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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经过这一次,就还会有下次,防不胜防。”
萧明玉点头:“朕知道。”
说完,他缓缓地在讣告上盖了玺印。
“德顺。”他唤来御前大总管,“交给礼部,明早举国通告发丧,朕亲自护送长公主灵柩去皇陵。”
“是,皇上。”德顺公公跪地接过玉轴,深深一拜。
苏漾也躬身一揖:“臣告退。”
“相国。”萧明玉叫住他,“既然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你已经许久没合眼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宫里的一切,朕会盯着。”
“好。”
他低沉地应了一声。
傍晚的相府,一切都被夕阳镀上一层金黄,只有院子中央那棵高大的银杏,倔强地绿着。树上叶子看上去比以往稀疏了许多,落下来的嫩绿色在地上铺了浅浅一层,风一吹,挟着尘土翻飞起来。
绿衣少女抱膝弓身坐在台阶上,眼眶红红,一副可怜模样。
三天了,玄岚几番想上去和她说说话,都没能鼓起勇气。今日公主灵柩葬入了皇陵,全城哀恸,唯有白芷,又在这个风吹日晒的院子里坐了一天。
遍布薄茧的掌心轻轻覆上少女纤瘦的肩膀。
白芷恍若未觉,目光依旧望着阶前的一个土坑,专注又涣散。
“笨丫头。”他轻声唤,手上力道加重了些。
这才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木然地转过头,视线先是落在肩膀上那只宽大的手背上,随后缓缓上移,看见自己身后的,俊朗而又凝重的那张脸庞。
她动了动唇,没有开口。
玄岚在她身侧坐下。
“不饿么?你。”
白芷似乎反应了一小会,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然后讷讷地摇头。
“说你笨还真笨,这么多天不吃东西,连饿都不知道了。”
他轻叹一声,摊开手,变戏法似的,掌心躺着几颗蜜饯。
白芷盯着他手掌看了一会儿,又摇头。
玄岚暗自叹息。他觉得自己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像这样过,居然也会和自家主子一样,有那耐心来哄一个女人。他拽过她的手,直接把蜜饯塞进去,用自己的大掌包住。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怕她笨到连东西都拿不稳,又或许只是一股冲动,还来不及想,就这么做了。她的手很软,小小的,在他掌心像一团棉花,似乎可以揉成各种形状。
“你放开。”后知后觉的白芷低头看着那只被男人握住的手,很小力地往回缩。
感觉到她的抗拒,玄岚目光一沉,松了力道,眼瞧着那只绵软地小手离开自己的掌心,如玉莹白的手指剥开蜜饯的包装纸,将那小小的一块喂进嘴里。
第246章 以后不会了()
“公主说过,吃甜的东西,心情会变好。”
片刻,她才说了第二句话,“可是如今她不在了,就算吃了这个,我也还是不开心。”
玄岚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眼底夹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
“公主从来不吃蜜饯的,说太腻了。她喜欢吃糕点,不用特别甜,做得好看她就喜欢。”白芷抱着腿,把脸深深地埋进去,瓮声瓮气地,带着哭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给她买好看的点心呜呜有没有人照顾她呜呜”
“笨丫头。”玄岚抬手,绕过她的肩头,虚虚揽住,“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她哭得双肩颤抖:“你不要骗我。”
他轻叹,“我何时骗过你?”
