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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至始至终,君琛都只是在做一场戏给她看?
若真是做戏,他这戏做的还真是天衣无缝!
他图什么?他求什么?
君氏云骑还在她手上呢,他怎么就不继续哄着她了?她宁愿装傻一辈子,被他哄一辈子啊!
“啪——”一道凌厉的鞭子挥出,质量上乘的南海黄立木桌成了碎片。
君兮凶狠地瞪着老鸨:“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君琛在哪儿!”
老鸨被君兮双目赤红的样子给吓到了,一个女儿家,却在新年大节跑到花楼里找自己的夫,心底又对她起了几分怜悯,道:“在在楼上左手边第二个房间。”
君兮越过老鸨往楼上走去,森冷的嗓音传入老鸨耳膜,叫她又是一个哆嗦。
君兮说:“收起你的怜悯!”
这里离那个房间不远,可君兮就是没了直接用轻功飞过去的勇气,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梯,站到房间门口时,突然又发现自己有点傻,君琛喜欢谁?她又能如何?她又能奈何?
里面传出女子一声惊喘的时候,崩在君兮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楠木门被她盛怒中的一脚踹开,看见那落了一地的凌乱衣物,君兮只觉得莫大的讽刺。
她怎么就冲昏了头一定要进来看一眼呢?
现在好了吧,弄得自己半点颜面也没有。
帐子掀开,君琛里衣松垮,披着外袍走了出来,看见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道:“你怎么来了?”
红纱帐里,还能看到一只藕臂轻垂,香艳又弭乱。
一阵阵恶心感从胃里传来,君兮退了两步,似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面无表情地说:“真脏!”
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钥匙扔给君琛,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恶心!真是恶心!”
她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君琛听。
她踉跄着后退,泪水将眼眶逼得通红。
钥匙落在君琛脚边发出“叮”的脆响,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广袖遮掩下,握拳的手青筋暴起。有那么一瞬间,他是要追上去的,可是君兮已经退出了房门。
她目光涣散地盯了他一会儿,终于笑出来了,她说:“脏”
转身的刹那,泪如雨下。
体面,对,留给自己最后一点体面吧。
回到大厅里,君兮不得不佩服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笑得那么张扬,眼里的泪又落得那么疯狂。
她看着老鸨说,“你这楼,本郡主买了!”
不等老鸨回话,她吩咐那三百亲兵,“砸了!把这楼砸得一扇门窗都不剩!”
去她的体面!
她君兮两世为人,就没喜欢过谁!
是君琛先越过了那道线,是他先招惹她的!他凭什么又这样对她!
她难过了,真的难过了!
镇北王郡主从来都不大度,谁让她不好受了!她必将十倍百倍还回去!
从楼上落下一道影子,是君琛的影卫剑一,他恭敬道:“郡主,别让主子为难”
君兮又笑了一声,缓缓上前一步,逼近剑一,凉薄开口:“谁让本郡主不痛快了,本郡主一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转身,眼含煞气地冲着黑甲卫道:“给我砸!”
没人动作。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君兮回头,就看到君琛站在楼边,冷冷看着她。
君兮眯着眼打量他许久,“唔”了一声,又是一声自嘲的笑:“我怎么忘了,你才是他们的主子”
她话音刚落,之前还雕塑一样站着的黑甲卫就乒乒乓乓地砸起楼来。
君琛眼里依然没有半分情绪,他看着君兮,说:“别胡闹,回去。”
第四十九章 前世的记忆苏醒()
君兮只是看着他笑,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楼外很快就响起了马的嘶鸣声,她骑马走了。
君琛站在那里,成了一座雕塑。
剑一回到京城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您明知道郡主性子烈,还这般”
君琛说:“让剑七跟着她。”
是要暗中保护郡主的意思了。
剑一躬身退下,神色有些复杂。
君琛回到了房间里,帐子里的女人出来了,捡起地上的纱衣披上,眉眼间是一派清冷如月的姿态:“镇北王郡主刁钻跋扈,主上不该”
“哐当——”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凌厉的掌风给扇飞,重重地摔到了墙上,又砸到地面,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主上,你——”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君琛整个人都包裹着阴鹜的气息,那枚钥匙,被他紧紧握在掌心,握得那么用力,直到掌心心血淋漓也全然不在乎,他说:“没人可以说她任何不好。”
语气很轻,却叫人毛骨悚然。
女子心头一颤。
下一刻一枚药丸直接打入她口中,君琛嗓音听起来依然是淡淡的,“你说了我不喜欢听的话,所以一辈子都别开口了。”
女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捂紧了喉咙,涕泗横流,昔日引以为傲的嗓音,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主子只是在这里处理了好几天的公务,直到今天镇北王郡主上门。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什么密函都看不见去了,他一直都只僵持着那一个姿势,凝神听着楼下的动静,就怕错过了那人的半句话音。
等镇北王郡主决定上楼时,他才冷冷地对她下达了命令,让她脱了衣服躺床上去,然后自己只扯乱了衣襟,也躲了上去。
她香肩半露,本想博主子一点怜惜,谁知主子竟然一脚将她踹到床角落去了,镇北王郡主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的下床了
若是喜欢,为何又要这样伤镇北王郡主的心?
女子一生,也想不明白
君兮跑了一路哭了一路。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地一直往外冒
胃里也翻滚得厉害
只要一想到,君琛像吻自己一样吻过其他女人,抱过其他女人,她就觉得浑身都像是张了浓疮一样难受!
风吹干了眼泪,刺疼的嗓子里,只发出几声呜呜的抽泣声。
为什么!
骗子,大骗子!
说了他心悦她的!
他要什么,她给他就是了,为什么要逗她心动,又这样来伤她!
君兮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
灰白的天,又下起了雪,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结了冰的道路湿滑,马蹄没踩稳,打滑了,君兮一下子摔了出去。
好在马儿有灵性,失蹄时侧向了另一边,没有压到君兮。
从马背上跌落,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君兮倒是没有摔伤。
但她也不想起来,就那样躺着,失神地盯着漫天大雪,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完全是小孩子的哭法,毫无章法,又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幼年失去双亲,被侧妃算计着长大,同年贵女们从不跟她玩儿在一块,坊间传闻她命硬,克死了自己的双亲
张扬跋扈也好,装傻充楞也好,她用尽了一切方法来保全自己,却被那人毫不留情地撕开伪装。他说要护她一世安稳,她以为他可信,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笑话,可不就是笑话么!
朔雪马通人性,见她迟迟不肯起来,又哭得厉害,以为是她伤着了,咬着她的胳膊试图拉她起来,但明显拉不起来。
朔雪马嘶鸣了一声,又用头去拱君兮的身子。
君兮悲从中来,一把抱住了马脖子,嚎啕大哭。
“朔雪,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朔雪马用力挣了两下,终是挣开了君兮的手,撒开四蹄就跑远了。
“你也不要我了!”一瞬间君兮更委屈了,自暴自弃躺在雪地里更撕心裂肺地哭。
身下的积雪融化了,浸湿了衣服,她一点也不觉得冷,风寒未愈,头痛欲裂,恍惚间,她看见头顶撑起了六十四根骨节的梨花伞,伞下是朔雪马泪汪汪的马头。
君兮觉得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朔雪马怎么会撑伞呢?
“姑娘,你没事吧?”
头顶响起一道温和得叫人心醉的嗓音,仿佛是三月春风拂过翠湖,在心头泛起圈圈涟漪,莫名就治愈了一切伤痛。
君兮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脸,睫羽颤了又颤,缓缓的,缓缓的,仿佛是流星划过夜空,又仿佛是一夜花开,