宝这样生日特别小的就等于是虚了两岁。”
“啊?如果是除夕生的,那到初一刚满一天也算两岁?”梁小慧脑子转得很快。
“当然。”
梁小慧耐心的啃着鸡爪子,嘴上却不闲着:“呵呵,反正双宝比我小半年,记得叫师姐啊。”
“师姐”这个称呼让何清正和王双宝都愣了一下,这内中的意味似乎是袁士妙有意收王双宝为徒。
“别瞎说。”袁士妙瞪了她一眼,“双宝用不着拜我,他应该是龙虎山正一道的传人。”
“龙虎山离这儿实在太远了,都是道家正统,不分你我的,”何清正面露喜色,“道长如果真的有意,我很愿意让双宝拜在您门下,就是不知道孩子怎么想。”
话已至此,三个女人达成统一意见,几乎同时望向王双宝。
“拜师?”王双宝的眼神有些迷茫。
“是啊,你觉得呢,师弟!”调皮的梁小慧故意加重了“师弟”的称谓。
“呵呵,”王双宝苦笑,“你们说,我算是个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