是啊,从来没有。
“你就会骂我欺负我。”她抽抽搭搭的,满腔埋怨。
“以后不会了。”他倾身,下巴搁在她头顶,语气不自觉有了一丝温柔,“我我和主子,会好好照顾你的。”
长公主去世,皇上圣旨颁发四境,要求举国臣民皆服国丧三年。这是史无前例的,昭示了当今皇上对已故皇姐的无上荣宠。
头七过后,苏老爷和苏夫人也该回淮南去了。马车一早就停在相府大门口等着。
后院新置了祠堂,供着唯一一个牌位。二老祭拜完毕,苏夫人从怀中掏出一枚翠玉镯子,放在香案上,随之一声轻叹。
“还没来得及给她。”苏夫人用绢子擦了擦眼角,“多么好的孩子,可惜了。”
“唉,都是命。”苏老爷拍拍妻子的肩,“走吧,别让漾儿久等了。”
苏漾仍是一身白衣,却生出了几许沧桑和哀戚。
近日来,眼看着儿子一天比一天憔悴,二老均是心痛难言。生怕多说一句,又更刺激了他。
“漾儿啊,爹娘走了。”苏夫人抬手理了理儿子的衣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好好照顾自己。”
慕雨柔温吞吞地唤了一声“表哥”,还想说点什么,却因为他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哽在喉间,憋得双眸发红。
“去吧。”苏漾牵起唇角,眼中并无笑意,“父亲,母亲,你们也保重。”
送走了父母和表妹,苏漾转身回书房。未几,玄岚推门进来。
“如何?”他淡淡地问。
“公主确实被关在地下的密室里,但是这几日除了送饭食的宫人,并没有其他人去见过她。”玄岚道。
苏漾微一点头:“我原本担心那封信的来历,如此看来,并不是对方的计策。”
玄岚皱眉:“那公主究竟是如何给咱们送的信?”
“不知道。”他轻叹一声,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只要不是被人逼迫,她现在就暂时没有危险。你让玄奕继续盯着,一旦他们有所行动,立刻告诉我。”
“是。”玄岚拱手,又说:“主子,玄奕还打听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说。”
“最近,太后娘娘假借为公主超度之名,频繁召见国师”
第247章 冤有头债有主()
看不见天亮天黑,日月更迭,颜霜迟只能根据宫人送饭的次数来判断时间,大概已经被关了七八天了。
这个密室的墙壁和地面也几乎都被她敲敲打打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隐藏的机关。
日复一日,唯一的变化就是从她送信之后的某一天起,吃的饭食不再是馊的,有荤有素,偶尔还会有美味的鸡腿和牛肉。
其实对她来说,吃得好,别的都不是问题。
她只是特别想洗个澡。
次日,宫人刚来送完饭不久,外面开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衣料摩擦,和两三个人的脚步声以及低语声。
走近了,她才听清楚,是一个男人在吼:“老实点!”
女人呜呜地叫,声音闷而小,似乎是被堵住了嘴巴。
没过几秒,铁锁被打开,颜霜迟手指动了动,又翻了个白眼放下。
系统界面闪过一行大字:
——在密室囚禁十天。(01)
妈蛋。
机会来了,却不准她逃走,这系统简直丧心病狂。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宫女被两个蒙着面的侍卫推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随后铁门重新被上了锁。
整个过程之中,没有人说话。
那宫女一看见她,顿时面露惊恐,像见了鬼一般,捂着脸连连后退,最后躲在墙角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啊——————”
“闭嘴!”她烦躁地一声吼,“吵死了。”
“公公公公主你我我我”宫女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用手指她,“冤有头债有主啊,奴婢可没有害你你不要来找奴婢不要来找奴婢”
“哦?”颜霜迟轻笑,然后站起身,慢悠悠地朝她走过去。
每靠近一步,都看见那丫头缩得更紧,仿佛要把自己卷成一团,背后裹上一层刺猬的壳。
在距离一米半的位置,她站定,背着不远处的烛光,看着墙面上黑漆漆的自己的影子,唇角一勾:“那你说,是谁害了我?”
“奴奴婢不知不知”宫女抱着头,一副自我保护的滑稽姿势,声音抖出了哭腔。
“你知道么”她蹲下身,手也伸了出去,声音飘乎乎的,像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好冷的,我好冷的到处都是水我呼吸不过来还有鱼鱼在咬我的脚”她一把握住宫女的双肩。
坠湖加上这几日的禁闭,她已然发髻散乱,形容憔悴,再配上如此令人遐想连篇的声音和字眼,吓得那宫女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颜霜迟:“”
妈的,玩大了?
这小丫头,看上去的确不像知晓内情的样子。
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鼓着腮帮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折返回桌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