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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楚邵。
再提起这个名字，陡然觉得恍惚。
楚邵……他会不会想到，那个曾经花一般的妙龄少女，现在已经白发苍苍，沟壑纵横？
可是他已经淹没在那黄沙白骨之中，无从寻觅。
我微微眯着眼睛，眼睛有些疼，我伸手搓了搓，这才道，“是啊，我和你爷爷之间的缘分怕是要纠缠好几世才行！”
“哇——奶奶，那你们之间有没有定情信物什么的啊？”
定情信物，这还真有。
那块青白色的玉佩，便是我俩前世加今生的纪念。
孙女说什么都要看看我的定情信物。
我笑着说，“这样吧，等到你结婚那天，我便将那定情信物送与你，保你这一世平安健康！”
“谢谢奶奶，奶奶你对我真好！”
第515章 是啊，爱了他两世（）
又过去了二十年……
我已经80岁了。
我最好的朋友婉莹也撒手人寰。
这一世的婉莹生活虽有曲折，结局却是美好。
婚后的生活安定又幸福，我经常会给婉莹打电话，问她过得怎么样。
要么就是约她出来逛逛街，谈心。
她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喜悦，眉眼深处绽放的温柔，好似在同岁月诉说着：
我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最后她就是幸福得死去了……
婉莹的墓碑离着月莹的不远，她俩都走了，只剩我一个儿老娘们，闲着没事我便会买两束百合花去看望她们。
有一次我的小孙女也同我一起去看望。
小孙女指着月莹的墓碑，突然疑惑道：
“奶奶，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个阿姨好熟悉啊，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哎！”
“你们怎么可能见过？”我不以为意。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可能有交集。
小孙女歪着脑袋，笑了笑，“可能是前世见过吧，嘻嘻……”
我一愣，阳光暖融融，照在我身上，我打了个寒颤。
我盯着面前小孙女的脸蛋，洁白无瑕，好似一块通透的美玉。
一阵恍惚。
小孙女的一眉一眼，一颦一蹙，翦水秋瞳轻轻一眨，灵动又狡黠……
这个小女孩，不就是……
月莹上一世所生下的那个女儿！
只怪我一直没上心，所以没能认出这个孩子来。
我只见过这孩子一次，当初她生下来，我亲手抱得她，小家伙在我怀里笑，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心里软了一下。
后来月莹和李胜都被处死，宋颐想要把这孩子交给顾灵抚养。
我不许，在大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宋颐把孩子交给良妃。
良妃的人品我放心，对小公主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孩子，我这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抚养。
上一世这孩子的命运最后又如何呢？
可惜已经无从考证。
她依旧歪着头，伸出小手轻轻戳了戳我的脸。
“奶奶，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奶奶只是在想，或许就像你说的，你同墓碑上这个奶奶上辈子便认识吧！”
“嘿嘿，那奶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什么秘密？”
“其实吧，我觉得我和你上辈子应该也认识，那次那个算命的告诉我，我们的确认识。”
“……”
“哼哼，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根本不记得了。”
我冲她一笑，“你这小丫头，奶奶要是说我记得前世的事情，你能信？”
“哈哈当然不信咯，是你说的，要活在当下嘛！”
“嗯，对，活在当下，人就是要活在当下。”
小丫头咯咯笑，两个黑玻璃球般的大眼睛弯弯的时候，像极了天上倒挂的一弯月牙，也像极了橙橙。
橙橙的眼睛像顾羽，不笑的时候如同无波无澜的湖水。
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他眼睛里。
“奶奶，你和爷爷的定情信物到底是什么呀？我好想知道。”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块玉佩。”
“啊？现在这个年代还有玉佩啊？”
“是从你爷爷的上辈子传下来的，定情信物，所以一直留着。”
小丫头摸着尖尖的下巴，故作恍然大悟。
“我懂了，嘿嘿！所以奶奶你是爱了爷爷两世吗？”
我没想到她这么聪慧，便笑了笑，眼睛看向远方，眸光恍惚。
“是啊，我爱了他两世。”
“上辈子，我爱他，只爱他一人。”
“这辈子，我还是爱他，也只爱他一个人。自始至终，他改名字也好，性格变了也罢，或者身份变了也罢，我爱的都是他。”
从来都是他，一直都是他。
楚邵。
顾羽。
与我顾尘纠缠几年前的人。
第516章 有来生，再做我的妻子（）
两年之后。
那天午后阳光正好，窗外明媚的光亮照进来，洒落在洁白的床单之上。
床上的人，年轻时有着英俊如斯的面孔，如今奄奄一息躺在我怀里，下一秒就能撒手人寰。
我手指有些发颤，用力攥着指尖，抚摸他早已经是布满沟壑的脸庞。
“顾老头儿……”
我叫他，眼眶有些酸楚，却用力咽下喉咙口那抹腥甜，“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
他嗔怪道，“走什么走？你给我好好活着，长命百岁，我能活到今天，已经很满意了。”
他摩挲着我的手，一如当年指尖柔软，眼神带着宠溺和温柔。
“尘尘……”
“哎，在这呢。”
我猛地就想起了上一世楚邵死的时候。
他也是这般窝在我怀里，身子的重量都靠过来。
不过不同的是，那天楚邵的脸被鲜血覆盖，血肉模糊，几乎快要看不出轮廓。
楚邵的眼是楚痛的，悲凉的，藏着不甘和无奈。
而现在的顾羽，他的神情分明是释然的。
“尘尘，我还没和你过够，如果有来生，你再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好……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妻子。”
“尘尘，可能现在说这话你会觉得我肉麻，但是我还是想说……”
他的气息有些微弱，声音支离破碎，听上去感觉每喘一口气都得花费很大的力气。
“我爱你尘尘，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恨不得每天都对你说一遍我爱你……或许是上辈子我没对你说过这三个字吧，所以这辈子想要每天每天都告诉我，我到底有多么爱你，爱到，我愿意放弃生命，愿意放弃一切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的顾羽。”
我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下来，吧嗒砸到他的脸上。
豆大的一颗眼泪在他额角氤氲开来，他突然拉低我的头，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颤抖的唇覆盖住我的嘴唇……
“尘尘，代替我的那份，好好活着知道么。”
“……”
我一句话都说不来，明明知道人生老病死是常态，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最爱的人下一秒即将就要离开自己，从此日月星辰东升西落，世界上却再也没有顾羽这个人，我才发现心里那般难过，痛苦，几乎痛不欲生。
前世经历了一次，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还要再经历一次。
为何每一次都是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怀里没了气息，为何不是我先离去？
到底是为什么？
“尘尘，你还记得那块玉佩吗？”
“……”我声音完完全全卡在嗓子眼里。
顾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的眼角眉梢放得柔和又轻缓。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历，反正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一直带着，当我来到顾家，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预定，我觉得你就是这玉佩的主人，也就是我这辈子需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
这个笨蛋，即便是失去了上一世的记忆，但是心底最深处终究还是记得的。
他冲我笑了笑，笑容很勉强，微微眯着眼睛，我能看到那黑瞳里面自己的倒影。
小小的，饱经沧桑的，含着热泪，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
“尘尘，给我唱首歌吧，我好久都没听到你唱歌了。”
“好，你想听什么？”
“都好。”
我清了清嗓子，两条胳膊紧紧揽着他，“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